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雲霆是不是真的想吃魚,吃過午飯就跑去釣魚,林一涵在旁邊陪著坐了一會,又曬又無聊,乾脆自己去轉了。→
只可惜雲霆釣了一個下午,什麼都沒釣到。
季琛怕他賭氣不吃飯,只好囑咐廚房晚上多給他做兩條魚。
慕晚檸晚上也沒出來吃飯,讓傭人把飯菜送到了房間。
這麼多年歷史的古堡里,藏書量自然是可觀的,慕晚檸找了幾本醫學相關的書,就在一直呆在房間裡面看。
直到午夜,對面的房間突然傳來一些聲音。
慕晚檸也不是不經人事的少女,自然知道這聲音意味著什麼。
她擰了擰眉,翻了一頁書,可對面的聲音越來越大,讓她完全沒辦法再看下去一個字。
*
季琛拎著酒和杯子上露台的時候,才見到慕晚檸已經靠在露台的躺椅上了。
他腳步微微頓了頓,走過去,在另外一個躺椅上坐下,把酒和杯子放在方几上,一邊倒酒一邊開口道,「年輕就是好,折騰半宿都不覺得累。」
慕晚檸轉頭看著他,「你這裡會不會是年久失修,所以隔音這麼差?你離那麼遠都聽得見?」
「檢修的錢,我應該付得起。」季琛也轉身靠在躺椅上,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挺安靜的。」
慕晚檸看著天上的星星,因為緯度不同,金城很難看到這麼多的星星,「我以前會和雲深開車去布里山,山頂可以露營,可以看星星。」
季琛輕輕皺了一下眉,開口問,「去麼?」
「什麼?」慕晚檸轉頭看他。
「我說,想現在去麼?」季琛又問了一遍。
慕晚檸眼底閃過一抹欣喜,但又很快消失,目光重新回到天空上,「算了,再去也不過是觸景生情。」她頓了頓,又道,「我以前參加過一個辯論,主題是男女之間會有純友誼麼,我當時是正方,辯題是會有純友誼。」
季琛轉頭看了看她,有沒有過這個辯論不好說,但他明白她的意思,「那你現在這個辯題應該改一改,改成男女兩個人上過床之後,還會有純友誼麼。」
慕晚檸垂下眼,「季琛,那天晚上的事,忘了吧。」
季琛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手上的傷好了麼?」
「好了。」慕晚檸抬起手給他看了看。
「可是留了疤。」季琛抬手抓住她的手,露台的燈比較暗,光線不是太好,他指腹輕輕拂過她的掌心,「這麼深的疤,大概要留一輩子了。」
雲霆站在露台的入口處,看著慕晚檸和季琛握在一起的手,眸色暗了暗,轉身離開。
慕晚檸把手收回來,「皮膚上的疤痕,總有辦法祛除。」頓了頓,她又道,「反正你以前已經說過那麼多,但其實一直沒有說到穆綰的事,不如給我講講吧,你們怎麼認識的?」
季琛看向遠處,「酒會上認識的。」
「酒會上?」慕晚檸對這個地點顯然多少有些詫異,那種場合,大多數的相識都是別有用心。
「只要不帶正牌夫人出席酒會,任何時候都有可能被人介紹女孩子認識。」季琛喝了口酒,「不然你回頭問問雲霆,看看有沒有人給他塞過女人。」
「我沒有不信,我只是沒想到你認真。」慕晚檸開口道。
「是啊。」季琛點點頭,「我以為有些事情我能控制,就算她接近我是別有用心,但是在萊北市,有什麼是我不能給她的呢?錢也好,地位也好,對方許諾她的,我都可以給她更多。」
「可她想要的,偏偏不是你能給的。」慕晚檸忍不住感嘆了句。
「她到最後,都心心念念地等著跟楚明哲一起把我扳倒之後,楚明哲就會離婚,然後娶她。」季琛輕笑了一聲,伸手去口袋裡摸,但是沒有摸到煙,於是拿起酒杯,把杯子裡的酒喝完,才道,「我跟她,和你跟雲深不一樣。」
他查過她和雲深的事,也大概清楚都發生過什麼。
車禍發生的時候,人的本能都會把自己避開。
但云深把活下去的機會給了慕晚檸,在他心裡,下意識保護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
所以他們確實不一樣。
但凡穆綰的心裡有一點點他,最後也不會鬧成這個樣子。
「既然你知道不一樣,那打算什麼時候放過自己?」慕晚檸看著他,「這世上這麼多人,總能找到合適的。」
「可還是會覺得有遺憾。」季琛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覺得自己當時做的不夠好。」他頓了頓,抬眼看了她一眼,繼續道,「如果換到現在,結局應該就不一樣了。那幾年,做事情都比較急,把自己逼得太緊,不懂得循序漸進,才會把她也逼到絕路。」
慕晚檸頓了頓,才問,「她是自殺的吧?」
「是,也不是。」季琛擰了下眉,「我把她關起來,不允許她再聯繫楚明哲,她為了出去,割腕威脅我,但那天我失控了,那種狀態下,我不可能放了她,但是也沒有救她的意識。她其實並不想死,可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失血過多沒了氣息。」
「那天這裡沒有別人,她大聲呼救,也沒有任何人能聽見,我把她關起來的時候,門窗也都做了加固,逃也逃不掉,後來我看房間裡的監控……」
他說到這頓了頓,「她已經很努力的自救了,可是都失敗了,最後可能是萬念俱灰,就求我讓我放過楚明哲。」
「她沒有意識到你的狀態不對麼?」慕晚檸開口問。
「你不是見過麼?你覺得她能意識到麼?」季琛反問道。
慕晚檸垂下眼,那天的情形,如果換到穆綰本人的身上,她大概是意識不到的,她可能只是會認為季琛對她沒了耐心,因為她和楚明哲的事情生氣發怒。
她以為季琛愛她,才會用自殺來威脅,她心裡明白,就算季琛不放她出去,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死。
但是到了那一會,季琛可能已經注意不到她割腕的事情,並且也會因為她提起楚明哲而更加憤怒。
「如果那天我沒失控,她不會死。她明明不想死,可我沒有救她,和親手殺了她沒什麼區別,都不知道那時候她該多絕望。」季琛說著頓了頓,輕笑了一聲,「但如果她活著,活到現在,恐怕我也不會再愛她了,可她偏偏死在我愛她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