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狡兔死，走狗烹
雲璃此時既欣慰，又遺憾。
欣慰的是皇上終於把皇位傳位給了宣王！
遺憾的是，最後竟成了「臨危受命」。
蕭慕白紅了眼眶：「父皇，兒臣對社稷無功無德，無顏接受這道旨意！」
梁皇不禁嘆了口氣。
「朕一生光明磊落，自認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民，卻沒想到竟然看走了眼，錯信了那個畜生，間接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百姓。」
「但究其根本也是因朕失察而起，難辭其咎！希望你以此為戒，不要重蹈朕的覆轍。」
「朕把大梁交給你了！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擔得起這個大任！」
蕭慕白無法再推辭，只能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那麼，就請父皇先答應兒臣一件事！」
「你說！」
「兒臣希望親自去西北，查處亂黨、剿清餘孽，平定邊疆戰事，還百姓們一個太平。到那個時候，兒臣再回來接下這道旨意，才算名正言順！」
戰事一旦展開，少則幾個月，多則數年。
皇上擔心自己等不到那個時候啊！
他也知道，宣王這麼做也是出於一片孝心，只是嘆了口氣。
「這聖旨，朕先替你收著，待你凱旋歸來，朕親自為你加冕繼位！」
聽到要出征西北的消息，沈長澤立即請命：「請皇上准許讓臣隨宣王殿下一同出征！」
「沈將軍英勇果敢，不輸當年沈老將軍的風範，朕命你為主帥，帶兵平定西北！」
「謝皇上！」
沈棠立即說道：「我也要去！」
「不行！戰場太危險了，你還是留在盛京吧！」蕭慕白當然不可能答應。
「你是不是以為，女子就應該在後宅繡花彈琴、相夫教子？我身為將門之女，巾幗不讓鬚眉，也可以上陣殺敵！你要是不讓我去，就是看不起我！」
蕭慕白心中有些無奈。
戰場無情，血雨腥風，他不想讓她跟著自己冒險。
見他還是不為所動，沈棠只能採取軟磨硬泡，甚至使出威脅的手段。
「你說過，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的，怎麼可以不守信用？」
「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也必定會追隨你而去，絕不會獨活！」
「就算你不讓我去，我也會偷偷跟去，你自己看著辦吧！」
雲璃見他們僵持的樣子，說了一句中肯的話：「她有一個主帥父親，還有一個未來天子的夫君護著她，有什麼可怕的？我要是你，就把人放在眼皮底下，好歹還能安心些！」
最後一句話，顯然說出了重點。
以沈棠的性格，就算強制讓她留下，她也會想方設法跟上來。
萬一途中遇到什麼危險，他就追悔莫及了。
蕭慕白還能怎麼辦？
當然是妥協了！
……
琉璃山莊。
寧止提前備好了茶點，還有孩子們最喜歡的玩具。
「蕭晏庭出逃的消息傳來，我就知道你絕不會再留在盛京之中，放心吧，孩子們在我這裡，不會有任何問題。」
出征在即，雲璃當然要為孩子們做好安排。
把他們單獨留在宸宮，她不放心。
於是，她便想了一個好去處，便是琉璃山莊。
煜寶和囡寶一聽要去寧爹爹那裡，也是十分開心。
「麻煩你了！」
寧止爽朗一笑：「說這種話，是不是就太見外了？我一直都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
他心裡想的卻是，那個男人的地位雖然難以撼動，但他可以從兩個孩子身上「下手」啊！
跟孩子們搞好關係，也是與她拉近距離的關鍵一步！
說起來，祁淵那個傢伙最近變得怪怪的。
先前每次提起燕國太子，他的情緒都會萬分激動，恨不得立即提劍衝過去與他一較高下。
可那日從隴南歸來，他卻好像變了個人一般。
就連花靨提起一句「趁他病，要他命」的話，還被祁淵狠狠警告了。
那個男人的命是他的，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許妄動！
這真是奇了！
太陽不會打西邊出來了吧？
祁淵的改變，便是從隴南那一戰開始的！
看來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不管外界如何波雲詭譎、風起雲湧，他只管穩坐泰山便好。
他還巴不得他們斗得你死我活，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看到她要轉身離開，寧止猶豫了一下開口：「我見過納蘭璟了。」
雲璃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盯著他：「什麼時候？」
「兩日前，他讓我轉告你一句話。他與那燕國太子是天生的宿敵，註定要至死方休，可他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傷害你！所以，希望你……」
話還未說完，就被雲璃打斷。
「希望我置身事外，看著他們斗得你死我活？呵……他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憑什麼認為你能勸得動我？」
寧止只是無奈笑著搖了搖頭。
其實，這不只是納蘭璟的心愿，也是他的私心。
得知他們之間的恩怨之後，他便知道這是一個死結，註定沒有解開的機會。
將心比心，如果璃兒像那位明姑娘一般，他也無法想像自己會做出怎樣瘋狂的事情來。
他不支持納蘭璟的做法，卻能理解他的心情。
「我、祁淵、花靨、納蘭璟，我們四個在你心中，究竟算什麼？」
「如兄如友，如同親人一般的存在！」
果然……他們，還是輸了！
陪伴了她這麼久，終究還是如兄如友，比不得那個男人與她情深合意。
對於納蘭璟的「背叛」，他一開始是被欺騙的憤懣。
後來冷靜下來想想，卻更有一種狡兔死、走狗烹的悲涼。
其實他們與納蘭璟，又何嘗不同呢？
「所以，你已經徹底放棄他了嗎？」
雲璃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出這樣的話，心中好似被一把大錘，重重敲擊了一下。
她沉默許久，似乎不知該如何回答。
寧止靜靜凝視著她，等著她的答案。
這個問題，他不只是替納蘭璟在問，更是為他自己。
許久，雲璃才輕輕說道：「我給過他機會，是他一意孤行，不擇手段，從利用我的那一刻起，他在我心中就已經死了！」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寧止的心久久無法平靜。
阿璃，若有一天，我也如納蘭璟那般，為了得到你做出一些不得已的事情。
你會這般絕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