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奚搖頭，「我不冷，真的。」
隨後又問：「孫方貴死了？」
黎卿墨點點頭，「有人發了暗箭。」
南奚想去檢查孫方貴的屍體，黎卿墨沒讓。
他說：「那種人不配。」
一刻鐘後，藍珏他們帶回來一具屍體。
「爺，發暗箭的應該就是此人，但已經被人滅口了。」藍珏說道。
南奚過去看了一眼，「一刀斃命，沒有多餘傷痕。」
「會不會是龔王府的人？」黎北穆只要一想到那些又聾又啞的少年，以及那個巨大的骸骨坑，就恨不得現在就把龔王府給抄家了。
夏睿和溫迎將這具身體上下左右都搜了個遍，別說令牌什麼的，就連個胎記都沒找到。
「不對啊。」夏睿疑惑：「按理說咱們都已經封山了，這人是怎麼進來的？」
溫迎道：「或許是封山之前就已經在山上了呢？不過那個殺了他的人或許還在山上。」
夏睿和藍珏對視一眼，連忙各自帶著人回山上繼續搜。
「餓嗎？」黎卿墨一邊問，一邊把南奚的手包裹住，用口中呼出的熱氣幫她取暖。
南奚搖搖頭：「你不用顧著我，這裡的事情要緊，那些孩子，還有山上的那些骸骨，都需要安置。」
黎卿墨有些心疼地看著她：「他們比你還要大。」
他沒什麼同理心，別人再怎麼可憐都是別人家的事兒，他的南兒卻不能餓到半點。
南奚嘴上不說，其實心中很受用，搖搖頭：「可我有你，他們卻只剩下了不健全的身體，甚至是骸骨。」
黎卿墨自然懂得她是什麼意思，這丫頭總是變著法兒地為別人著想。
「那你去裡邊等著，這個暖手爐給你，茶若是冷了就喚人來換新的，困了的話就進馬車裡，害怕了就叫我，我隨時都在……」
他嘮叨個不停，每個字都是滿滿的關切與在意。
南奚嘴角的弧度彎起，聽話地回了營帳。
一夜天明，天乍亮的時候，夏睿和藍珏都回來了。
「爺，沒找到那個人。」夏睿有點兒不甘心。
怎麼就讓那人給跑了呢？
藍珏：「爺，骸骨坑的骸骨有些已經被野獸啃食的不完整了，現統計完整骸骨786具。」
黎卿墨和黎北穆都是一宿沒睡，但卻沒有半點睡意。
「所有骸骨都帶回去，清查失蹤人口，儘可能找到他們的家人。」黎卿墨下令。
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總得一試。
「查抄岸城府衙，一定要找到孫方貴口中的帳本。」
「是，爺。」
浩浩蕩蕩的隊伍回城，軍隊包圍了府衙。
按著之前黎卿墨的命令，孫玲玲被強制性押上馬車，準備送往尼姑庵『養病』。
她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以為自己還是府尹千金，底氣十足。
「你們敢這麼對我！」
「我可是府尹千金，我要見我爹！」
所有衙役都已經換上了黎卿墨的人，聽到孫玲玲的話，面無表情地開口：「孫方貴已經死了。」
孫玲玲：「這不可能！你騙我！我要見我爹！」
其中一個人說道：「姑娘還在休息，別吵著她。」
所有人都知道，吵著爺不行，吵著南姑娘，則是萬萬不行。
他們直接在孫玲玲的口中塞了塊破布，讓她嚷不出來，然後推進馬車，朝著城外駛去。
南奚醒來時，人在府衙的客房，被窩裡放著好幾個暖手爐，熱乎乎的，讓人有些捨不得起床。
許是天晴了，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地上形成一個個小格子。
眨眨眼，她剛坐起來，房門便被推開，黎卿墨背著光走進來。
他迅速關門，不讓外邊的寒氣溜進來。
「醒了？」
黎卿墨走到床邊，先是摸了摸南奚的額頭，確定她沒有受涼，沒有發燒，這才放心。
又問：「還想睡嗎？」
南奚搖搖頭，「我昨天是怎麼睡著的？」
她居然完全沒印象了。
黎卿墨：「你太累了，在營帳里睡著，我抱你回來的。」
他給南奚準備了厚實的冬裝。
紅白相稱，透著朝氣。
「帳本找到了嗎？」吃早飯時，南奚問道。
黎卿墨搖搖頭：「夏睿和藍珏還在找。」
話音落，黎北穆和溫迎推門而入。
「皇叔，帳本找到了。」他把一個厚厚的本子遞過來，「可是上邊都是些奇奇怪怪的詩詞，我看不懂。」
黎卿墨接過來，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把藍珏叫了過來。
「抄給所有影衛，三日之內，本王要知道這帳本的秘密。」
藍珏接過來：「是，爺。」
「皇叔，你不自己解密嗎？」黎北穆好奇。
皇叔這麼厲害，肯定能用最快的時間找到真相。
黎卿墨：「什麼都自己做，那我要他們何用？」
他看向黎北穆：「你該做的，不是親力親為，而是怎麼讓最合適的人，做最合適的事，你要的是結果，而為你做事的人才應該負責過程，懂了嗎？」
「懂了。」黎北穆點點頭。
溫迎再一次見識到了東嶽攝政王教育小皇帝的方式。
昨天在骸骨坑，是第一次。
快准狠地讓小皇帝直面世間的殘酷，這種強勢的手段就像是迫切的想要放權。
溫迎投在黎卿墨身上的眼神不由得溢著幾分狐疑和打量。
放權？
這人真的捨得？
黎卿墨眸色一凜，迅速抬眸，冰冷的眸光掃向溫迎。
四目相對，溫迎不慌不忙，鎮定開口：「南南，昨天那幾個傷重的用了你的藥之後都挺過來了，還有幾個發燒了。」
南奚快速把黎卿墨投餵的驢肉蒸餃咽了下去。
一邊起身一邊用布巾擦擦嘴，「我去看看。」
溫迎跟她一起離開，仿佛並未察覺黎卿墨打量的視線一般，淡定的看不出半點破綻。
黎北穆坐了下來，「皇叔，孫方貴死了，岸城府尹這個空缺你覺得誰合適？」
黎卿墨將目光收回，「你已經十五，再過五年就可以親政了，是時候培養自己的人，新科狀元蘇思進有遠見，又懂變通，很適合這個位置。」
黎北穆不解：「岸城的情況這麼複雜，難道不該選一個經驗老到，又有威懾力的人過來嗎？蘇思進剛入仕途，什麼都不懂，讓他上任的話，起步豈不是會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