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空無一人的青山村,此時炊煙裊裊。
不少逃難進山的老百姓被獨立團安置在這裡,沒人管那些莊稼到底是誰的,習慣性的伺候著那些長勢不錯的麥苗。
秋收後的土地有些荒涼,相對於茫茫險峻深山,這些片山包那算是地勢平坦。
聽說到了八路的地方,沒有鬼子的燒殺搶掠,沒有維持會成天敲鑼吆喝讓交稅交糧。
沒有那些二狗子到處閒逛敲詐勒索,即使仍然吃不飽,好呆可以扯些認識的野菜對付,村里攏成堆的人群,是八路的民兵在宣傳抗日救亡的道理。
那姓宋的姐姐真好看,在村里遠遠跟著一支隊伍溜達的狗娃聽不懂,但八路姐姐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她說完話後,還會安排逃難的這些人熬粥。
雖然比平原上的家更苦了一些,但能活下來,相對於那些親眼看著餓死的小夥伴,他算是幸運的。
村里幾個跟他一般大小,十來歲的小孩子,腰裡別著木頭槍,手裡還握著小了一號的梭標,學外邊的大人們,列隊穿棱在村里。
狗娃很想跟他們一起玩,可惜,那群小孩根本不鳥他。
對於他來說,這裡是幾乎是天堂。
村里重建正在緩慢的進行,進山的難民幾乎全是老弱婦孺,一連安排了一個班幫百姓搭房子。
酒站民兵正粗魯的對每一個逃難來到青山村的進行身份核實,嘶吼咆哮聲並沒讓村民感覺害怕。
要弄清楚這些人裡邊是不是混有敵人的奸細,即使很難,工作還是得開展。
逃過來很多女人的丈夫或者父兄被鬼子抓了伕,至於中間是不是有人被鬼子要脅當了奸細,民兵們也問出了經驗。
首先將所有人全部認定為奸細,然後將小孩子拉到一邊排除,順便問話…
調查所有村民逃難到梅縣後具體位置,是否單獨離開過,有沒有人證明。
至於逃難前的身份,調查確實太難,先理一個名單,至於是否奸細,沒辦法查。
查不了就不讓你走!三戶聯保,九戶一組,孫翠搖身一變,兼了青山村村長,估計,再來幾批百姓,她也快升鄉長
酒站村民在青山村設了哨,要求村民每天兩次點名,只要少了一個人,都能及時發現上報,獨立團也作了安排。
村外小道邊。
「站住,幹什麼的?」一個扛著梭標的小孩從一個土坡外鑽了出來,警惕的看著來人。
緊接著,一個女民兵端著槍從暗處走了出來,拍了拍小孩的頭,看著來人問:「哎,大妹姐,你怎麼來了?」
大妹有些奇怪,這小孩竟然不認識她,也沒問,順手解下背上包祔換手上挎著,迎上女哨兵:「村里那些小子們呢?」
「在村里玩呢。」
村里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你們憑什麼不讓我走?我要去找我男人!」一名婦女正在與村口警戒的民兵理論。
「你來的時候,難道沒人跟你說過?到了這來就不准亂跑!」負責村里警戒的另一個女民兵立即制止。
「我什麼時候跑了?我就是要找我男人!」
「你是想去給鬼子報信吧?」旁邊一個小個子民兵,對著婦女一點不怵。
「你你血口噴人!」
「那你就給好好在這呆著!」
村里幹活的停了下來,一個個伸脖子往熱鬧處看。
「嗚嗚...虎子你個殺千刀的哦...我娘倆人被人欺侮你也不來看一眼啊...」拉長了聲調哭聲擠出幾滴淚,趁抹眼淚的時機睜眼從指縫裡看四周。
一陣陣腳步聲音逐漸浮現,圍觀人的人面色各異,但沒有一個笑容。
現場變得有些詭異,幾十個婦女指指點點小聲嘀咕,不少婦女當家的都被鬼子抓走,要說沒有想法,絕對不可能。
「哎呀,八路軍欺負人了啊,你們快來看吶,欺負我孤兒寡母,嗯嗯...嗚...」
小個子警戒哨皺著眉頭四下看了眼,問:「這是哪家的女人人,這麼沷?」
「這是劉二嫂,他家男人帶著一大家子進梅縣後,當家的被抓了伕,這一進想不開...」旁邊一女人幫了腔。
「呵呵,竟然敢在咱這裡鬧事,立即安排人將他們送回去。」
「這...不大好吧。」旁邊的另一個女民兵下意識反對。
大妹跟警戒哨走進村,看著那從在地上的女人:「哎,你哭什麼喪呢?」
平時看似溫柔的大妹,走到那女人面前張開就問。
「啊...」那女人反而嚎得更厲害。
「不說是吧?」
「她說她要去找她男人?」
「來這了還想走,吃錯藥了麼?多少人想來還來不了哩!」大妹皺了眉頭。
地上的女人趕接了話:「難道你們八路軍...就不講理了麼?」
大妹愣了一下:「呵呵,誰說是我是八路軍?」
「啊?」女人愣了一下,這女的確實不大像:「那...你們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憑啥告訴你?」
「我要回家!」女人一咬牙。
「哦,這沒問題!」大妹轉過頭:「給她準備三天乾糧,立即送她出山!」
「啊?」女人瞪大了眼,她其實是想讓八路軍幫她找到當家的,沒想到卻嚎來這樣一不講理的女人,這女人更狠,直接要將她攆出村去。
話說好不容易才逃難到這裡,每天雖然聽不飽,但一天兩頓,至少餓不死。
出來逃荒時,都看到過那些人吃人的場面,不由打了個哆嗦。
一時無語。
沒多會兒,一個女民兵提著一小袋小米過來,遞給大妹。
「你拿著這東西,我立即安排人送你出山,至於你能不能找到你當家的,你自己思量。」
「啊,我不活了,八路欺侮人。」女人哪願意走,只得撒沷。
「我說了,我不是八路,你要走,我們奉送,給你M的面子你不要,你跟姑奶奶嚎?想當初姑奶奶在山寨的時候...算了,不說了。」大妹一縮脖子,她撇見宋小瓷帶著幾個警衛排的戰士出現不遠處,正往這邊走來。
女人也從四周腳縫處看到來了人,不禁咧開了嘴:跟我斗,那邊不就是八路麼?真當老娘眼瞎?
旁邊看熱鬧的女人傻僵在四周,這過來的閨女真好看!
默默在心裡念叨活菩薩,就是她,每天帶人往這裡送糧,還講些聽不懂革命的大道理。
「大妹,這裡怎麼回事?」宋小瓷看著站在地上那女人面前的大妹,詫異的問。
「她說要去找她男人,我讓人給她糧食,她又不干」大妹壓低音聲,細語回話。
無數雙夾雜著複雜的神情,都在看著這個女八路會如何處理。
跟那個女人有一樣想法的人很多,結果對她們來說非常重要。
呼吸慢慢變得粗重,氣氛趨於壓抑。
趴在地上的女人,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這是一次冒險,但當家的一直下落不明,那才是心中的痛。
可惜女八路偏偏又不說話,時間在一分一秒的匆匆而過。
宋小瓷並沒有處理這樣事情的經驗,目光看著大妹,偏偏大妹低著頭不說話。
這事讓她有點窘迫。
半晌後,輕咳一聲,覺得還是準備說點什麼,腦子裡卻一片空白。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以前採訪時,都是自己提問題,讓人答。
可現在這景兒,總不能讓那女人談她此時的感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