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她撒謊
陸玄眸光閃了閃,有了幾分驚訝。
過世不足一年,可這婦人卻不是未亡人的打扮。
「大嫂說尊夫已經過世,可剛剛我們找來時,門人卻說老爺不在。」少年提出疑點。
婦人雙目垂淚:「婆母年事已高,長期臥病,怕她老人家受到刺激,所以把老爺的死訊瞞了下來。」
「外人似乎也不知道尊夫過世的消息。」
婦人抿了一下唇角,對陸玄露出苦笑:「不瞞大人,我與老爺只有一女,如今不過十來歲。倘若被老家那些族人得知老爺去世的消息鬧過來,婆母受不住不說,我們母女恐怕要被那些人生吞活剝……」
這個世道便是如此,身為頂樑柱的男人若是走得早,孤兒寡母就難過了。留下的是兒子還稍微好些,若是個女兒,想守住家產難比登天。
「老爺是個行商,在京城與南邊兩頭跑,一年裡總有大半時間不在京城,至於老家就更少回去了,這也讓小婦人瞞下老爺的死訊有了方便。」婦人說著,拿帕子拭淚。
「大嫂難道準備一直瞞下去?」
婦人慘笑:「好歹要等奉養婆母百年,女兒順利出嫁,再把消息放出去。」
「尊夫的死訊,難道沒有一個外人知曉?」
婦人遲疑了一下。
陸玄並不催促,靜靜等她開口。
片刻後,婦人道:「老爺有個好友,當時老爺的死訊就是他帶回來的,所以他知道。」
「說說尊夫的死因,還有那個朋友的身份。」
婦人流著淚道:「老爺去年從南邊回京的路上遇到了響馬,被那些歹人給害了。他的朋友叫汪景,也是個行商,有時候會與老爺結伴南下。」
「這個汪景,目前可在京城?」
「應該在的。」婦人點了一下頭,「前些日子他來探望過我們。」
似是擔心給汪景惹麻煩,又怕眼前大人懷疑她的清白,婦人猶豫著道:「大人,汪景與我們老爺交情好,在老爺走後對我們孤兒寡母多有照料,他是個好人——」
「大嫂不必擔心,我不會冤枉好人的,勞煩你說一下汪景的住址。」
婦人說出一個地址,陸玄起了身:「今日打擾大嫂了,尊夫過世的事我們不會隨便傳揚。」
「多謝大人。」婦人慌忙起身相送。
「大嫂留步。」陸玄客氣一聲,抬腳往外走。
婦人所說是否為真,自然還要查證,眼下要做的是去見一見那個汪景。
陸玄才走到廳門處,一個女童就跑了進來:「娘——」
見到陸玄二人,女童猛然停下,無措看向母親。
婦人忙把女童一拉,數落道:「這麼大了還是這麼毛毛躁躁,冒犯了貴人怎麼辦?」
婦人拉著女童向陸玄賠罪。
「大嫂不必這麼緊張。」陸玄溫聲安撫一句,繼續往外走。
身後傳來女童委屈的聲音:「娘,我是買到了祖母會喜歡的壽禮,才著急告訴您的。」
「那也不能沒有女孩子家的樣子。」婦人摸摸女兒的頭。
陸玄腳步一頓,轉身折回。
「大人?」婦人緊張且意外,不明白這位年輕的大人怎麼又回來了,不由握緊女兒的手。
陸玄視線從女童面上一掠而過,問婦人:「老太太的壽辰要到了嗎?」
婦人更詫異了,困惑對方為何問這個。
見少年神色認真,她點了點頭:「是的,婆母的壽辰馬上就到了,昨日還在念叨老爺怎麼還不回來。」
「以往老太太壽辰,尊夫會在京城嗎?」
「這是當然,老爺就是再忙,每年這個時候也會陪著婆母過的。」
陸玄神色越發認真:「老太太的壽辰是哪一日?」
婦人雖一頭霧水,還是很快回答了這個問題:「兩日後就是了。」
兩日後是五月初二。
陸玄面色徹底沉了下去。
三年前的五月初二,正是迎月郡主失蹤的日子!
而審問彩雲時她是怎麼說的?
她說那日朱老爺過來了,讓她行動,於是她打發鶯鶯去給陶鳴送信。
接下來的事就不用多說了,陶鳴以那道難題挑釁了楊文,楊文去向杜山長請教學問,杜山長便放女兒在書院中玩。
再然後迎月郡主就失蹤了,三年後終於有了音訊,卻已是一副白骨。
五月初二既然是朱成業母親的壽辰,朱成業會陪在母親身邊,又怎麼會去金水河見彩雲?
陸玄眸光沉沉,心中冷笑。
事情到這裡很明白了,要麼眼前婦人在撒謊,要麼彩雲在撒謊,而稍加推測便知道撒謊的是誰。
朱家在京城不是一兩年,老太太過壽四鄰八舍總有耳聞,甚至前來做客,那麼老太太壽辰是哪一日一打聽便能知道,婦人扯這種謊就是自尋麻煩。
撒謊的是彩雲!
陸玄一想彩雲又是崩潰又是恐懼的樣子,竟有些佩服了。
誰能想到看起來心防被徹底擊潰的一個花娘,到了那個時候還在扯謊呢。
只可惜運氣差了些,看起來萬無一失的謊言,偏偏動手的那日與朱成業母親的壽辰是同一日。
不,不應該說是運氣差,而是天網恢恢。
「那我知道了,多謝大嫂告知。」
陸玄大步離開朱家,沒有急著去審問彩雲,還是按著先前打算找到了汪景家。
「老爺不在家。」開門的僕人回道。
「去哪了?」陸玄懶得浪費時間,亮明身份。
刑部的身份還是很管用的,僕人立刻老實說了。
原來汪景去了金水河。
少年望著悠悠白雲,輕嘆口氣。
看來又要去金水河了。
問過汪景常去的幾家畫舫,不出意外雲謠小築正在其中。
陸玄帶著來喜毫不耽擱趕到金水河,最終在一家名為聚芳樓的畫舫找到了汪景。
「你們是什麼人啊?」汪景昨夜壓根就沒回家,也算是金水河的常客了。
陸玄亮了一下腰牌,在對方神色驟變之時,淡淡問:「是在這裡談,還是隨我回衙門?」
「這裡談,這裡談。」汪景點頭哈腰,姿態放得極低。
他這種行商是賺了點錢,可在官老爺們面前,那是大氣都不敢出的。
「你與朱成業是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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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