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我做東，在盛源酒家包間內，我們三個曾經的朋友又聚在了一起。徐勝這小子還把他的女朋友徐雯雯喊了過來。
在整個吃飯的過程中，那個曾經活潑開朗的柳葉清的話一直比較少，在我們面前顯得很拘謹。
吃完飯，唐淑華邀請柳葉清去她那裡居住，柳葉清囁嚅著說：「我還是另找地方吧，就不麻煩你了。」
唐淑華大方地說：「麻煩什麼，等你穩定下來，你再單獨出去住。」
「你住的地方離新華電子廠遠一些，我還是到原來的地方住吧！」
唐淑華不再勉強她。
吃完飯後，徐勝去送徐雯雯回家，我要去送唐淑華，被她拒絕了。唐淑華看著寒酸拘謹的柳葉清，也不願再和她多交流，打上車離開了。
我看了一眼柳葉清，說：「走吧，你去原來唐淑華那個房間住，我和徐勝住一起。」
「那謝謝你了，高楓！沒有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來了，就安心的在廠里上班，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呢！」
我倆順著大道走。她低著頭不說話。
「我這次發現你變了，不像以前那麼自信樂觀了！」
她沒有順著我的意思往下說，而是把話題轉到了我的身上。
「你和淑華挺好的，你們倆才是天生的一對。」
「湊合吧，也經常吵架，不過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傷和氣。」
「淑華也比以前洋氣了，說話更乾脆利索。」
「是呀，她現在是陳總的助理，有些內部信息還要從她那裡得到。」
「別說她了，還是說說你吧！」
我把話題又轉到了她那裡。她猶豫了一下，說：「我那次是被我爹騙回家的，他說我娘有病，我娘哪有什麼病，其實是讓我回去相親。」
「那相親對象怎麼樣？」
「當時看著還行，他家是跑運輸的，有兩輛大車。在我家裡人的勸說下，我也就答應了。一個女人圖什麼呢？還不就是圖個安穩嗎？但安穩了沒多久，我就知道了他在外面開車經常和小姐開房，差點把性病傳染給我。」
「讓他家裡人勸勸他。」
「我也曾原諒了他，勸他潔身自好，但他聽不進去，男人難道出去幾天就忍不住嗎？」
我聽後有些難為情地說：「也不是忍不住，這得分人。」我停頓了一下，接著問：「後來你就跑到這邊來了？」
「我想和他離婚，我家裡人反對，說男人年輕時犯這樣的錯誤不算什麼大事，離了婚，我就是二婚，再去哪裡找婆家。」
我不想評價她家裡的糊塗封建，這都什麼年代了，結婚再離婚已經很正常的事情了，好過就過，不好過就離，這已經成為當下年輕人的共識。
「既然來了就安心在這裡待著吧，如果想離婚，過一段時間法院起訴就行，不怕他不離。」
第二天一早，我帶著柳葉清去了廠里辦理了入職手續。她把頭髮又重新紮了起來，留了一個短短的馬尾辮。臉型瘦了些，皮膚暗黃，一年的經歷讓她失去了活潑開朗，但也讓她顯得成熟了很多。
她從家裡帶來的衣服里挑了一身，一條褪了色的九分牛仔褲，一件白色短袖襯衫，腳上是一雙黑色平底布鞋，儼然成了一副農村的貧困小婦女形象。
我看了看她，笑了笑。她用雙手拉了拉打了皺褶的衣角說：「你笑什麼？」
我擺了擺手，笑著說：「沒笑什麼？」
「是不是我穿的很寒酸呀！」
「不寒酸，挺好的。」我保護著她的自尊不受傷害。
「這兒還是老規矩，上班時穿工作服，你去徐雯雯要一套工作服。」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兩個月過去了。柳葉清在我和徐勝租賃的地方也租了一套，我們三人成了鄰居。
她似乎已經慢慢地適應了廠里的生活，人也變得精神起來。
沒事的時候，我和徐勝也經常去她那裡蹭吃蹭喝，偶爾我倆也買些酒肉過去。
有一天，我們三人在一起正吃著飯，柳葉清突然起身跑到了衛生間哇哇乾嘔起來了。
這什麼情況？我和徐勝也沒有什麼經驗，只認為她可能吃壞了肚子。
我過去敲了敲衛生間的門，問：「你這什麼情況？我們趕緊去醫院吧？」
她在乾嘔的間隙回了一句：「你們先吃飯，我最近胃老是不舒服，一會就好了。」
到了下午上班的時間，她給徐雯雯寫了請假條，按照廠里規定，請假條寫完後，需要最後登記交到我這裡來。因此，我也就知道了她請假去看病。
她從醫院回到家後，又恢復到了原來的那種沉默不語的狀態。
「醫生怎麼說？」我問。
「你別管了，高楓。」她說完，看著一邊的牆壁，又陷入了沉默當中。
「有什麼事給我說，也許我能幫你。」
我看她那焦慮不安的樣子，我不忍心不管她。
「高楓，我懷孕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那你回家保胎，還是……」
「高楓，我不知道。」
她說完，嚶嚶地哭了起來。
「這事你自己拿主意，別人不敢給你做主。」
她哭了一會，擦了擦眼淚，下了最後的決定，對我說：「高楓，我一個人有些害怕，你陪我去醫院做了去吧，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這事你得想好了，是不是跟家裡人商量商量，免的以後再後悔。」
「我誰也不用商量，身體是我的，我想要就要，想留就留 。」
柳葉清看起來比較柔弱，但下了決定後卻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我陪同她去了醫院，醫生讓簽字的時候，她已經進了手術室。一個護士拿著簽字單子沒好氣地說：「趕緊簽字！」
我猶豫著說：「這字我不能簽。」
「你不簽誰簽？你做了事情，就不敢承擔了？還是不是男人！」
「我，我不是她男人！」
「那你是誰？誰簽？」
「好吧！好吧！我簽。」
我拿過筆，在單子上寫下了「柳葉清」三個字。
護士瞄了一眼，就走進了手術室。
這時，柳葉清留在外面包里手機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