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筆都要有跡可循?」
「分毫不差?」
「這怎麼可能?總會有些損耗…」
「就是,很多人際關係,還有貪小便宜的人…」
「就是,我們不可能自己幹活,總得給手底下一點好處…」
家臣團頓時吵吵鬧鬧起來,對奧爾菲特的嚴格管理帳目表達了不滿。
「誰說不是呢?」安德森嘆了一口氣:「你們還算好的,老爺現在懷疑,我們的生意上也存在種種問題,要嚴查舊帳…」
「查舊帳?」這一句話出來,把家臣團都嚇得臉色蒼白!
「該死!不能讓他去聖法高!」
「沒錯,我們要去找殿下,不能讓子爵大人管我們…」
「對,至少應該讓我們自己幹活,那個奧爾菲特先生,他只能在旁邊看著!」
家臣團吵吵鬧鬧的模樣,讓康貝爾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安靜!像什麼樣子?」
「呃…」眾人頓時一靜,隨即又放低聲音:「康貝爾大人,我們可不能坐以待斃…」
「安德森先生,我想,您現在要嚴查舊帳,下面的非常牴觸吧?」康貝爾卻是轉過頭來,看向安德森問道。
「這…確實如此。」安德森眼珠子一轉:「但這是老爺的意思,我總得試一試,實在不行再說…」
「你們聽見了?」康貝爾好沒氣道:「我們當然知道,下面有阻力,可我們不去試一試,不就成了我們的不對?」
「呃…這…」
「說的也是,殿下會覺得是咱們貪腐了…」
「是啊…我們現在就在加萊,沒準…」
家臣團又變得畏畏縮縮起來,可一旦查舊帳,他們沒一個是無辜的,這讓他們依舊很緊張:「我們總得跟殿下說一說…」
「安德森先生。」康貝爾想了想,轉頭看向安德森:「我們都知道,有很多不可控因素,讓帳目多多少少會有出入;
您面臨著查舊帳的壓力,我們也面臨著查舊帳的壓力;那麼,我們為什麼不互相幫助呢?」
「哦?我當然願意互相幫助,只是…」安德森搖搖頭:「我們該怎麼做?」
「這…」康貝爾皺了皺眉頭,又回頭望了一眼遠處的阿方斯、安妮瑪麗,重新回過頭來:「我們需要先商量商量,今天晚上,我們找個地方,再談一談?」
「莊園人多眼雜,我們見面的風險很大。」安德森想了想回道:「我的妻子克勞迪婭在這兒擔任副管家,她晚一點會給您送東西過去,我們可以書信聯繫。」
「很多事情,不方便寫下來。」康貝爾回道。
「如果是這樣,您可以跟殿下說,您想去格拉沃利訥那邊看看。」安德森壓低聲音:
「如果老爺讓我帶你們去,那最好不過了;如果老爺什麼也沒說,您就給我妻子送口信,我會找個藉口去格拉沃利訥。」
「好!就按您說的辦。」康貝爾點點頭…
安德森起身告辭,卻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又兜了一圈,來到伊薇特的身邊。
「勸您低調一些。」伊薇特看到安德森在自己身邊坐下來,漫不經心的提醒了一句。
「您是說,那些奧爾良人?」安德森壓低聲音,笑了起來:「他們跟我說的話,我當然會匯報給老爺聽。」
「那麼…你過來,想說些什麼?」伊薇特瞟了他一眼。
「老爺已經決定徹查聖路易醫護的帳目,莊園提供的茶青中,那部分不可用的廢品,我必須從帳目里提出來。」安德森輕笑回道。
「你敢!」伊薇特臉色一變,可看著安德森這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咬咬牙,壓低聲音:「你想要什麼,才確保不需要把它們從帳目里提出來?」
「補一批茶青。」安德森回道:「裡面的廢品有將近700磅。」
「該死,我去哪裡找那麼多茶青?」伊薇特臉色又是一變:「我只能…補200磅。」
「500磅,剩下的部分,我儘可能解決。」安德森瞟了她一眼。
「現在已經是七月份了,我們根本找不到那麼多合適的樹葉,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不合格的茶青…」
伊薇特陰沉著臉:「告訴查帳的人,我們願意給他一千利弗爾,讓他閉嘴!」
「您這就是在為難我了。」安德森搖搖頭:「這些茶青價值一萬利弗爾…」
「該死!」伊薇特陰沉著臉:「阿方斯為什麼要查帳?」
「誰知道,我也不想有查帳這事。」安德森聳聳肩回道。
「你也不想有查帳這事?」伊薇特嘿嘿一笑:「所以…你希望我去跟阿方斯說?」
「這個時候,我們在一條船上。」安德森不緊不慢道:「如果這件事走漏風聲,您損失的,可不僅僅是一點錢;還有未來的小爵士們的前途…」
「…」伊薇特臉色頓時大變!
沒錯,她不僅僅是損失一筆錢,更重要的是,會讓阿方斯對他們心生不滿;要知道,阿方斯馬上就有一個將成為親王的兒子,如果他們這時候失去阿方斯的信任…
「幫我們,就是在幫您自己。」安德森再度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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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怎麼做?」伊薇特陰沉著臉問道。
「我們會跟奧爾良的朋友們商量一個萬全的決策,在此之前,您什麼也不需要做。」安德森搖搖頭回道:「您知道的,您的地位比我們崇高得多,您負責壓軸就行了…」
「你就不該過來跟我說話。」伊薇特陰沉著臉,眼睛掃向不遠處的克里斯汀娜。
「我都不擔心,您又擔心什麼?」安德森微微一笑,這才起身一禮,轉身離開這裡。
「該死的傢伙…」伊薇特盯著安德森遠去的背影,越發咬牙切齒…
「您好,阿方斯先生?」一個衣著華麗的女人走過來,尬笑著跟阿方斯打招呼。
「您好?」阿方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法語說得這麼流利的荷蘭女人,他是真的很少見。
「這位是戴姆夫人。」坐在旁邊的尼爾站起身來,笑著給阿方斯做了介紹。
皮特的夫人?這就難怪了!
阿方斯頓時笑眯眯的對她點頭致意:「請坐,戴姆夫人。」
「您幾位先聊,我們就不打擾了。」奧爾菲特連忙拉著女兒,起身告辭。
「您請便。」阿方斯點點頭,又看向尼爾笑道:「替我好好招待招待奧爾菲特先生跟艾瑪小姐。」
「好的。」尼爾連忙起身,陪著奧爾菲特父女離開這裡…
「非常感激,您大膽的重用了我的丈夫,我們將竭盡全力為您服務。」戴姆夫人坐了下來,第一句話就是毫不掩飾的表忠。
「皮特先生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也很榮幸能得到皮特先生的臂助。」阿方斯就這麼笑眯眯的看著她。
皮特一家來加萊也有半個月了,她們倒是給莊園送過禮,卻從沒上門拜訪過;今天突然過來,肯定是有事才登的三寶殿!
「多虧您的舉薦,我的丈夫…」戴姆夫人壓低聲音,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作為大議長的候選人參加競選。」
阿方斯依舊笑眯眯的看著她,他就知道,一定是皮特競選的事!
本來,皮特跟喬安布勞來回拉鋸,喬安布勞的票數固然逼近十萬,而皮特的票數已經突破十萬!
如果兩個人繼續互相拉扯、把熱度往上抄,等喬安布勞拿到12萬張以上的票數,皮特也非常有希望超過15萬張選票;如此一來,約翰德維特勝選的概率,還沒有皮特高!
可就在眼下,選情還沒有進入真正的焦灼狀態,喬安布勞就公開退選、支持約翰德維特跟共和派,皮特一下子就落入下風。
對於奧蘭治派來說,他們輸了,還保底一個省議長;可對於皮特來說,他輸了,投進去的錢打了水漂不說,還可能遭到約翰德維特的清算!
「是這樣的…」戴姆夫人拿出一份小冊子,放到阿方斯面前:「就在前幾天,喬安布勞先生竟然投靠了約翰德維特先生,這是對您的背叛!」
「喬安布勞先生在還沒競選的時候,就公開支持VOC。」阿方斯笑眯眯的看著戴姆夫人:「他根本不是我的人,怎麼扯上背叛了呢?」
「呃…」戴姆夫人一愣,隨即支支吾吾道:「霍根霍科先生…」
「是的,霍根霍科先生為我工作。」阿方斯點了點頭:
「我還是安德普先生的大客戶,但他當著尼爾的面,把選票投給了約翰德維特先生;
選舉嘛,這是愛國情操的選擇,我們不能簡單的把它與背叛混為一談,對嗎?」
戴姆夫人愣愣的望著阿方斯,好一會兒,她才明白阿方斯的意思。
安德普當著尼爾的面,把票投給約翰德維特;這其實就說了另一件事,尼爾也去見約翰德維特了。
如果霍根霍科幫助喬安布勞是背叛、或者喬安布勞支持約翰德維特是背叛,那尼爾去見約翰德維特、阿方斯授權尼爾去海牙,又何嘗不是背叛?
而阿方斯口中的愛國情操,就是在暗示,政鬥是政見不和,並非仇敵、更非叛國;就算皮特輸了選舉,他依舊可以安心在荷蘭呆著,不用擔心被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