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依葫蘆也畫不了瓢

  一個月後，盛夏的午後。

  一個年青老百姓模樣的人，急匆匆走在烈日下，山路上，全身汗透。

  一座廢墟似的村子出現在前方山坡下，村里靜悄悄似乎沒有一絲生氣。

  路兩旁是一塊又一塊的土地，地里卻沒有莊稼，高高低低錯落亂七八糟散落在山坡，除了蝗蟲在乾枯雜草也非常稀少的田間地頭蹦達，四下死寂一片。

  年表人狐疑地四下里警惕觀察，朝著村里走。

  一直在他走進了村，周圍仍然是一片死寂，沒有狗叫，直到不知不覺走到村里最高大的院門前，終於停下腳步，環顧四周殘垣斷壁，滿目瘡痍，不知所措。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在身後：「小豆...你小子怎麼來了？」

  年青人打了個激靈回頭，看到田三七拎著鐵鍬從一間廢墟屋角轉出。

  獨立團通信員小豆，終於呼出了一口大氣：「你屬耗子的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我一跳！」

  然後將伸進腰間的手退回來，兩步上前，從田三七腰間一把扯下一個水壺，靠在牆根蔭涼里，舉起水壺往嘴裡就是一通猛灌。

  「幹嘛來了？」田三七看著全身濕透的小豆。

  「除了送信，還能來幹嘛，胡連長在麼？」

  「在地下。」田三七不緊不慢的在旁邊放水。

  「你開什麼玩笑？哎你拎著個鐵鍬幹什麼？」

  「你管得著麼，我拿挖坑來著。」

  「挖坑？呃你別說你們在挖地道吧？哈哈哈...」小豆大笑：「師里倒是通報要向兄弟部隊學習，打地道戰，嘿嘿，但你也不看看你們這破地方，靠大山這麼近，四周地下到處是石頭，你們挖哪門子地道？」

  「管你屁事，胡連長在井裡，自己去找！」

  「在井裡？開什麼玩笑？」忽然想起田三七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主，趕忙問：「在哪井裡？」

  「自己去看，村里曬糧場最大的那口井裡。」說完往南一指，然後轉身，快速消失在廢墟間。

  小豆見田三七不再理會自己，只得打量了一下地形，憑感覺往南走，順著一條兩個院子間，狹窄的通道，往村南曬糧場走，小路夾在黃土、亂石砌成的房子間，連續轉了好幾個彎後，視線豁然開朗。

  打糧場旁邊，一口冒出地面，石頭徹成，上面一個木軲轆的井口出現在眼前，附近堆了一大堆看起來挺新鮮的石頭，井裡不時隱隱約約傳來丁丁當當的聲音。

  「特麼的站住，幹什麼的！」一個沒戴帽子赤著上身的髒臉從旁邊枯樹林裡冒了出來。

  這聲音…熟悉…唐大狗！

  「大狗，這麼熱的天，你呆在林子裡幹什麼？我是小豆。」

  「我知道是你小子！」

  「那你還喊？」

  「特麼的不能喊你麼，十來天了，連個生人都沒見著，嘿嘿嘿……」

  「聽田三七說，胡連長他們在井裡麼？」十天不見，唐大狗變得更黑了，感覺有點神經兮兮的！

  「特麼的，你找胡長官什麼事？」唐大狗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

  「團里，有命令要傳達！」小豆看著唐大狗：「你在幹什麼呢？」

  「搬石頭。」

  「啊？」

  兩人來到井口，手扶著打水用的軲轆，小豆探出頭，終於看到井裡靠近底部的地方，好象都沒有水，即使在正午的太陽底下，井裡也顯得黑黑黝黝的，仔細觀察了一下，井壁側面，好象有一塊黑得更厲害的地方。

  「胡長官，團里來人了。」唐大狗扯開嗓子對著井裡吼。

  半晌，軲轆上的繩子一陣晃動，唐大狗趕緊搖動軲轆把手，隨著繩子慢慢纏繞在軲轆上，一根小辮從黑暗的井裡冒了出來，仰著頭，對著把縮回頭的小豆，露出一個髒兮兮的笑臉。

  「小豆，你怎麼這時候來了？這麼熱，先跟我下去涼快涼快。」

  小豆有點傻眼，沒想到，這丫頭跟胡連長住在井裡！看看旁邊那堆新鮮的石頭，難道，九連還真在挖地道？

  想著自己過來，連人都沒看到一個，在鬼子掃蕩過後，這裡差不多變成荒無人煙的地方，九連還真會選地方。

  待丫頭下去後，在唐大狗的幫助下，坐在井口，雙腳踩在木桶上，被唐大狗搖著軲轆放進了井裡。

  到了下邊，一陣涼氣傳來，感覺渾身舒坦，眯著的眼趕緊睜大，慢慢的適應了陰暗。

  接近井底的井壁側面上，開出了一個小洞，半人高，裡面隱隱有光傳來，裡面不斷傳來敲擊聲，還真是個地道，還有人在幹活，小豆一下子就來了興趣！

  洞裡光線很暗，看不清楚有多深，跟在丫頭後面，走了五六米遠後就轉了彎，感覺有一部分地方，還用粗原木撐著。

  小豆跟著丫頭，繼續低著頭往裡面鑽，內部的地勢感覺越來越高，轉過彎後，起碼又走了五六米，然後又是一個轉彎，隔兩個轉彎處點著一個油燈，洞裡的光線就在這裡傳來的。

  地道並不是全部在石頭上開出來的，而是順著石頭間的縫隙挖著前進，說白了，就是把石頭間的土給清理出來，偶爾有些地方洞口太小，再對石頭進行清理加大。

  沿著彎彎曲地道，拐了五個彎後，終於看到聲音傳來的地方。

  這個地方要比外面大得多。

  兩個戰士正在對著前面一片石頭一錘一錘的敲打，從片狀石頭中間對直了開挖。

  好象，別的地方也有動靜，看樣子，在村里幹這活的人並不少！

  一盞油燈下，胡義正在拿著紙筆在紙上仔細的計算，旁邊躺著的羅富貴，懶洋洋地把戰士敲打下來的大一點的石塊，一塊一塊的往筐子裡裝。

  胡義抬頭，訝然：「小豆，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有什麼事麼？」

  「報告胡連長，團里...有新任務。」小豆感覺洞裡有些憋氣。

  胡義直接起身：「出去說，這裡邊空氣不大好。」

  確實，都挖了幾十米深，這洞裡的空氣能好到哪去。

  「胡連長，這地下全是石頭，你們這挖了這麼久，才挖這麼點，有用麼？」小豆低著頭問後面的胡義。

  「你不都看到了麼？」

  挖開自然岩石間的碎土層作工事，其實就是地道，習慣性的將構築在山坡上高地的工事稱為坑道，將構築在地面下的這類工事稱為地道。

  但無論是坑道還是地道，其目的都是因為裝備處於劣勢時，構築的一種保存戰鬥人員實力的工事，胡義對構築在山坡的坑道，也就是常說的戰壕倒是清楚，但對在地表以下看起來與挖戰壕差不多的地道，也是第一回幹這事。

  小丫頭落在後面，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吳石頭，要是他在，也許，要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