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珺直接去了梅府,他就不相信,他一直遇不上她。
剛回府不久的九溪聽章叔說皇上來了,她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都說清楚了怎麼又來了?既然避免不了,我就回到當初梅九溪的樣子。
她咳了一下,讓自己坐得儘量威嚴一些。
顧雲珺沒有敲門就直接進入她的房間了,見她正襟危坐的樣子。他停住了腳步,就那樣看著她。
她淡淡地說:「進來之前怎麼不敲門?皇上過來有事嗎?」
「你這幾日去哪裡了?」他問。
九溪挪動了一下位置說:「沒去哪裡,就是跟朋友去轉了轉。」
「朋友?什麼朋友?你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嗎?」
九溪一聽,也不裝了,說:「我的朋友都要告訴你嗎?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跟你說得不夠清楚嗎,該還你的都還了。」
顧雲珺一聽就惱了,說:「如果我說還不夠呢?」
「那對不住了,我只有那麼多了。」她平靜地說,「對了,聽說萬墨要成親了,我想喝完他的喜酒後去濟水了,你有什麼交待沒有?」
九溪很快就轉到正事上。
「你真的還要離開京城?」他一聽她說要去濟水就更著急了。
「京城沒我什麼事了,我為什麼要待在這裡?」
「梅九溪,你……你就吃准我不敢對你……」
「我什麼時候吃你了?」她發現自己少了一個字,馬上改為,「我什麼時候吃准你了?」
顧雲珺看她的氣焰一下子就癟了,就笑出來了。
「你自己說吃沒吃?」
九溪紅著臉,轉過了身。
顧雲珺去旁邊拿了一件披風,披她身上,輕聲地說:「知道自己怕冷就多穿些。」
九溪很尷尬,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他拉過她的手,放在他的大手間說:「怎麼還這麼涼。」
她想抽走,他不讓。
「我的手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是嗎?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他還幫她搓手,搓得她痒痒的。
「你……你過來何事?」她問。
「就是過來看看你。你進宮怎麼還挑我上朝的時間。你跟父王說什麼了,他怎麼看見我直搖頭?」
九溪想不就是告訴他我們之間沒有關係嗎。她趁他不注意,從他手中抽出了手。他這人總是這樣,在她面前織著一張溫柔網,她一不小心就落入其中。
「那年我離開益州的時候,曾經交給太上皇一個令牌,可以調動梅家的一切資金,太上皇只是把那個還給我而已。」九溪說,刻意跟他隔開一些距離。
「父王不是知道你的身份了嗎?他沒有對你說什麼?」
「那時得太上皇和太后的錯愛,我只是告訴他真相。太上皇比你通情達理,他接受事實了。」九溪說,她不知顧承義是不是接受事實,至少他沒有在她面前說一些讓她為難的話。
「你覺得我如果告訴他你吃了我,他和母后還會放你走嗎?」顧雲珺說。
「你敢?」
「我是不敢,我怕你真的急了一走了之,我怕你真的會把我拋之腦後。自從前幾日的事之後,我也想清楚了,我不會要求你入宮,但我希望,你能在梅府好好生活,畢竟這裡有湯泉,萬一你有個什麼事也可以解決。」顧雲珺說得很誠懇,現在的他,只要她能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就很滿足了,他不再要求她當自己的皇后。
九溪想,如果他知道能解決她的苦痛的不僅僅是湯泉,還有他的身子,他就不會再放自己離開了吧?
「我說過前幾日只是意外,我不會動不動就犯病。其實只要到暖和的地方一切都不會有問題。所以洛州並不適合我生活。你我之間,也就到此為止了。我心不在你身上,你的心也沒必要放在我的身上。」
「你身子沒事就好,記得給自己保暖。」他好像聽不見她說的話一樣,站起來攏了攏她的衣裳離開了。
九溪看著他的背影,半天沒想明白,這明明是一場還沒有談完的對話,他怎麼就這樣走了。
直到萬墨成親,他再也沒有來過梅府。
萬墨是她在京城少有的朋友,蘇澤和顧琰成親的時候,九溪作為娘家人,沒有機會好好喝喜酒。萬墨就不一樣了。
二月初八,九溪一身綠袖衫外披白色的披風,走入了萬府。萬墨親自出來迎接。
九溪看著身著喜服的萬墨,臉上還是有抑制不住的喜悅。
「恭喜啦,這是你想要的禮物,今日的你果然不一樣。是我看過最英俊的你。」九溪笑著說。
萬墨小心地捧過她的禮物,開心地說:「今日的喜酒,你敞開了喝。今日你交給我這本書,就是信得過我。從此後,你我就親同手足,我與你定……」他的話還沒講完。
外面就聽到喊「皇上駕到」,萬墨還沒出去迎駕,顧雲珺自己就進來了,他看到萬墨的手還搭在九溪的肩上。
萬墨過去想行跪禮,顧雲珺拉住了他說:「今日你是新郎官,朕過來只是想討杯喜酒喝。」
九溪看著院中跪成一片的人,心中嘀咕:你是來喝喜酒的,還是過來嚇人的,皇上的架子可真大。
顧雲珺讓大家都起身。
她想走到一旁去看新娘子,被他拉住了。
「梅姑娘今日也來了?」她嗤鼻而笑,明知她會來,還故意在這都是大臣的賓客面前說這話。你繼續裝。
「那是自然,萬將軍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成親我怎麼不來呢。」九溪說。
萬墨一聽自己在梅姑娘心中這麼重要,露出了憨憨的笑。
賓客中也有不少的軍中將領,他們也是知道梅姑娘和萬將軍的親密。
「梅姑娘,來跟我們一桌。」萬墨的副手孫起年少將軍說。
顧雲珺卻拉住她的手不讓走,說:「孫少將軍,朕還有事要找梅姑娘,你們就管自己好好喝,今日能把萬將軍灌醉的都統統有賞。」
「謝皇上。」大家就開始起鬨了,他們不知道一向嚴謹的皇上也會對萬將軍開這樣的玩笑。
「你怎麼能這樣說話,你讓人把萬墨灌醉,還讓不讓過洞房了?」
萬墨一聽卻笑了,想不到皇上也有這樣調皮的時候,自己搞不定皇后,竟幼稚地來破壞他的花燭夜,這倒是合了他的心意了,他正不知怎麼過這一晚呢。醉了是個不錯的藉口。
顧雲珺把她拉到後院,九溪才甩開他的手說:「你下次再這樣,我就不給你面子。」
「誰叫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跟他搭肩勾背的。」
「我什麼時候跟他……不對啊,我跟他怎麼樣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再說一句這話,我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我的關係。」他看著她的小嘴威脅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九溪以為這幾日他都不萊梅府是自己想通了。
「我就是想你了。」
「你現在越來越……」她沒有把「不要臉」三個字說出口。
「越怎麼樣?」
她看到有人經過,就笑著說:「越來越有趣了。」他們一走,她立刻放下臉說:「別太過份。」
「原來你也有這樣的兩面性。我只是來問你,真的要去濟水嗎?」
「嗯,明日就走。」
「明日,那你怎麼也不說一下。」
「我很早就跟你說過了,要不現在再正式跟你說一次。到時我讓人通知葉冰。」
「會有危險嗎?」說到正事,他也不開玩笑了。
「跟蕭啟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心裡有數。」
「那你的身子呢?」
「我說過真的不會有事,你上次只是碰巧遇到了。」
「那濟水之後呢?」
「後面的事後面再說,我從不做那麼長的計劃,有時計劃趕不上變化。」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到你?」
「我在益州說話算話,除夕,陪你看煙花。」她說,「你有什麼事趕緊說,難得今日能喝萬墨的喜酒。
顧雲珺看著她,說不出一句話。
他讓她回到席中喝喜酒去了,那一晚不止萬墨醉了,聽說皇上也醉得不省人事,被人送回了皇宮,有人說皇上是想起皇后了,有人說是萬將軍刺激到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