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山上的生活

  有了桑槿,九溪的生活確實充實多了。她早上讓桑槿陪她讀書,下午她陪桑槿習武,晚上還能一起作畫,九溪沒想到桑槿的畫還挺不錯。

  「你識字還會作畫,為什麼會在繡房?」

  「我娘出身書香門第,但家道中落才嫁給我父親。她體弱多病,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她教我識字,刺繡,彈琴,作畫,就想我將來有一日能改變命運。誰知道,她去世後自己的最寶貝的女兒會被人這樣欺凌。這就是我為什麼打死也不會給人做妾,要不我娘的心血就白費了。」桑槿說,怪不得她身上有這種年齡沒有穩重,就算小雪她們,在她這個年紀也做不到像她這樣淡然。

  「原來你還會彈琴,作畫,那以後我們可有事做了。」九溪說,「是你父親沒有福氣。」

  「他也不是對我有多壞,就是都聽那個女人的。父親就是稀罕她給他生了兒子,他一直嫌棄我娘沒有給他生個弟弟。」九溪想,這麼善良的女兒卻不知道珍惜,有些人天生沒有女兒孝順的命。

  「每個人都要承受自己沒有的東西。」九溪說,「他有了兒子又能怎麼樣呢?不知道失去的才是最珍貴的。」

  「姐姐為什麼會在這裡?梅老爺是你的外祖父,你的父母呢?」桑槿這麼多日,從來沒見過她的父母,也沒聽人提起過。

  「我比你還要慘,我四歲的時候我娘就去世了,一直是外祖父帶我長大。我的父親有他自己的家人,應該從來不在乎我的存在。」

  「姐姐原來也一直沒有娘親在身邊,我娘的一切我都會,以後我照顧姐姐。」

  「不用,我能照顧自己。你好好習武,好好看書。只有這兩樣才是真正保護你自己的東西。,等你能自如下山,我就帶你到外面看看。外面的世界很大,有趣的事情也很多,不要被別人局限了你的生活。」

  「嗯,我一定向姐姐學習。」

  過了幾日,梅石橋和沈琅把九溪叫到了跟前。

  「聽陸先生說,你選的那個小子對你……。」梅石橋想說一往情深,又覺得在小輩面前說不出口。九溪想先生回來後竟還有時間跟外祖父聊這些呢,想來李婆婆要求的太少了。

  「嗯,你們知道我曾經當過一段時間魏風夕,他有些執著於過去。」九溪隨意地說。

  「那你的意思呢?」

  「我?不是回來了嗎?後宮豈是我的歸宿?」

  「聽陸老頭的意思並非如此。聽說他長得比你那個父親年輕的時候還好看。」梅石橋說,「是不是你也像母親一樣受外表迷惑?」

  「長得好,有時確實會迷惑人。」九溪說,「我是誰,我從小看過多少的人,能跟我母親一樣這麼容易上當受騙嗎?」

  沈琅笑了,說:「你這丫頭,怎麼這麼說你娘?如果他真的很好,也不是一定不能入後宮。」

  「我知道他很好,對我也很好。但是他是一國之主,你們都知道我的身體,你們覺得有可能嗎?」

  「怎麼沒可能,你的身體也在慢慢好轉。」梅老爺子忽然搭上她的脈。過了一會,他說:「你的脈象比以前好多了。」

  九溪縮回了手,不敢告訴他自己發過病的事,更不敢說她和顧雲珺之間發生的事。

  「但是,他現在就面臨著被催子嗣,我為什麼要把自己放到火上烤?」九溪說。

  「聽你的意思,你對他也是認真的?」沈琅說,「他如果想要你,那些事就是他自己要解決的問題。怎麼可能把你放到火上烤,這樣的事都解決不好,也不配擁有你。」

  「我只有在師父和外祖父眼裡是寶,別人不一定會這樣想。所以這次回來,我告訴他我想想,如果相信未來就下山找他,相信不了就這樣的吧。從知道自己身體的那一刻,我就沒想過讓自己過相夫教子的日子。」

  「你不想和你不能是不一樣的。你做什麼樣的選擇,外祖父都支持你。但是你的身體我一定要把你治好,如果連你的身體都治不了,我還談何叫醫聖。」梅石橋說。

  「您不用這麼糾結,我這個毛病又不影響吃喝拉撒,您還真把自己當神啦?您就讓我過幾年輕鬆的日子吧。我的婚姻不是必需品,人的一生要做的事多的很,少一兩件又能如何?」九溪無所謂地說。

  「它不是一兩件少做的事,我擔心它有時會卡在你前進的路上。」

  「不會的,你放心吧,我會繞著走的。」她笑著說。

  「按理說溪兒是讓人放心的,她如果想不通事情,還有誰能想得通。」沈琅在旁邊說。

  「我就怕她想得太通了。」梅石橋說。

  「師父,您看,多難?想不通不行,想得太通了還是不行。」九溪笑著說。

  他們都笑了。

  「說不過你這丫頭。」梅石橋笑著說,「有小桑在,我看你過得倒愜意。」

  桑槿比九溪想的更適應山上的生活。她的房間安排在二層,每日一早她就會安排好早餐等著九溪醒來。

  沈琅告訴九溪,相比任夏,桑槿太勤奮了,有時大家入睡後,她還在後山練劍。每日早晨,她總是第一個起身,照顧大家的早餐。

  一個月後,九溪終於在外祖父的樓里,見到了正在對弈陸先生。

  「你這一個月都見不著面,都去哪裡了?」陸先生問。

  「我哪兒都沒去啊,是您一直和李婆婆攜手出去逛沒時間關注我。」

  「你這孩子,還拿我們開玩笑。」

  「婆婆呢?」

  「自從上了霧神山,她就喜愛上了各種花。她正在想辦法把那些種到房間前呢。她說想改變那些花開花的時間,最好冬日也能看到,真是過去三十年種東西忙習慣了。」

  「如果成了多好,冬日也有花可看了。我感覺先生近期都年輕了許多,外祖父是不是很嫉妒?」

  「你這丫頭,我嫉妒他幹什麼,現在約他下盤棋都難了。」

  「您聽,還說自己不嫉妒。您就少打擾陸先生了,有事找我。婆婆四十年才等來陸先生,還不讓人家多在一起。」

  「你近期總是找不到人,幹什麼啦?」

  「沒事,就是陪桑槿看書,習武,有時還一起作畫。」

  「想不到你對她這樣用心。」

  「霜兒她們在身邊的時候,我自己也小,有時也會有小孩子脾氣,對她們就缺少耐心。桑槿不一樣,我都是人家姐姐了,還不能用點心。」

  他們看她待桑槿確實不一樣,陪他們聊了一會就走了,說還有事。

  桑槿也沒有辜負九溪的付出。三個月後,她能自由上下山取東西了。她是一個不會叫累叫疼的孩子,明明白日很辛苦,晚上她還是會高興地叫著姐姐。

  慢慢地,她也了解山上的一切了,才知道自己這個姐姐並不是表面看的這麼簡單,她經歷過的事是所有的女子永遠經歷不到的。

  沈琅就跟她說了一件她小時候習武的事,她回來晚上都哭了很久。原來姐姐的武功是在冰天雪地中練成的。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怎麼用寒氣使劍,最後雙腳都凍得腫起來。沈琅沒有告訴她那是嚴重的寒症。

  她問師父姐姐為什麼要學那些。他說她認為只有做到別人做不到事才能對得起聖主的名,其實她就是想讓別人服她。

  自從知道一些九溪的事後,桑槿對她更體貼了,還時不時問她會不會覺得冷。

  一晃眼半年多過去了,九溪好像是也忘了離開前顧雲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