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下旬,梅九溪他們終於到達京城了。
萬墨留在了東郊軍營,顧雲珺要送梅九溪回原來的侯府被她拒絕了。
「你回宮吧,我想先去看看陸先生。你不用同去,你自己什麼時候有時間自己去,我相信宮裡應該有很多事等著你。」她直接把他後面想說的話也堵住了,說完就走了。
顧雲珺覺得近兩日她不高興了,是因為看到榜文了嗎?她是嫌他勞民傷財了嗎?
他沒有直接回宮,而是去了丞相府。
蘇澤見到他滿面笑容。
「皇上幾時回來的?」
「剛到,我讓你舉辦一場選秀,怎麼各地都發榜文了?」顧雲珺生氣地說。
「不是皇上讓臣辦的嗎?臣進宮請示太后,太后說難得你主動要求,一定要找到讓你滿意的人,京城的適齡秀女不夠,只能各地發榜文了。」蘇澤解釋道。
顧雲珺無話可說。
他輕聲地問,「皇上是想默默地進行嗎?」
「你呀,就是太會揣摩別人的心思了。我只是想辦一場普通的,走個過場,讓那些老頑固不用日日纏著這事,我沒想真的選秀。」
「那皇上為何給臣密旨?臣以為……」
「就你瞎想。」顧雲珺放低聲音說,「我在臨平遇見梅姑娘了,只想讓她回京就隨便找了一個理由。」
「皇上這個理由也太……那現在怎麼辦,是太后擬的懿旨。要不皇上就選了吧,最多以後三年不選秀。」蘇澤跟萬墨說了同樣的話,在他們眼裡選秀是一個必不可少的程序。
「你還想有下一次呢?反正事情就這樣,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解決。」顧雲珺甩下話走了。
蘇澤想如果你早告訴我你的心裡話,我也就不會為你舉辦這一場選秀了,不過榜文上也沒說是為皇上選妃呀,要不就算為宮裡選宮女?但這誰信呢?蘇澤真是越想越為難。
梅九溪來到陸先生的住處,他正在授課呢。抬頭一看見她,就笑了。下面的學生全都回頭,原來先生看見美麗的女子也會笑的。
「課就上到此,你們先回去吧。」老頭對著他們嚴肅地說。他們又轉過了身,有人認出了她,說那是我們的師姐,他們竊竊私語。
「原來先生還有這麼好看的女學生。」
「她就是梅姑娘。」
「她就是那個運籌帷幄的梅姑娘,看著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九溪等他們都離開後,才走進去坐在第一排。
「你怎麼回來了,捨不得老夫了?」陸先生說,上次他回來的時候,她正在照顧受傷的顧雲珺,等他安頓好,她就匆匆離開了,都來不及好好聊。
「來給你送禮物了。」她拿出盒子,放在先生的案上。陸先生慢慢地打開,笑著說:「這下我不用羨慕梅老頭了,你還特意跑去徽州了?」
「那是,就怕你們見面打架。一晃又一年了,真有些想他了。」
「那你回去看看他吧。」
「等我辦守選秀的事吧。」
「對了,那小子怎麼忽然選秀了,頂不住壓力了?上個月他還說的這麼堅決。」顧雲珺因為被大臣們催著擴充後宮,曾跑到他這裡訴苦了,想不到現在就改變主意了。
「誰知道呢,要不怎麼說帝王心捉摸不透呢。選就選吧,少一件事了。」九溪說。雖然她心中有些不快,但理智上覺得是應該做的事。
「他讓你幫他選?」陸先生說,「他可真會選人,如果知道你的身份,以後如何面對?」
「無所謂,既然他說太后太上皇都相信我,我就為他選一次。」九溪說。其實她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女子才讓他們滿意。
「現在一切都步入正軌了,你真的不打算告訴他真相了嗎?」
「我覺得他開始選秀了,對風夕也會慢慢地忘了。我何必添麻煩,帝王的多情堅持不了多久,到時看到年輕美貌的,風夕只是他一個回憶而已。」
「你真這麼認為?那你自己對他……」
「他就是我的一個任務。」
陸先生見她這樣急於否認,就沒再說了。
「陪老夫住一段時間?」
「不了,選秀這事總會有進進出出的人,就不打擾先生清靜了。」九溪說,「您在這裡住得可還習慣?」
「老夫還有哪裡不習慣的地方?不放心去看看。」
九溪陪著陸先生來到住的地方,府上用人不少,周圍環境也不錯,看來顧雲珺還是懂得照顧的。
他們一起用膳,九溪聊著一路發生的事,只是省去了顧雲珺的部分。
「就知道你出去不會白走的。」
「嗯,您在這裡我也放心了,那我先回去看看霜兒她們。」
九溪回到家的時候,發現門口的匾額已改為「梅府」二字了,上次離開前她讓他把侯府賜給她,他倒是照做了。
「主子,你回來啦?」小雪看到她高興地說。
「她們還在嗎?」
「都在呢,霜兒和小雨出去買東西了,這下小雨可開心了,過幾日她就要出嫁了,昨晚還哭著說成親的時候主子不在呢。」小雪說。
「真的?鄭安這次終於不等了。回來能趕上小雨的婚禮也值了。」九溪說,心中的陰霾也散了。
過了一會小雨和霜兒都回來了,她們一看到九溪就緊緊地抱住了她。
「聽說你要當新娘了?」
「主子能回來,我太高興了。」
「你如果告訴我,我也會趕回來的。」
「我的婚事跟主子做的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誰說的,你們才是我最親近的人,你們中的任何人都比我做的事重要。既然我回來了,要不要我把你們三個都嫁出去?」九溪高興地說。
「什麼?」小雪和霜兒同時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這次回來本來是幫皇上選秀的,那就讓顧琰和蘇澤也沾沾皇上的喜氣,把你們婚禮也辦了,這下不就是三喜臨門了嗎?」
「那我是不是就看不到他們成親了?」小雨說。
「也不是不可以,你讓鄭安來個長點的回門,那時你就可以回來參加婚禮了。」小雪提議道。
「這也是個辦法,我覺得鄭安不是那麼迂腐的人。」
「好,那你們可得等我。」小雨笑著說。
「嫁妝都準備好了嗎?」
「我們定下日子的時候,我讓人告訴梅老了,他竟讓人送來了這個。」小雨打開盒子,裡面放的竟都是地契。
「外祖父怕你受委屈,其實不用他,有我在還能讓你委屈了。實在不行讓豐家在永州的產業讓給你。」
「使不得,小雨有主子,這一輩子就什麼都不缺了,鄭安如珍惜我,我就好好陪伴,他如果敢對我不好,我就讓他一輩子吃不了兜著走。」小雨霸氣地說。
「霍,在我們面前強硬,自己捨得嗎?」九溪打趣道。
「除了主子,沒有人是不可舍的。」小雨認真地說。
「傻丫頭,成親前不要說些不吉利的話。」
她們四人在一起的日子以前並不多沒,以後也不會多了。她們總是因為各種任務分處各地,難得可以在這裡相聚。
九溪回來第二日,蘇澤就來了。匆匆地跟她講了一些選秀的程序就走了。九溪沒想到這過程這麼麻煩,開始後悔答應他的事了。
五月二十八,小雨從梅府出嫁了。她在穿上新娘的禮服前,緊緊地抱住九溪。
九溪說:「我們說過的,永遠沒有離別,你不許傷心。想回來就回來,沒有任何一人能困得住我們霧神山人,我們也會去看你的,那邊也有我們自己人。」
「我知道,我不傷心,只是沒抱夠主子。」小雨哽咽著說。
「來,今日我特意來給你梳妝,把這十幾年學的先用在你身上。」九溪說。霜兒和小雪站在旁邊給她遞首飾。
「這兒沒放正。」小雪提醒道。
「這是要左右對稱的。」霜兒說。
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小雨的傷心都說沒了。
「鄭安看到這個妝容不會是以為娶錯人了吧?」九溪說。
「有這麼誇張嗎?」小雨問。
「主子騙你的,其實她的手藝特別好,我出嫁的時候也要主子給畫。」霜兒說。
「羞不羞,人家還沒來聘禮,你就想著出嫁了。」九溪說。
「主子。」霜兒不好意思地說。她們三人哈哈笑。
九溪親自送小雨上船,她們三人在碼頭久久沒有離去,直到船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