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沖天很快就接受了宋知信的觀點,心悅誠服道:「六皇子說得有理。人心不足蛇吞象,確是如此!」
惠帝則是眉頭深鎖。
這一刻,宋知信仿佛有些指點江山的模樣:「如果耶律光錦一行順利,在談判桌上逼迫我大宋臣服,那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我大宋不願臣服,那接下來肯定就是戰爭!用戰爭來逼迫我大宋簽訂城下之盟!」
惠帝聽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現在,他不得不承認,老六分析得非常正確。
看來北遼此舉,是要逼迫大宋亡國!
良久,惠帝怒道:「北遼欺人太甚!朕就是家破國亡,也決不投降!」
蘇沖天有些不甘心,望著宋知信道:「六殿下,難道我大宋就沒有一點勝機了?」
惠帝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宋知信,一副小學生洗耳恭聽的樣子。
宋知信搖搖頭:「那倒也未必。」
惠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盯著宋知信道:「老六,你有何妙計!」
宋知信徐徐道:「一個字,拖!」
「拖?」
惠帝一頭霧水,催促道:「老六,說詳細點!」
「『拖字訣』!」
「用拖延談判來爭取時間!」
宋知信解釋道:「在談判桌上儘量拖住耶律光錦,跟他慢慢耗。注意一定要拿捏好分寸,軟中帶剛,剛中帶軟。總之,就是要讓耶律光錦覺得有希望通過談判,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另一方面,我大宋要快速平定涼州城之亂,讓北遼覺得有必要從新認識我大宋的實力!也只有這樣,北遼軍隊才不敢冒然發動戰爭。」
「有句話叫『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永遠不要期望在談判桌上得到』。如果遼國不敢發動戰爭,就不會在談判桌上咄咄逼人!」
「如今唯有『拖字訣』,才能讓我大宋以最低的代價,換取最長時間的和平。」
「妙!妙極了!」
惠帝一拍御案,興奮道:「以拖延談判來爭取時間!沒想到朕的六皇子,又幫朕想出了如此新穎的計謀!」
「鎮國公,你覺得呢?」
「好一句『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永遠不要期望在談判桌上得到』!想想真是如此!老夫征戰幾十年,今天才明白這個道理!」
蘇沖天撫須長笑:「如果此計能順利實施,至少能換來我大宋十年和平。」
惠帝滿臉期待道:「老六,你代表朕去跟耶律光錦談判,如何?」
「父皇,兒臣分身無術呀!」
宋知信苦笑道:「前天父皇才封兒臣為討賊大將軍,斬首行動是實施『以談判爭取時間』最重要的一環。如果不能快速平定涼州城,一切都是枉然。」
「國難思良將,家貧念賢妻!」
惠帝仰天長嘆道:「為何朕只有一個老六啊?」
「父皇不必苦惱。」
宋知信笑著安慰道:「我大宋人才濟濟,像大哥、二哥都很優秀。父皇不逼他們一把,永遠不知道他們有多優秀。」
惠帝嘆息道:「你大哥、二哥,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打壓你,而你卻在朕面前推舉他們。做人的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鍾粹宮。
淑妃還沉浸在喜悅之中。
今晚,她最大的收穫,便是宋知信獻上的那首詩詞。
「胡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哈哈哈……」
淑妃得意大笑:「沒想到老六這個廢物,居然能寫出這麼驚艷的詩詞。他這是害怕了,在向我皇兒投投名狀麼?」
宋永信笑呵呵道:「如果老六真有此想法,本皇子不介意把他收了。」
「妹妹,大皇子,你們切莫大意。」
胡不謀搖搖頭:「大家以前認為六皇子是個廢物,現在才知道這是個錯覺。其實他的心機重著呢。」
淑妃茫然道:「哥哥為何這般說?」
「整個後宮,聖上最喜歡的就是你跟容妃。」
胡不謀反問道:「妹妹,你覺得在聖上心目中,你的地位跟容妃相比較,如何?」
淑妃沉吟道:「應該不分上下。」
胡不謀點點頭:「這就對了。今晚六皇子那首詩詞算是捧你,那容妃會怎麼想?」
淑妃沉吟道:「她肯定吃味,心裡不好受唄。」
「這只是其一。」
胡不謀點點頭,接著疑惑道:「今晚在壽宴上,聖上突然向六皇子提及挑選兩百勇士之事,這是為何?」
淑妃、宋永信都愣住了。
半晌,宋永信遲疑道:「父皇牽掛涼州城,有此一問也不足為奇。」
「如果聖上關心此事,什麼時候都可以找六皇子詢問。」
胡不謀搖搖頭:「這應該是六皇子的主意。表面上看,他是在借聖上之手打壓衛家的銳氣。」
「但如果把這件事和宋知信壽宴獻詩聯繫起來,就會給容妃一個錯覺。」
「那就是六皇子已經與大皇子達成了某種聯盟,一起對付容妃和二皇子。」
「從今往後,容妃對你和大皇子打壓的手段會更多。六皇子袖手旁觀,坐山觀虎鬥,而你們則是拼得頭破血流。最後獲利最大的則是他六皇子!」
淑妃怔了半晌,恨恨道:「這個老六,沒想到心機這麼重!」
宋永信憂心忡忡道:「舅舅,父皇今晚把老六叫到養心殿,所為何事?」
「應該是北遼使團來京的事。」
胡不謀沉吟道:「大皇子,這件事你不要參與。傳聞耶律光錦是個不世出的大才,北遼就是在他的治理下,才得以迅猛發展。」
「這樣的人,誰遇到誰倒霉!」
皇宮,飄渺宮。
容妃住處。
容妃臉色鐵青。
今晚可是倒霉到家了。
六皇子那個廢物,居然靈光一現,為淑妃獻上那麼一首驚艷的詩詞!
這也就罷了,哥哥衛梓靖差點被打入大牢!
衛家怎麼這麼倒霉呢!
容妃抱怨道:「哥哥,你沒事怎麼去得罪六皇子?」
衛梓靖還處在心驚膽戰之中。
今晚,要不是妹妹容妃出面,自己的小命可能就交代了。
「妹妹,我也是無心之舉。」
衛梓靖心有餘悸道:「六皇子就是個廢物,聖上根本不待見他,誰都可以踩上幾腳。哪知道今晚聖上卻如此維護他。」
「哎,碰上這樣的事,也算是我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