第19章 出征儀式
看著兄妹倆乘坐馬車離開,馮國輝神情有些自得的對鄭秀才說道;「秀才,你覺得我剛才的表現怎麼樣?是不是既有禮貌又熱情,分寸掌控的恰到好處?」
鄭秀才癟了一下嘴,道;「頂爺,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我覺得有些過火,尤其是看喬二老爺家裡的千金小姐時侯,直勾勾那樣子……」
「咳咳,那麼明顯……」
「我是儘量含蓄的說,只怕頂爺臉上掛不住。」
「仆街,走吧,去老營看下得不得?去給老虎把把關。」馮國輝的神色有些囧,連忙轉移話題。
老營里
此時已是下午時分,約末三點多鐘的時候,南洋公司早已經停止了徵募人手,而是展開了完全軍事化的訓練。
此時在老營門口,依然駐留著很多徘徊不想離去的人,勾著頭,用滿是羨慕的眼神看著老營中正在一排排戰隊列訓練的夥計們。
這些新兵進營以後,通通割掉了辮子,換上了統一的淺色粗布大褂,靛藍色的粗布褲子,紮起了綁腿,腳穿圓口黑布鞋。
從高到矮排列開來,以五人為一伍,十人為一什,百人為一隊整齊排列開來,第1課就是站軍姿。
負責訓練的老兵們手上拿著荊條細木棍,就是那種帶倒刺的手指頭粗細小棍子,見到誰站的不規範,立馬就是一棍子抽上去。
什麼弓腰駝背,含胸撅屁股,根本不廢話就是猛抽兩下,打的這些新丁唧哇怪叫。
這種粗暴的訓練方法,可比說教管用的多。
很多新丁大字不識一個,你和他說多了全是白扯。
做不到位就是打,下次還做不到位那就再打,一直到打正確為止。
這種帶倒刺的荊條抽打在身上,一棍子下去火辣辣的疼,立馬在身上出現一條細血印子,得要三四天才能好完全。
粗暴的疼痛教育,讓這些新丁迅速規範起來,漸漸的有了一份整齊劃一的強軍風采。
負責訓練的老兵,當初也是這麼過來的。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尤其殘酷,軍律十分森嚴,一聲令下,縱然是面前刀山火海也要闖。
畏縮不前者,殺!
擾亂軍心者,殺!
號令不尊者,殺!
泄露軍機者,殺!
臨陣脫逃者,殺!
投敵叛變者,殺!
……
長毛之亂席捲東南半壁神州,波及湖廣四川,及至定都金陵,分封諸王,靠的並不是起義軍人多力量大,而是森嚴的軍制尤勝清妖。
南洋公司的這伙子老兵其他的不會,訓練新兵可是駕輕就熟。
短短一兩天時間,就已經很像個樣子了。
馮國輝帶著鄭秀才等人一路走過去,沿途帶隊訓練的老兵一個接一個飆著嗓子鬼喊;
「新丁二隊全體注意啦,長官駕到,全體敬禮!」
「新丁三隊全體注意啦,長官駕到,全體敬禮!」
……
「新丁五隊全體注意了,長官駕到,全體敬禮!」
新丁五隊?
一個隊100人,哪來的新丁5隊?
馮國輝皺著眉頭看過去,這個新丁5隊10個人一排,排到後面,明顯比其他隊短了一點兒,但是少的不多。
「仆你老母啊,胡老虎,你個仆街就是這麼給我把關的?
老子說收400多點,你特麼就敢給我收了490多,那為什麼不湊個整呢?
仆街,多出來大幾十號人上你家去吃飯?這麼多人已經比我的大風營還多了,我挑……」
馮國輝劈頭蓋臉一頓罵,胡老虎尷尬的臉色微紅,連忙跑過來小聲陪罪。
狠狠瞪了他一眼,馮國輝低聲吩咐道;
「你個仆街,新丁隊伍先訓練著,由秀才接掌總訓練官。這事兒可沒完,回頭路上再收拾你。」
「都是卑職的錯,一時心軟就多收了些,頂爺您大人大量消消氣。」胡老虎臉上陪著笑,回道。
馮國輝可不好糊弄,出聲罵道;
「一個看不住你就給我捅簍子,多出來大幾十號人白養著,你給老子出錢嗎?銀紙都特麼是大風颳來的?兩天好飯一吃,丫挺的都不知道東南西北了,你個仆街仔。」
「我的錯,我的錯,頂爺你儘管責罰。」
「這個錯先給你記著,留你將功贖罪,再捅簍子一併處置,絕不輕饒,小心你的腦袋。」
「多謝頂爺手下留情,是我一時糊塗,下面知道怎麼做了。」
「哼,盡給我找事兒。」
馮國輝雖然當面怒斥了胡老虎,但也沒有下重手責罰他,而是讓他戴罪立功,以觀後效。
對胡老虎這個人,是馮國輝從內心喜歡的愛將,此人敢打敢殺勇猛無畏,在粗獷的外表下心思靈活,重情重義。
看看南洋公司,到現在門口還圍著兩三百人久久不願離去,就知道今天的招募多火爆了。
胡老虎也是看到這麼多好苗子,一時生起了愛才之心,這才冒著被責罰的風險,多收了大幾十號人。
南洋公司如今發展的勢頭真好,若是順利開闢了商路,前景可謂一片光明。
作為馮國輝的心腹,胡老虎對南洋公司的家底多少也知道一些,多養幾十個人並不費力,所以就自作主張多收了些新丁。
當然了,這不包括前水房坐館金牙根的私財,那只有馮國輝自己知道。
那無論怎麼說
馮國輝都要好好敲打一下胡老虎,因為他逾越了默認的底線,此風斷不可長,只不過要找一個更合適的機會才行。
隨後,視察了一番綑紮好的貨物馬車,還有圈養在後面的騾馬大牲口,甚至仔細的檢查了新打的馬蹄鐵,積存的草料。
細節方面準備的充足一點,在道路上遇到的意外就要少一些。
最後又叮囑了一番,馮國輝將老營交代給鄭秀才統率,這才帶著十幾個人離開。
12月7日
黃道吉日
宜結婚,行船,出行,開工,入土,交易,動工,嫁娶,納采,安床,納畜,安葬,出殯,下聘禮,復婚,赴任,入學,移徙。
忌,封頂,上樑。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所有南洋公司586名夥計全員聚齊到老營中,老營的門上,窗戶上,灶台上都貼上了良好寓意的紅紙,顯得一片喜慶。
南洋公司的開山門第一趟運輸話計,講究非常多,議式要極為隆重,不能行差差錯半點兒。
華人移民普遍極為迷信,對這方面非常看重。
所有的老兵,新丁們都全副武裝,刀槍盾牌盔甲一一裝束起來,帳篷也全收了起來,整齊列隊在空場地中。
此時的天色漸亮,應邀前來的各幫派堂口現禮的大佬們陸續到來,奉上儀程,陸續在廊檐下站定。
「吉時已到,奏樂,拜祭天地。」
宣禮官一嗓子嘹亮的聲音吼出來,頓時鼓齊嗚,二胡嗩吶爭輝,高亢的傳統樂曲旋律直衝雲霄。
馮國輝率領著一干手下紅光滿面的出場,他也是頭戴著西班牙頭盔,身著胸甲,腰間佩戴左輪槍,胸甲的一圈用紅布纏繞,看起來像個新郎官似的。
供桌土台早已經擺好,就是堆砌了個一尺高的四方土台,上設供桌香爐,供桌上擺放著三牲供品,大大的豬頭上繫著紅布花,看起來格外喜慶。
此時,早已有人取來手指頭粗的三支大香點燃,一旁的樂隊賣命的演奏,十幾個光頭和尚也在敲著木魚誦念經文。
「大當家的上前,祭拜天地。」
宣禮官又是一嗓子,那邊的演奏的樂聲立馬全都停歇了,只剩下和尚們的誦念經文聲音。
馮國輝神色肅然的站上土台,他的身後只有鄭秀才和胡老虎兩個人能夠站上去,其他的人只能圍成一圈,站在土台下面。
麻杆強也在其中,看著站在馮國輝身後的兩人,他心中不僅有些酸楚;
終究還是跟著馮爺遠了一步,已經被這倆人落在了後面。
在南洋公司,能夠跟著馮國輝站上土台,其中蘊藏的象徵性意義不言而喻。
你說在頂爺眼中的地位和重要性,不遜於左膀右臂,那為啥人家老虎和秀才都上去了,你上不去呢?
看著土台上左顧右盼意氣風發的,胡老虎和鄭秀才,麻杆強在心中暗下決心;
仆街仔,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終有一天我會強過你們,讓頂爺知道我麻杆強不是廢物。
在長廊下面,已經站滿了觀禮嘉賓。
今天喬佩芸和哥哥喬中行都來了,只不過她今天打扮的很低調,沒有穿明艷動人的白色西洋裙,只是穿了一身湖綠色的旗裙。
所謂旗裙,就是上身一件旗襖,南方流行的旗襖是雙圓高領,喇叭袖,裁剪的較為修身,能夠很好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材。
下身一件百褶裙,直至腳踝,腳上穿著圓口的小牛皮鞋。
喬佩芸好奇的目光,看了看下面排列整齊的南洋公司的夥計們,宛如出征前的軍隊一般森嚴有序,讓她隱隱的感受到了陣陣殺氣。
那是喬佩芸從任何江湖幫會身上都看不到的特質,勾起了她的濃厚興趣。
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東瞧西看,很快又落到站在土台上的馮國輝身上。
這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此時再沒有嬉皮笑臉的模樣,神情肅然的宛若出征前的年輕將領,英姿勃發,無形中有一股攝人的氣質。
也許感覺到被人注視,馮國輝此時竟然轉過臉來,在人群中找到了喬佩芸。
兩人四目對視,馮國輝忽然俏皮的眨了兩下眼睛,喬佩芸立馬破防了,氣狠狠的跺了一下腳。
不知不覺間,俏臉已經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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