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6點，李易安被鬧鐘吵醒。
早起三個小時，他有些痛苦，但是今天開始要去工廠打工，不得不調整作息。
大阪清晨的溫度已經到了1度，李易安為了儘快適應，匆匆洗了個熱水澡，拿著麵包牛奶就出門了。
電車上不能吃東西，李易安只能在去車站的路上解決，從西九條車站出發到柏原站，需要換三次車，為了儘量留出時間空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李易安在第一次換車時，發現雖然還不到7點，車上已經非常擁擠了，尤其是到達新大阪站時，上下車的人烏壓壓一大堆，車廂已經擁擠到人貼人了。
新大阪算是各種會社的辦公集合地，這裡的上班族很多。
讓李易安感覺到震撼的是，他發現大群男女上班族，西裝革履，踩著皮鞋高跟鞋，嘴裡咬著麵包在跑，電車站台一片鞋子敲擊地面的「噠噠」聲不絕於耳。
他是一個剛畢業的學生，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覺得很不可思議。
「不是才7點多嗎？」李易安不知道，日本人因為高昂的居住成本，通常不會選擇住在公司附近，而是儘量選擇能節省房租的地方。
甚至出現有人住在大阪，在東京工作的狀況。
「這就是東亞民族的內卷。」李易安嘆息。
經歷了三次轉車，李易安好不容易到達了柏原，在電車上看到了一些新大阪商圈的現代繁華，李易安下車後覺得很不適應。
柏原跟老家的農村幾乎沒什麼區別，甚至還不如有些新農村繁華，到處是破舊的矮房，下車的人也並不多，大多數穿著工服或者便服。
「7點10分了。」李易安掏出手機打開導航，按路線向富田食品株式會社走去。
李易安步伐較快，7點26分便到達了目的地，要不是門口掛了牌子，李易安真不相信這是一個工廠。
灰色脫漆的矮牆，還沒有他人高，大門是破木頭做的，並排兩輛車都未必進得去，甚至於木門有不少破損。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而富田食品株式會社這個幾個字沒有像平常公司一樣弄個亞克力之類的標誌，而是敷衍的掛了個深色木牌，顯然已經很多年了，上面有不少的細紋。
他來得太早，門還沒有開，但是踮著腳尖就能看到院裡的情況。
裡面比外面還是要好一些，起碼乾淨整潔，能看到一輛小貨車，還有一些機器一樣東西，總算是有點現代化的樣子。
發了一會呆，突然聽見有人喊他，「李易安！」轉頭正是鍾哥。
「這麼早啊你。」鍾哥明顯是疾步來的，有些氣喘吁吁。
「怕遲到，你也很早啊鍾哥。」李易安笑笑道。
「我是工頭嘛，肯定早一些，安排一下。」鍾哥背了個單肩包，提了提背帶。
二人在門口抽起了煙，寒暄了一會。
「鍾桑！」一根煙沒過半，有人用日語叫鍾哥。
李易安回頭一看，一個30來歲，身材中等身著灰色工作服，白白淨淨帶著方形金屬眼鏡的男人向這個方向招手。
「富田社長。」鍾哥連忙來個快90度鞠躬，這人快步走近，倒也客氣，同樣回了一個90度鞠躬。
李易安不適應，也是欠身鞠躬，沒那麼大幅度，對方同樣回敬了一個，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早上好啊，這是你的，同學？」富田社長微笑著說道。
令人驚訝的是，這人說了一口不太標準的中文，看李易安驚訝，富田補充道：「我，在武漢留學，四年。」
「原來是這樣。」李易安友好地笑了笑。
「但是，工廠儘量說日文，這樣進步快。」富田一邊用鑰匙開鎖，一邊開玩笑似的說道，「有麻煩，可以和我說，可以用中文。」
「好的，沒問題。」鍾哥見李易安沒說話笑著拍了拍他肩膀。
三人進院子後，鍾哥跟富田用日語聊天，時不時笑著，李易安半懂不懂在一旁聽著。
他仔細觀察這個所謂的工廠，院子差不多停下五六輛車的大小，裡面的廠房門口都掛著塑料布條，應該是為了保溫。
他們站了這一會，已經有人陸陸續續開始進來了，這裡面有一部分是35歲上下的日本人，有男有女，紛紛跟富田打招呼，客氣卻又不失親切。
富田社長也一一回應，還有三四個顯然也是留學生，穿著各式便裝站在三人身旁等著安排工作。
「李易安先生。」一聲帶著點興奮和奶氣的女聲傳來，循聲看去，正是台灣三人組，劉穎欣正朝他揮手呢。
「哈嘍。」李易安隨性地打了聲招呼。
早上天氣冷，三人組都穿了棉服，包的嚴嚴實實，劉穎欣穿了件米黃色的兜帽棉服，似乎碼數有點大，走起路來顯得有些晃蕩。
孫柔和黃惠珊也是微笑著和三人打招呼。
「好睏，好冷哦。」劉穎欣走到身邊仰頭跟李易安抱怨道，路上被冷風吹得臉上有些泛紅。
李易安微微低頭看去，劉穎欣正一臉期盼地看著自己，「幹嘛？要我誇你？」李易安笑道。
「你還要抱怨，不知道是誰早上喊著好冷不要來了。」孫柔笑著嗔怪道，黃惠珊則笑著幫劉穎欣整理好兜帽。
「7點55分。」李易安看了眼手機，隨即趕緊介紹，「這是鍾哥，介紹人，這是富田社長。」
雙方再次打招呼，「沒關係，今天，先熟悉工作。」富田對著眾人說，並且又介紹了一遍他的武漢留學生經歷。
三人組和其他留學生也是一陣驚奇。
「韓鑫還沒來。」李易安對鍾哥說。
「遲一點沒事兒，我們先開始。」鍾哥表示理解。
「先換衣服。」鍾哥招呼留學生們，李易安看了下，自己學校的五人，其他還有五個人，加上韓鑫就是11個人。
進了廠房，李易安才發現雖然外表破舊，裡面雖然也有些歲月痕跡，但是整理的很乾淨，很多日本人已經穿上了全套衣服開始準備工作了。
雖然李易安他們工作的這塊屬於流水線外端，但是連體工作服，橡膠靴、手套、帽子、口罩一樣都不少。
「日本人在這塊還是很講究的，但是大家儘量套在衣服外面，咱們兼職的和下午班的是輪流穿的，除了口罩。」鍾哥顯然已經輕車熟路，介紹道。
接下來就是發工作服，因為身上的衣服除了外套鞋子外不需要脫，大家也就在公共更衣室一起換衣服。
連體工作服特意做大了，劉穎欣個子小，連棉服都不需要脫，直接套進去還嫌大，活像一個企鵝，手伸了半天才找到袖口。
眾人紛紛覺得有趣，李易安卻也犯了難，試了幾件都太小了，又不能脫掉裡面衛衣。工廠的男性剛才看了沒有超過175的。
「大塊頭，沒衣服穿。」劉穎欣搖搖晃晃過來取笑道。
「小企鵝，你很機車唉。」李易安正犯難，開口反擊道。
眾人一陣鬨笑，「我去給你找找，之前工廠來過黑人，有大號的。」鍾哥笑道，「鞋子試試呢？」
「我就正常43碼鞋，肯定沒問題。」李易安拿腳比對了一下。
鍾哥聽到便出去給李易安找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