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晚上,風夕和顧雲珺從王府出發,顧承義讓東營一個叫葉冰的人跟他們同行。
他們連夜出了益州城。葉冰在前面駕著馬車,他們在裡面相靠而坐。
顧去珺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開,好像她隨時會消失一樣。
葉冰,人如其名,寡言少語,外表冷冰冰的。
一路上,不管風夕怎麼逗他都不會笑,只是安靜地趕著馬車。
當他們來到吉州城外的時候,風夕想起了他們回益州的最後一次追殺,就是在這裡,有人想到他們的命。現在想來,能對他們的行程如此了解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真沒想到還會跟你一起走過這條道。」風夕說。
「那時我竟認為你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哪知後面的人都是你在馬車裡解決掉的。」他輕聲地說。
那時的他以為她抱著他是為了占便宜,以為那些人都是小霜幫他解決掉的,現在想來才知道一切都是她。
「那時我不是一心想護你,只是覺得他們欺負人了,這麼多人欺負一個病美……」他捂住她嘴,不讓她說,那個冰塊一樣的葉冰還在呢。
顧雲珺立刻轉移話題說:「這次你想先去哪裡?」
「看你興奮的樣子真以為是出遊呢?城裡城外都有京城的人,不知咱們能否逃過他們的耳目。無論如何要先到永州看看。」風夕說。
永州的駐兵,是她間接逼著他們離開的。永州當初朝廷和益州的談判之地,聽外祖父說,那裡是兵家必爭之地,不知顧承義當初為何放棄了它。
幾日後,他們到達永州城外,只見路上到處有衣衫襤褸的人在乞討。風夕讓葉冰停車,年初經過之時還不至於如此,為何現在百姓這般光景?
風夕往其中一老太太的前面放了幾枚銅錢,馬上很多人都圍過來了。風夕把自己的荷包都分完了,她叫住老太太問:「大娘,為何會有如此多的乞討之人?」
「京城的大軍撤走後,他們把我們的莊稼也收走了,但朝廷還要我們手上的糧。夏季的時候我們又沒躲過水災,糧食沒什麼收成。」風夕想起了那次的大雨,沒想駐紮十萬大軍的永州竟沒有幫百姓搶收。
風夕不讓顧雲珺下馬車,他在車上聽著一切亦是震驚。風夕看著眼前的一切,滿目瘡痍,心中不禁有些憤恨,朝廷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永州?
她讓葉冰穿過內城。進城後,城內的商鋪也是生意慘澹。這哪是她眼中的永州?
風夕不敢讓顧雲珺在永州城內久留,只是從南至北穿行而過。
天色將晚,葉冰問她在哪裡休息?她說駛出城北的竹林再說。
就當他們出了竹林,忽然四周就出現了一波赫衣人,將馬車團團圍住。
「你們是什麼人?」葉冰大聲地問。
「送你見閻王的人。」其中一人笑著說。
葉冰不再說第二句話就大開殺戒了。前面一批人剛倒下,後面一批又跟上了。
「我們是來請魏小姐的。」有人在外面說。
風夕看了看顧雲珺,讓他別出聲。這裡竟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風夕走出了馬車,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說:「誰想著本小姐。」
「我們奉太子之命在此等候魏小姐。」
「太子?遠在京城的太子怎麼知道本小姐會經過這裡?」風夕說,她才不相信劉弈會這麼快知道她的行蹤,她都沒有回信魏晏,說自己回去。
「魏小姐跟我們走就是。」
風夕看著他們的架勢,哪有相請的意思。
「你們等候的方式很特殊啊,如果我的侍衛打不過你們是不是就不用等了?」
「上面還有我們的弓箭手,你識相的話還是跟我們走吧。」其中一人不耐煩地說。
風夕不相信這是劉弈的意思,京城裡魏晏還是將軍,魏風琬還是太子妃,他不敢以這樣的方式對待她。那他們又是誰呢?
「太子盛情,實在不好推卻。不過我不喜歡吵吵鬧鬧地怎麼辦?」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哦,還有酒呢?何處?」她隨意地在黑衣人周圍走過,不一會他們都倒下了。
「弓箭手準備。」
風夕看到顧雲珺下來了,生氣地說:「誰讓你下來的。」
「哦,原來車上還有小白臉,怪不得不跟我們走。」
「放。」
十幾支箭從不同的方向都向著他們而來。只見風夕特別隨意地碰了一下葉冰,嘴裡還說著「對不住」,葉冰只見三箭從他耳邊經過,她又伸手摟過了顧雲珺,又三次箭從他頭上而過。
「保護好他。」她對葉冰說。
忽然她眼中露出了憤怒,飛身而起竹葉像一把把飛刀一樣從她手中飛出,只見上面的弓箭手應聲而倒。
葉冰也不含糊,幾下就把下面的人解決了。風夕把刀架在那位頭領的脖子上,說:「我倒想知道你們是怎麼認出我的?」
「你用那些銅錢給乞丐,我們就知道你們是從益州而來,再加上魏小姐臉上的傷疤。」
原來是自己暴露了自己。
「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就是太子的人。」
「太子的人就這樣明目張胆的來刺殺本小姐,也不會隱藏一下嗎?你如果不說真話就讓你跟你的兄弟一起吧。葉冰,交給你了。」
她還沒走到馬車的時候,葉冰已經回來。
「他咬舌自盡了。」葉冰說。
是什麼人會這麼快掌握她的行程,還敢冒充太子的名義刺殺她?這次明明就是衝著她而來的,他們好像根本不知道顧雲珺的身份。誰會在意魏家三小姐呢?
風夕百思不得其解。
葉冰還是坐回了車夫的位置,他怎麼也沒想到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王妃,竟是高手,剛才竟然是她救了他和王爺,真是汗顏。怪不得王爺這麼放心跟著她一起,真正保護他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葉冰,去東面碼頭走水路。」風夕說。
「是。」葉冰竟難得開始答話了。她習慣自己一個人說話一樣。
「你有沒有哪裡受傷?」風夕親切問。
他搖搖頭。
「這次是我大意了,想不到就幾枚銅錢就讓他們看出身份了,接下來要換個方式了。」
「你受傷了嗎?」顧雲珺問,他還沒從剛才的險境中緩過來。。
「沒有,到碼頭再說。你幫我拿一下東西。」風夕拿出一個梳妝盒,還有男裝。她轉過身,借著月光把自己臉上的傷疤拿掉。
等她轉過身時,她已變成閩州時的那個豐公子。
他們到達碼頭,葉冰看著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他朝馬車裡看看,確實就是她。風夕對他拋了一個媚眼。
顧雲珺趕緊拉住了她,這女人一打扮成這樣就想惹事。
風夕對著其中一人耳語幾句,一刻鐘以過來一位三十來歲的大鬍子。他朝風夕點點頭。
「我們要一艘直達臨平的船。」風夕說。
「馬上安排。」
顧雲珺聽她說去臨平,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是要去京城嗎?怎麼忽然去臨平?」
「你不是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嗎?哪能不去看看繁華的臨平,金陵呢?」風夕笑著說。
葉冰走進船倉的時候,以為自己走進宴會廳呢,裡面各種酒菜還有點心。他都站著不敢動了。
「葉冰,你不過來吃一點嗎?」風夕招呼著葉冰,見他不動,給他拿去了一些糕點讓他嘗嘗。葉冰不好意思地接過了手。
顧雲珺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這是在船上,不知道的人以為是哪個酒家呢。
「你為何會認識他們的人?」顧雲珺輕聲地問。
「你忘了豐家是做漕運的嗎?我要裝總要裝得像一些。」風夕笑著說,此時的她真的像一個紈絝的少東家。
「萬一他們發現你不是他們的少東家怎麼辦?」
「那也得上岸以後也知道,那時的我們吃飽喝足了,他們能拿我們怎麼辦?」顧雲珺聽著怎麼覺得她是在做行騙之事。但看著船家對她的態度又不像。
「所以趁現在有得吃,趕緊把肚子填飽了。」他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見她的臉上沒有一絲慌張。
葉冰總是不敢正眼看她,覺得她變成了另一人一樣,舉手投足之間都沒有了女子的拘謹。
風夕在船上很是享受,半躺在顧雲珺的腿上,葉冰都不敢看,王爺怎麼會允許她如此放肆,但想起她的所做所為,又覺得她的放肆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