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陳連長有幸聽到了一大一小倆人對話，臉上不禁有些發熱，也是哦，自己是鬼迷心竅，跟不大靠譜的九連胡連長胡鬧？
不過，狐狸跟狐狸精又是什麼故事？
這沒什麼可說的，既然決定了！刀山火海也要走到底，陳連長眉頭緊鎖，握了握拳頭，像是忽然想到些什麼，插口問：「哎，哎，胡連長，你怎麼對鬼子的情況這麼清楚？」
「打交道久了！」
「呃還有，王班長遇到補充團偵察員，為什麼不匯合他們，陳沖不是有補充團的人麼，直接把他們拉過來多好？」
「我們…弄這麼大陣仗，鬼子要是真信了，他們補充團能置身事外？如果鬼子不信，有他們沒他們，又有什麼區別？」胡義並不回頭看陳連長，隨手扯了路邊一根狗尾巴草，撕掉外皮插在嘴角，然後牙齒磨動，嫩莖澀味充斥滿嘴。
「置身事外？」陳連長盯著胡義的後背猛看，忽然露出苦笑：「沒那麼簡單吧？你打一開始就計劃把補充團那支隊伍拉下水？」
胡義吐掉嘴草莖，停在路邊，回頭面視陳連長：「我什麼時候說過？」
「考慮得真細緻，聽幾聲槍響都能看這麼遠，佩服！」陳連長撇撇嘴。
「我眼神挺好。」話落胡義轉身，朝旁邊那幾個戰士道：「加快速度，到前面山樑上找地方休息。」
隊艱苦行進在滿是灌木山路上，地勢漸低，一條小河橫在山谷林間嘩嘩流淌，幾塊光禿禿石頭橋蹾立在河邊，應該是山洪沖走了曾經用樹幹做的橋，小河上沒有橋，隊伍從齊膝深小河裡趟過。
過河後小路幾乎被灌木完全占領，道路綿延進樹林，密集的樹林，潘柱子帶了兩個戰士跟上了特務連尖兵，揮舞大刀劈砍攔住道路的樹枝。
隊伍沿小道鑽進密林，幾個戰士抬著擔架艱難的在林間小道前行，陳連長再次皺眉朝胡義道：「能不能把傷員藏進林子裡？」
「留在在林子裡，等死麼？一來我們也沒糧，二來後面鬼子有狗，你開玩笑的麼？」胡義一頭黑線，好呆也是個連長，說話不動腦子麼？
「沿河往上游或者下遊走，可以避開鬼子的狗追蹤！」終於抓到機會，陳連長得意的說。
「那，糧食怎麼辦？如果我們回不來，任他們自生自滅？」胡義的話語帶著決絕。
「那為什麼不能讓補充團友軍幫忙照看一下麼？」陳連長覺得帶著傷兵，此行變得更加艱難。
胡義並沒有回答。
擔架上的丫頭接過話頭：「說你笨，你還不承認，一來，我們過來時充團的人早沒影了，這事王六斤做的也沒錯，受傷的戰士知道我們的打算，要是他人到了補充團，那肯定有人問情況，如果他不說，那就是欺瞞上級，能有好果子吃麼？」
「這，都是同志，說了又有什麼關係，他們還可以配合也說不定！」
「怎麼說？就說我們有一個排，還在冒充總部突圍，順便把鬼子調回平原，你覺得，他們能信麼？」
「說的也是，要不是我上了我也不信，但帶著他們，我們速度真的快不起來！」
「丟下他們不管？」
「我沒那意思」
「走那麼快有什麼用，反正要讓鬼子吊著，不然的話，剛才直接往河裡走，隨時可以甩掉鬼子，更別說，也就三十來鬼子，嘿嘿，姑奶奶還沒放在眼裡！」丫頭得瑟，抬頭看看胡義：「狐狸，你說，是不是？」
陳連長亂了，一個班的鬼子都可以攆著八路軍一個排抱頭鼠竄，九連一個排敢打半個中隊鬼子，難怪這丫頭，口氣也不小！
九連的建制，早亂了套，老班底丫頭、羅富貴、徐小、李響排十來個、田三七、王小三，陳沖其實算友軍，唐大狗半仙才投誠占了三分之一的兩個班，加上北山團，特務連，游擊隊。
人多，隊伍更是複雜到底，連長都兩個！
指揮暫時沒什麼問題，無論胡義怎麼安排，九連的打法都不會改變。
特務班自成體系，有自己打法，陳連長人少有心無力，游擊隊暫時跟王小三當後勤，隊伍里最有價值的卻是游擊隊長的那個跟班，因為，這條路，他曾經走過！
打游擊戰，好像不需要多麼高深戰術，也不需要更多的配合，能躲、會藏，會聽命令開槍，撤退分個先後順序就完事。
有便宜可占的事就可以干，送死的事堅決不做，最後撤退阻擊有九連。
儲備的彈藥在早晨臨出發前，再次擼了一遍，好像，子彈總量還是一千多，不過糧食沒多少，如果今天搞不到吃的，明天就得挖野菜充飢了。
王小三已經在挖野菜。
隊伍穿過密林往山上挪，空氣變得些悶熱，直到日上中天，隊伍才堪堪挪到山樑頂，終於有了些涼風。
一塊坡地，雜草灌木被先上來的潘柱子清出一塊地，部隊立即亂七糟八歪倒在地，驚起一片野雞雜鳥。
看著隊伍東倒西歪擺成片，胡義並沒管，自顧自灌了一大口水，重新擰緊水壺，抬頭看頭頂上飄來飄去的團團縷縷白雲出神，太陽有些毒。
扯下軍帽扇風，抹了把頭上汗水，抬起腿踹了旁邊騾子一腳，那貨正在跟忙活燒開水的王小三扯淡。
「你有完沒完，當觀眾麼，趕緊過去幫忙！」
騾子訕笑一聲，不情願起身，拍了徐小一脖子，兩人就地用刺刀在碎石薄土上掏坑挖灶。
半晌。
「咳咳你倆混蛋不能起開些生火？」丫頭扔出一個土圪瘩正中羅富貴腦門。
「嘿你你你個缺德貨，你行你來！」騾子看著丫頭手上的土圪瘩，把姥姥兩字生生吞了回去。
不遠處，陳連長抓著借來的望遠鏡，四下觀察著山樑周圍情況，以山樑為中心，亂七八糟向外輻射，山溝遠多於山樑，溝里散布著不少樹林，大片裸．露岩石峭壁立在其間。
上樑上正前面尖兵在晃動，沒有發現其他人影，後面跟著的鬼子，應該還在樹林裡穿行，看不見，有狗吠。
李響幾個人趴在上山路兩旁緊張。
窮山惡水的破地方，九連再次陷入缺糧困境，王小三的大鐵鍋里，野菜在翻騰。
旁邊一堆空水壺。
另一邊，唐大狗望遠鏡對準了游擊隊長
突然，鏡頭裡冒出一根模糊的缺德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