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搖搖欲墜

  廣寧城內。

  「撫台大人,後金來襲,已至遼河東岸,羅總兵命我前來求援。」徐耀祖握著信急切的說道。

  「呈上來吧。」王化貞端坐著,擺手示意道。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王化貞便看完了。

  「諸將,有何看法?」

  堂下諸將,聞言立馬交頭接耳起來。

  「撫台大人,這是一次大好的機會啊,末將已與投降建奴的李永芳有過聯繫,李永芳願意棄暗投明,重歸我大明。待我等大軍一到,李永芳臨陣倒戈,後金必敗無疑。」

  徐耀祖定睛一看,原來是王化貞帳下游擊孫得功。

  「末將附議,末將願率我部兵馬前去救援西平堡。」鮑承先迫不及待的跟著說道。

  「西平堡十分關鍵,但末將以為當下是不是應當先偵查清楚後金的動向,急切的進軍需小心後金圍城打援,中了他們的埋伏。」祖大壽小心翼翼的說道。

  王化貞撫了撫頜下的長須,「唔,祖參將言之有理。建奴素來狡詐,圍城打援不可不防。」

  鮑承先聞言,神色一變,忍不住伸手捅了捅身旁的孫得功。

  孫得功立馬上前道,「撫台大人,兵貴神速,西平堡只有將士三千人,而建奴此次來襲,兵馬不下數萬,一旦貽誤戰機,西平堡一失,鎮武與西寧等諸堡便也危在旦夕。」

  「孫游擊說的有理,一旦西平堡等外圍盡失,建奴大軍兵鋒必將直指廣寧,孤城難守。」鮑承先附和道。

  正在孫得功等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守在堂前的衛士突然走了進來。

  「報撫台大人,熊經略有令箭到。」

  王化貞聞言,面色一冷,「拿上來。」

  隨著令箭到的還有一封書信,王化貞撕開信件,漫不經心的看了起來。

  看了不過幾秒鐘,王化貞的面色便有些難看了起來。

  原本正在爭吵的諸將一看情況不對,立馬安靜了。

  「匹夫敢爾。」王化貞看完書信,面色漲紅,怒拍身旁的書案道。

  原來王化貞素來與熊廷弼不合。

  熊廷弼主守,王化貞主攻。

  兩人互不相讓,互相彈劾,進而發展到意氣相加,但凡一方贊成的,另一方必定反對。

  熊廷弼此次送來的書信中寫道,既然王化貞認為打敗建奴易如反掌,為何近一年的時間,五次進兵,均無功而返。如今建奴大舉來襲,平時說的大話都哪兒去了。

  「來人,傳我軍令。」盛怒之下的王化貞直接下令道,「命鎮守鎮武堡的劉總兵率領本部兵馬前去救援西平堡,另以孫得功為前鋒,與祖大壽會同駐守閭陽驛的祁總兵共同救援西平堡。」

  「大人三思啊!」祖大壽等人連忙阻攔道。

  「我意已決,眾將切勿多言。兵貴神速,孫游擊速速點齊廣寧城內兵馬同祁總兵一同前去救援西平堡。」王化貞說完,直接拂袖而去。

  軍令已下,祖大壽等人也無計可施,只好聽從命令,回營召集兵馬。

  視角回到西平堡。

  隨著隆隆的鼓聲響起,建奴的進攻開始了。

  一隊隊建奴士兵在弓箭的掩護下,扛著雲梯朝著西平堡的城牆襲來。

  西平堡的守軍人數處於劣勢,在建奴密密麻麻的箭雨下被壓制的抬不起頭。

  隨著一聲慘叫,躲在城垛後面剛探頭射出一箭的明軍弓箭手還沒來得及查看戰果,便被建奴士兵一箭洞穿了頭顱。

  「開炮!」隨著羅一貫一聲令下。西平堡城頭的火炮冒出一陣火光,一顆顆炮彈朝著建奴士兵的頭上飛去。

  十餘枚實心鐵彈在火藥的推動之下,划過一道漂亮的拋物線,而後重重的砸在進攻的建奴士兵頭上。

  被砸到的建奴士兵直接當場斃命,腦漿崩裂。

  鐵彈砸倒那名建奴士兵後,落地彈起,又砸倒幾名衝鋒的建奴士兵。

  被砸斷胳膊或腿的建奴士兵,頓時哀嚎起來,聲音悽厲無比。

  但是火炮並沒有阻擋住建奴進攻的腳步,身旁不時倒下的同胞並沒有讓他們感到恐懼,反而嗷嗷叫著繼續朝西平堡發起了衝鋒。

  占據人數優勢的建奴軍隊頂住了明軍炮火的轟擊,很快衝鋒到了西平堡的城牆下,一條條雲梯被架在城牆上,瘋狂的建奴士兵爭先恐後借著雲梯朝著牆頭攀爬而上。

  「倒金湯。」見建奴士兵已經攻至城下,一條條雲梯已經架上城頭。陳都司立馬吩咐手下的士兵往城下傾倒已經滾燙的金湯。

  一鍋鍋金湯迎面澆向正在攀爬的建奴士兵頭上,正在攀爬的他們無處躲閃,被迎面澆中,發出一陣慘烈的哀嚎聲從高高的雲梯上摔落。

  一陣肉香混著金湯的臭味飄來,令人作嘔。

  雖然攀爬雲梯的建奴軍隊死傷慘重,但後續的建奴士兵們還是悍不畏死的繼續朝西平堡發起攻擊。

  很快,一名名建奴士兵就攀上西平堡的城頭,開始與守軍短兵相接。

  「大人,白甲兵。」正在指揮的羅一貫突然被王都司打斷。

  羅一貫順著王都司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遠處一名白甲兵已經爬上城頭,迎面而來的明軍被殺的節節敗退。

  白甲兵,向來以悍勇著稱,身披三重甲,內有鎖子甲,中有綿甲,外有鐵甲,防禦力驚人,他們是真正的戰爭機器,各個弓馬嫻熟,都是經歷數十次戰鬥,才脫穎而出的精兵悍將。

  這些如虎似狼般的存在,在戰場上向來是無敵般的存在。

  數百人結陣,沖跨數千上萬的明軍大陣,那只是等閒之事。

  一名名建奴士兵在白甲兵的掩護下,順著雲梯爬上城頭。

  守城的明軍在白甲兵的進攻下,漸漸有了潰逃的跡象。

  很快,便有幾名明軍士兵眼見不少同袍倒在白甲兵的腳下,開始帶頭潰逃。

  只不過,還沒來得及跑幾步,便被趕來的百戶抽出腰刀斬首示眾。

  「臨陣退縮者,斬。」

  這才堪堪止住了逃跑的風氣。

  「王都司,馬上帶領你手下的親兵前去支援,將建奴趕下城頭。」羅一貫沉吟了一會,下令道。

  「是,大人。」王都司得令後,朝身旁的親兵喊道,「跟我來,將這些建奴統統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