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葉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聽到這裡他其實已經多多少少的了解了柳章懷的心理狀態。
柳章懷跟著宋葉從少時,一直到現在。也一直跟著宋葉同攝政王對抗,跟著宋葉將陛下扶到到如今的位置。
柳章懷同宋葉之間的感情不僅僅是上司和下屬這麼簡單,也不僅僅是門客這樣的關係,他們倆有更多的像是兄弟一般的情感。
就像宋葉也依舊將柳章懷的妹妹當做自己的妹妹一樣,他們之間似乎有一種沒有血緣的牽絆。
柳章懷替宋葉做事從來就是不計回報的,有很多次差點喪了性命或者賠上了身家,但這一切柳章懷從未對宋葉說過,可宋葉都很清楚。
而這次宋葉同月子媚在一起,柳章懷的態度一直都是不溫不火的,他並不贊成,但是也不同意,可是直到今天,柳章懷才明確的對宋葉提出,他並不希望兩個人在一起。
「阿懷,之前讓你調查月子媚的事情,你隱瞞了我,我以為那個時候你是同意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所以才會隱瞞月子媚是舊臣之女的事情。」
柳章懷看著宋葉,他手微微的敲著桌子,很有節奏,一下一下的。
「大人,那個時候我只是想要調查更多,以便確定之後再告訴大人的,前朝舊臣這件事情關係頗多,十分嚴重。不能僅憑我一面之詞和一方調查所所能確定的。這件事情關係到大人的前途,我必須要小心調查。」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不同意我和月子媚在一起是嗎?阿懷,你我之間的關係本來就並非簡單的上司與下屬,若你不同意我和月子媚在一起,你大可大大方方的同我說。為何要在背後做這些?」
「大人,我從未在你背後做過任何事情,調查月子媚的事情,我也是正常的用柳家的人手去進行調查的,只是大人你…」
「只是我對你過於相信是嗎?」
「非也,只是大人,你一直沉浸在月子媚給你編織的網之中,無法逃離。一開始我以為大人或許想要等等月子媚露出馬腳,後來我才發現大人早已陷在月子媚為你織的這張網裡並不想出來了,不是嗎?」
宋葉沒有說話,因為柳章懷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切中了宋葉的心思。
不錯,一開始宋葉答應月子媚的確是因為。想要知道月子媚真正的目的。宋葉也並不相信,僅僅是一個前朝舊臣之女想要翻案,就能讓月子媚對自己如此傾心相待。
可是後來,後來發生什麼了呢,後來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有些是瑣碎的生活小事,有些是驚天的大事,這些事情細細碎碎的加在一起,慢慢的,好像宋葉忘記了最初和月子媚在一起的初衷,一開始他答應同月子媚成親,不過是想要將計就計,想要了解月子媚真正的想法,
可是後來宋葉開始貪戀,貪戀月子媚在身邊的感覺,那種像家一樣的溫暖,那種每日回家,會有人為自己洗手做羹,會有人叫著自己,大人然後跑著過來,
宋葉以為自己並不在意這些,可是當有一天那個宅子變空了之後,宋葉卻發現有些東西填滿了。便沒有辦法再拆出。
所以宋葉其實並不像柳章懷所說的那樣,對月子媚的事不聞不問,相反他其實做了很多想要掩蓋月子媚這些身份的事情,只是在中間他萬萬沒有想到柳章懷會從另一個角度去調查關於月子媚的事,
宋葉對柳章懷是極度信任的,如果他早一點發現柳章懷的異常,或許月子媚也不會有今天的牢獄之災,
「是我的錯,」宋葉開口。「是我一開始沒有把我的想法跟你講清楚,但是阿懷我以為這麼多年我們兩個人之間早已有了默契。我以為你會認同我的所作所為。」
「大人說笑了,月子媚的身份配不上大人。」
「阿懷你。」宋葉看的柳章懷欲言又止,柳章懷與自己認識這麼多年,他可以說月子媚的身份牽扯到前朝舊臣之事,也可以說月子妹是青樓之女,沒有辦法成為宋府的正妻,他可以說很多理由,唯獨從柳章懷的嘴裡是說不出來她配不上大人,這句話。
柳章懷從來不是這種介意門第之人。
宋葉打量著柳章懷:「阿懷,其實月子媚她並不是你了解的那樣,月子媚雖在青樓,可依舊是清白之身,」
「大人如何知道月子媚是清白之身,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宋葉的錯覺,他覺得柳章懷這句話十分陰沉,這種陰沉的調子不應該是從柳章懷這樣儒雅的人的嘴中說出來的。
「阿懷你過界了,這是我同月子媚夫妻之間的事,」宋葉也沉下了語調,雖然他從未用這樣的語調和柳章懷說過話,可上位者畢竟是上位者,當柳章懷以這樣的氣息對待宋葉的時候,宋葉天生上位者的氣息也同時彰顯了出來,兩個人並不像是上司和下屬,倒像是兩個勢均力敵的朝堂政客,互相對峙一般。
「大人,別忘了你和月子媚並未成親,按照我朝禮法,月子媚並不算是你的妻子,」
「阿懷,我不懂你為何如此厭惡月子媚,」
「我說過了,大人,我並不討厭月子媚,我只是覺得你倆不能成婚。」
「為何?就因為她是前朝之女,這個理由未免太過蒼白。阿懷,你應該了解我的,事情我終會調查清楚,不管她是不是前朝之女,這件事情我們都有辦法解決。」
「大人想的複雜了,你們兩個不該成親,可能有多種原因,但只有一個原因是,最關鍵的是,月子媚不愛你,她並不心悅於你,既然不心悅於你,你倆為何要成親?」
宋葉笑了:「阿懷。你又從何得知月子媚並不喜歡我呢?不錯,月子媚接近我的確是想為她父親翻案。可這並不代表她對我沒有絲毫的真心可言。」
「所以大人您要的就是那絲毫的真心嗎?」
「阿懷你為何如此咄咄逼人,這不像是你。」
柳章懷喝了一口茶,周圍縈繞著一股冷意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