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放……放手……」
「老皇帝，反正我今日難逃一死，那就讓你跟我一起陪葬！」
邶皇看著他陰鷙的眼神，猛然打了一個寒顫。
就是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恍然發覺了什麼。
「你……你是……景陽？」
「哈哈哈哈哈，你不會到現在才發現吧？」
「你竟然沒死？這怎麼可能？」
他們不是說他已經化作黑霧，煙消雲散了嗎？
為什麼還活著，還會以另外一個人的面目出現在自己面前？
「想殺我，沒那麼容易！大皇兄和三皇弟死了，母后也死了，接下來便是你，我要送你們一家四口去陰間團聚！」
邶皇自然知道當初兩個兒子是被他所害，也知道皇后是被他害死的。
只是因為看到他出現太過驚愕，沒能立即反應過來。
他沉了臉，怒斥道：「誰給你的膽子，做出這麼多罪孽滔天的事情，你就不怕會遭報應嗎？」
「報應……不是已經應驗在孤獨皇后身上了嗎？當初我的母妃和她腹中孩子因何而死，你不會完全不知道吧？」
邶皇眼底突然閃過一絲心虛，「你說麗妃，她不是難產而亡嗎？」
「住口！分明就是獨孤婧擔心母妃產下雙生子，威脅自己的中宮之位，便買通接生嬤嬤殺了她！至於你，自然也是幫凶！」
此時，雲璃等人趕了過來，正好聽到了這段對話。
當初獨孤婧跳樓而死，為他們進城爭取了時間，才能及時瓦解炸藥的陰謀。
所以她便也沒有公布這個秘密，保住對方死後的顏面。
本以為這個秘密會隨著楚景陽的死，徹底不見天日。
沒想到真相最終還是掩蓋不住。
最無法接受的人，自然是楚含煙。
「二皇兄，你在說什麼啊？母后她一向賢德淑慎，怎麼可能做出害死嬪妃的事情，更何況還對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楚景陽憤怒說道：「這是我親耳聽到的！獨孤婧害死了我的母妃和未出世的弟弟，如今我殺了她和她的兩個兒子，這不是很公平嗎？」
事已至此，他的確沒有說謊的必要！
但楚含煙卻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邶皇。
「父皇，他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母后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對不對？」
楚景陽眼底寒光一閃，掌心黑氣緊緊鎖住他的咽喉。
「你若是敢說一句謊話，我就把你碎屍萬段！」
邶皇一哆嗦，顫聲道：「別衝動，我說，我說……」
一樁二十年前的醜惡真相，終於拉開帷幕……
原來，當年麗妃懷了雙生胎，御醫說很可能是女胎。
他想到了皇室先祖的預言，擔心會驗證在麗妃腹中的孩子身上，整個人驚懼交加，寢食難安，還夢魘了幾次。
麗妃分娩之日，皇后在他的授意之下動了手腳。
後來孩子生了出來，竟然是一對雙生子，可惜母子俱損。
就算他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身為一國之君，就算做錯了事情也不可能公之於眾。
於是，他選擇了隱瞞。
每當看到楚景陽的時候就忍不住想到無辜慘死的麗妃和她腹中的孩子，愧疚的同時又有些心煩，便將他丟到一邊，幾乎忘了這個兒子的存在。
這件事沒多久，就傳來皇后懷孕的消息。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嬰。
其中一人的身上，帶著黑色火焰狀胎記，仿若地獄之火。
百年前的詛咒，最後應驗在了皇后的孩子身上！
這不可謂不是報應！
但因為麗妃一事，他的心也軟了許多，在皇后的求情之下並沒有殺了孩子，而是將她送出宮外。
結果兜兜轉轉，該來的一個都沒逃掉！
大殿之中一片沉寂。
原來，邶皇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孤獨皇后不過是給他背了黑鍋而已！
自古以來的紅顏禍水，不過都是為了掩飾男人的錯誤，將一切罪責推到女人身上。
獨孤婧至死都沒有說出這一切，沒想到該瞞的終究還是瞞不住，一切終究還是會浮於水面。
當他說出真相的時候，大殿之中一片沉寂。
楚含煙根本無法承受這個打擊。
原來，父皇和母后真的是害死二皇兄母妃的罪魁禍首。
他們一個發布命令，一個付出行動。
那可是活生生的三條人命！
所謂的「一報還一報」，原來都是真的！
母后、大皇兄以及三皇弟的死，也都是與當年的事情有關。
這一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去怪誰。
情緒崩潰之下，她突然感覺一陣暈眩，身體不受控制向後倒去。
關鍵時刻，花靨連忙扶住她，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他知道，這個真相對她未免太過殘酷。
經歷了皇兄背叛、母后慘死之後，又要面臨這樣的局面。
這一刻，他心中對她充滿心疼。
「要不，我先帶你出去吧！」
楚含煙卻搖了搖頭，抓緊他的衣袖，「我不走，我撐得住！」
這一切說到底都是她的家事，她絕不容許自己在這種時候退縮。
「二皇兄，我知道父皇母后對不起麗妃，也對不起你，你心中有怨恨都是正常的，但你不能把恨意加注在祁公子和小玉兒的身上，他們是無辜的！」
「住口！」
楚景陽幾乎是咆哮著吼了出來。
「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那種孤獨無依受盡冷眼的感覺，好不容易遇到人生之中的第一份溫暖，以為是希望的救贖，卻又被推入無盡深淵。」
當初他第一次見到姬玉的時候，被幾個小太監逼到角落裡欺凌。
那時候的他空有個皇子的身份，卻因為父皇不疼，母妃去世，過得連下人都不如，被欺負了也沒有人撐腰。
那時候突然有一個小女孩出現，說要把這一切告訴皇后娘娘，將那些人嚇退。
她給他一顆糖果，告訴他不能放棄希望。
看著她晶亮的眼神，他情不自禁被吸引。
後來，他們便常常約在後殿的梧桐樹下相聚，講著各自的煩惱。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她的身份，見她整日跟在含煙公主身邊，便以為她是個普通的小宮女。
決心等自己長大之後分發府邸，便將她要過來。
這個期盼在知道她是聖女的那一刻，徹底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