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連綿春雨殺人夜

  司馬穎走後,羊獻容的食慾忽然就好了起來,連著喝了兩碗粥,還吃了一隻雞腿,眉頭都舒展了不少。翠喜悄悄問道:「女郎,可是想開了什麼?」

  「嗯。」羊獻容點點頭,「你也知道的,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擔憂……很多人,就算是我們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亂世之中,那些手中有權有兵的人可都在覬覦這個位置。」

  「所以,王爺是不是會……?」翠喜試探性地問道,「奴婢不懂那麼多,但是看王爺趕路的神情以及和您最後說的那些話,想必他是有什麼舉動的。」

  「其實啊,我也是將賭注押在了他的身上……」羊獻容又喝了小半碗蓮子羹,然後遞給了翠喜,翠喜苦著臉說道:「女郎,女婢已經胖了兩圈了。這……奴婢又沒懷孕,跟著您們這麼吃吃喝喝的,真的不太好吧。」

  「那桂圓銀耳羹還沒給你喝呢,你等下把那個也喝掉。」羊獻容可一點都不管,送到她宮裡的吃食太多了,根本都吃不完。

  翠喜垮了臉,扁著嘴還是把蓮子羹喝完了,然後說什麼也不再喝了。蘭香笑著把桂圓銀耳羹喝完,就安安靜靜坐在羊獻容的身邊,開始縫製嬰孩的小衣。

  羊獻容摸了摸那衣料,又繼續低聲說了起來,「王爺早就對司馬倫不滿,也在暗中集結力量。但是,他不會反,而司馬倫會。現在的情況怕也是他們預料中的,就是司馬倫先反了,然後他帶著人殺過來……只是啊,他的心也應該是不小的……」

  「您都知道……何必還要……」翠喜說的很是隱晦。

  「那怎麼辦呢?」羊獻容也嘆了口氣,想起了司馬穎那張削瘦的臉,心裡又疼了起來。她很矛盾,左右都不知道應該如何繼續下去。但若是憑藉本心來說,司馬穎要比司馬衷好上千倍萬倍,若是當初嫁給的是司馬穎……但一切都只是假設,並不是真的。

  「啊!」張良鋤一路小跑尖叫著進了廣莫宮,跪在羊獻容的眼前說道:「太上皇后娘娘啊,這金鏞城必然是有鬼的。」

  「這又怎麼了?」翠喜攔在了羊獻容和蘭香的身前,蘭香快步走去了寢殿。就算是張良鋤知道影子婢女的事情,也不適宜讓他多見到蘭香的孕肚。

  羊獻容穿了件寬大的衣衫,悄悄在腹部墊了一個薄墊子,看起來也挺像是懷孕的模樣。幸好她已經吃喝完畢,正捧著熱茶暖手。

  「太上皇后娘娘,奴才昨夜睡得像死豬一樣,根本都醒不過來。難道不是鬼迷住了麼?」張良鋤滿臉的驚慌,「剛剛袁蹇碩的禁軍發現在廣莫宮的外牆邊死了一個宮女啊……死得很是可怕的,滿地都是血……昨天後半夜那場雨把這些血沖了滿地……太可怕了。」

  「死的是誰?」羊獻容有些心驚。

  昨夜司馬穎帶著人走了之後,很快就下起了雨,雨勢還很大,聽得令人心生惦念。羊獻容不知道司馬穎是如何進來的,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出去,這金鏞城是張衡把守的,袁蹇碩又在到處巡邏,看管得其實很嚴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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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來像是一個做雜役粗活的宮女。」張良鋤比划起來,「奴才剛剛去看了一眼,血流得特別多。」

  「還有什麼其他的麼?」羊獻容還是有些擔心,難道是司馬穎為了進來,殺了路過的宮女?但依照他的性格,只會用些迷藥。因為他怕鬧出了性命之事,羊獻容會不高興的。

  「是在那幅畫的下面……」張良鋤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又出現了害怕的神情。

  「什麼畫?」羊獻容略怔了一下,隨即想到之前在廣莫宮宮牆上有一幅極為怪異的畫,但很快沒有了,這些時日又忙了很多事情,就漸漸被遺忘了。現在被張良鋤一提醒,她也覺得難道是巧合麼?「張衡怎麼說?」

  「還不知道……奴才就先給您報信來了。」張良鋤苦著臉,「張衡將廣莫宮的大門給封上了,說是暫時不能進出的。」

  「嗯,無事的。」反正羊獻容也不想出去看,孫英她們還需要些時日才回來,她必須保持安靜才好。

  但第二日清早,依然是下了一夜的春雨,忽聽得宮牆外有一聲尖叫,隨後又是凌亂的腳步聲……站在宮門口裡側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趕緊向張良鋤匯報。

  張良鋤正在和芫嬤嬤說起自己那日怎麼都睡不醒的事情,芫嬤嬤也說自己睡不醒,並且第二日是被慧珠搖醒的,頭暈腦脹了一整天,很是難受。

  「金鏞城必然是有鬼,還是惡鬼。」張良鋤悄聲說道,「我可是聽說當年這裡就是冷宮,可是有不少嬪妃被送過來,也有不少宮人來……但是很快就死了……」

  「別嚇我。」芫嬤嬤的臉色都變了。

  「真的真的,聽說賈南風當年可是送了不少人過來,然後不就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張良鋤還挺喜歡聽這些八卦,並且傳播起來的。

  宮人急急忙忙進來說宮牆外的尖叫聲的時候,張良鋤和芫嬤嬤的臉色又變了變,張良鋤鼓足了勇氣,悄悄打開了廣莫宮的大門,探了頭出去。剛好袁蹇碩站在宮門口,轉身看他:「別開門看,又死人了!」

  「啊?發生了什麼啊?」張良鋤嚇得差點摔倒,「我們可昨日關了大門後就再也沒打開過,也沒有任何人進入和外出,老老實實地待在廣莫宮的。」

  「嗯,我知道。昨天是我站在這裡值守的。」袁蹇碩的臉色很差,眼睛看著不遠處的那群圍成圈的人,從他們的腳下能夠看到有血水流出……按照這個距離,他怎麼可能看不到有人死了呢?

  就算是在黑夜之中,視線不佳的情況下,還是會有異動的,不可能不發現啊?

  袁蹇碩極力回憶著自己昨夜到今晨都做了什麼,他就站在廣莫宮門口,只是清晨去了一趟茅廁,回來就有人看到了死人。

  難道說,兇案就在那一刻發生的?

  「怎麼看著像是昨天那個位置啊?」張良鋤眯著眼睛看過去,心裡又是怕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