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生機

  蕭雲庭從始至終面無表情。

  有些話堆積在心裡,早就已經不吐不快。

  從太子對盧家下手,甚至吩咐張斌氣死太子妃開始,他就已經沒有了父親。

  所以現在氣死太子,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心理壓力。

  他上前兩步,冷冷的盯著太子,垂下眼伸手慢慢的撫上太子的脖子。

  只要這麼一動,只要他一用力.....

  元元說得對,一力降十會。

  只有死了的仇人才沒有威脅。

  人若是想的太多思慮太多,就一定會被掣肘。

  太子忽然睜開眼睛,下了死力的拉響了床邊的鈴鐺。

  他在蕭雲庭的眼睛裡看到了毫不遮掩的殺意。

  他絲毫不懷疑,若是自己這個時候沒有醒過來,蕭雲庭是有可能殺了他的!

  他嚇得肝膽俱裂。

  鈴鐺刺耳的響起,外面的太監急急忙忙的都湧進來。

  廖斌更是一直都在外面守著,聽見動靜就急急忙忙的進來了,忙跑到太子跟前:「殿下!」

  太子心有餘悸的鬆了口氣,胸口衣襟還有大片的血跡,死死的握住廖斌的手:「叫太醫!叫太醫!」

  廖斌急忙答應了一聲。

  又鼓足勇氣去看蕭雲庭:「太孫殿下,太子殿下不舒服,您還是先請回吧,奴婢正要派人去稟報聖上。」

  蕭雲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裡一片清明,而後再越過了他,淡淡的掃了太子一眼。

  太子被他看的簡直毛骨悚然。

  這個狗崽子!

  這個狗崽子!

  他是要吃人的!

  蕭雲庭轉身就走。

  太子死死的拉著廖斌的手,壓低了聲音:「去問,去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快去問!」

  這個孽障不可能毫無根據的跑來說這些話,肯定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太子的心臟跳的劇烈,時不時地覺得胸口傳來刺痛,痛苦的閉了閉眼睛。

  廖斌急忙低聲答應一聲。

  說是禁足,但是貓有貓道,鼠有鼠道,太子在東宮這麼多年,當然有一套自己的消息渠道。

  廖斌很快就去而復返,慘無人色的將任明的事情告訴了太子。

  太子面色大變,隨即不受控制的又嘔出一口血。

  廢物!

  都是廢物!

  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會被人抓住把柄?!

  任明當時言之鑿鑿,說是找到了李長青,這個法子是李長青和邱楚迎教的,一定能夠給他續上二十年的壽命。

  他才讓任明放手去做。

  可是這事兒見不得人,一定要做的非常隱秘。

  任明怎麼會被人挖出這個秘密?!

  廖斌見他險些一口氣上不來,生怕他就這麼被氣死,急忙替他順氣:「殿下,殿下,您別著急,任明沒有敢供出您,他一口咬定是為了他自己續命!」

  他又急忙補充:「青眼在外頭,一出事,青眼就已經處置掉了其餘的知情人,這件事就到任明頭上便為止了,一定不會牽扯到您的!」

  太子痛苦的呼了口氣。

  是不會牽扯到自己。

  但是,但是也同樣讓自己損失慘重。

  任明和任重完了,他們之前做的事也就全都作廢了。

  他們越是不堪,越是名聲喪盡,那麼盧家就越是顯得清白。

  他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孽種鋪墊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個!

  應該是從任重自盡開始,他就已經盯上了任家了。

  好深的心機!

  好深的城府!

  先自己撞上來裝作被刺傷,讓永昌帝大怒。

  而後又讓長公主進宮來激怒他。

  就是為了讓永昌帝將他禁足,使他無法跟外界聯繫,無法跟屬臣聯繫。

  孽障!

  他死死的吸了口氣,握住了廖斌的手:「不能再等,讓他們快些!快些!」

  廖斌立即就知道他是在說什麼,急忙應是:「好,好,好!您放心,奴婢馬上就讓他們去辦,馬上就讓他們去辦!」

  太子眨了眨眼睛,緩緩的閉上眼睛躺了回去。

  蕭雲庭則換了常服出宮。

  白芷正在給水仙花換水呢,見阿黃撲騰著上來要咬水仙,頓時在它頭上鑿了一下:「不許胡鬧!這可是姑娘喜歡的花兒!」

  阿黃頓時委屈的嗚咽了一聲。

  白芷和連翹頓時都被它給逗笑了。

  正在逗著阿黃玩兒,窗戶忽然開了。

  連翹頓時沒好氣:「準是八寶又來了!」

  從來都不走正門!

  大冬天的,窗戶打開了多冷啊!

  她正準備罵八寶一頓,一回頭卻看到蕭雲庭的臉,頓時嚇得結巴了一聲:「殿,殿下!」

  真是奇怪,怎麼殿下也這麼喜歡鑽窗戶?

  她忙打開窗戶讓蕭雲庭進來。

  南窗底下美人榻上還擺著一本書,一張薄毯此時正放在上面。

  蕭雲庭原本沉重和急躁的心情瞬間便平靜下來。

  他輕聲問:「你們大小姐呢?」

  「大小姐去老夫人院子裡了。」白芷急忙回話:「已經去了好一會兒,很快就該回來了,殿下不如先坐坐?」

  蕭雲庭點了點頭。

  白芷忙下去沏茶。

  連翹則端了點心上來:「殿下嘗嘗,是我們姑娘親自蒸的橙子,化痰止咳,降火去燥,冬天喝再合適不過了。」

  蕭雲庭伸手接到手裡,揭開橙子的蓋子,忽然有些出神。

  直到戚元伸出手在他跟前晃了晃:「怎麼了?這個橙子有什麼不對嗎?」

  蕭雲庭猛地回過神,看到戚元,眼裡頓時不自覺便流露出笑意:「不,不是橙子有什麼不對,是我有些不對。」

  戚元看了他一眼,略有些擔心:「是因為太子的事嗎?」

  其實太子的事,的確是駭人聽聞。

  這種人,沒有資格再做太子了。

  但是卻又不能讓他馬上就死,更不能讓他身敗名裂。

  因為在世人眼裡,他跟蕭雲庭就是一體的。

  戚元挑了挑眉:「你不要擔心,我有法子。」

  蕭雲庭胸口頓時便滿是柔情,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跟這件事無關,這句話該讓我來說,你不要擔心,我不會讓他傷害你。」

  戚元頓時奇怪:「那你有什麼不對?」

  總不會是被嚇壞了吧?

  蕭雲庭沉默片刻,眼睛亮亮的看著戚元:「是我的心臟不對,它只有靠近你,才能安靜下來,元元,我等不及想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