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沖天雖然沒參與到指責宋知信的人群中,但是聽著眾位同事的指責聲,心裡暗暗埋怨宋知信。
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
均田制,均的可都是有錢人的田!
朝堂上的人,哪個沒有成千上萬畝田!
這可是冒天下有錢人之大不韙的事啊!
完了!
西涼王的封號肯定不保了!
宋知信把眾臣的呱噪當耳邊風,等他們指責得沒力氣的時候,才望著言辭最為激烈的胡不謀,徐徐開口道:「胡丞相,你掌管六部,請問我大宋朝之根本是什麼?」
「西涼王,你這是向老臣請教嗎?」
胡不謀不屑地瞥了宋知信一眼,高傲道:「如果你給本丞相跪下,我可以考慮指點你一二。」
「胡丞相,就憑你這治理國家的水平,也敢說指點本王!」
宋知信氣極反笑:「你擔任丞相已有十餘年,國庫連年虧空,就連平叛郭金星的軍餉都拿不出來,你還好意思想當本王的老師?」
胡不謀老臉一紅,惱羞道:「你雖然貴為王爺,從小錦衣玉食,怎知治理國家之艱辛!」
「這十餘年來,我大宋天災人禍不斷,哪一件事不需要國庫支付銀子?若非本丞相從中周旋,大宋能有現在之局面?」
「是啊!胡丞相說得極是!」
「這麼些年,若非胡丞相為聖上排憂解難,我大宋焉能有今日之繁華!」
「西涼王乳臭未乾,信口開河,實是對丞相的大不敬!」
眾臣馬上附和,甚至包括二皇子派系的人。
均田制損害的是全天下富人的利益,他們害怕一旦惠帝接受了,在大宋實行均田制,他們的利益都要受到損害。
宋知信成了眾矢之的!
惠帝默不作聲,冷冷地看著宋知信如何應付群臣的討伐。
他雖然難以接受均田制,但宋知信既然提出來了,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最主要的是,正如宋知信所說,這十餘年來,國庫連年虧損,是到了該變革的時候了!
但怎麼變革,他也沒有好的主意。
有道是真理越辯越明!
那就讓他的這些肱股之臣舌辯一次吧!
「胡丞相確實挺辛苦的。」
宋知信淡淡一笑,嗤笑道:「但在本王看來,你所做的事情不過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罷了,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喲!你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竟敢懷疑本丞相治理國家的能力!」
胡不謀冷笑道:「那你說說,治理國家的根本是什麼?」
「那本王今日就好好地指點你一二!」
宋知信鄙視他一眼,然後望向惠帝道:「父皇!我大宋立國之根本在於仁政,是也不是?」
惠帝愣了一下,微微頷首,沉聲道:「你可知何為仁政?」
「稟父皇!」
宋知信躬身,侃侃而談:「所謂仁政,就是以仁愛為核心,以百姓的福祉為出發點和歸宿。在仁政下,各級官員應當以仁愛之心對待百姓,秉持公正、公平、公開的原則,推行民主、法治和科學決策,為百姓謀福祉、保障權益。」
聽罷,惠帝微微點頭。
「而今,天下富人更富,每天錦衣玉食,出入歌舞亭樓;窮人更窮,流離失所,飢不擇食!」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宋知信痛心道:「父皇,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仁政嗎?」
惠帝身軀一震,失聲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老六,真到了這麼嚴重的程度?」
「聖上!西涼王危言聳聽!」
胡不謀搶先一步道:「我大宋雖說連年天災人禍,但在本丞相的治理下,還不至於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
「西涼王小題大做,危言聳聽,實乃包藏禍心!」
「聖上!老臣提請罷免西涼王!」
「微臣附議!」
……
聞言,眾臣紛紛附和。
惠帝望著眾臣,臉色陰沉。
良久,惠帝開口道:「老六,你可有什麼要稟奏的?」
「父皇!你知道這些大臣們為什麼一個個都要罷免兒臣的王位嗎?」
宋知信自問自答道:「因為他們是既得利益者,兒臣提出的均田制,損害了他們的既得利益!」
「他們一個個想維持眼前的利益,置國家之安危,百姓的生死於不顧!」
「兒臣自上任西涼王以後,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走遍了西涼州四郡。所到之處,皆是大量的良田荒蕪,百姓卻無田可耕!」
宋知信指著胡不謀,痛心道:「爾等久居廟堂,只憑各地上報的文書治理國家,焉能不流於形式?」
胡不謀老臉掛不住了,爭辯道:「西涼王此言差矣!我六部官員,每年都有下到各州府、縣衙的任務,怎能說久居廟堂呢?」
宋知信冷笑道:「我問問在場的各位,你們即便下到各州縣衙視察,也是大小官員陪同,吃吃喝喝了事,是也不是?」
眾臣莫不噤若寒蟬。
「你們這樣下去,怎能看到百姓之疾苦?」
最後,宋知信下跪道:「父皇,兒臣實行均田制,乃是切中時弊,為我大宋長遠考慮!」
惠帝暗暗舒了口氣,望著胡不謀道:「胡愛卿,你可還有話要說?」
胡不謀見惠帝不表態,也不好再強勢,躬身道:「聖上!西涼王說的只是西涼州的情況。亦老臣看,均田制可在西涼州實行,其他州萬萬不可!」
惠帝微微頷首,道:「胡愛卿此言甚好!老六,自你上任西涼王以來,親力親為,朕心甚慰。」
「基於西涼州特殊情況,朕准你在西涼州實行均田制。」
「謝父皇!」
宋知信起身,長舒了口氣,躬身道:「父皇,兒臣還有一事啟奏!」
惠帝愣了一下,沉聲道:「何事?」
宋知信朝胡不謀冷笑一聲,道:「兒臣聽聞胡丞相不久前出使遼國蕭帝壽誕時,讓我大宋顏面盡失!」
惠帝怔了一下,望向胡不謀,冷冷道:「胡愛卿,有這麼回事嗎?」
胡不謀嚇出一身冷汗,忙道:「聖上!老臣出使遼國蕭帝四十壽誕,為我大宋掙足了面子,此事早已稟告聖上!」
「老臣不知,西涼王為何要中傷老臣?」
惠帝點點頭,望向宋知信皺眉道:「老六,你怎知胡愛卿出使遼國蕭帝壽誕一事?」
頓了頓,惠帝厲聲道:「難道你私通朝堂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