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家人

  「阿方斯,這是?」巴迪斯從阿方斯的身側走了過來,他其實一直兼任著工坊的保安任務,剛剛阿爾弗雷德送來的人就是他安排的工作,這會看到阿方斯帶著個年輕的紳士出現,不免上前開口問道。

  「我是…」阿爾芒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阿方斯就搶先開口道:「阿爾芒?德?莫勒,一個閒人,你不用在意他,阿爾芒,他是巴迪斯。」

  「我是你哥哥!」阿爾芒對於阿方斯對自己的介紹非常不滿,誰知巴迪斯淡定的點點頭,畢竟他看起來確實很像閒人。

  「巴迪斯,我把炮車設計好了,你拿給亞索吧,如果沒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也加緊製作樣車出來,過幾天戴倫叔叔回來了,可以趕在他再次啟航前看看試射。」阿方斯從衣服口袋掏出炮車的圖紙遞給巴迪斯道。

  「嗯。」巴迪斯接過圖紙就直接往樓上去,也不怪阿方斯這點事也要指使他,實際上亞索的設計室非常重要,每天他不走巴迪斯基本不會走,而且走之前還要把他丟棄的廢紙也全部裝箱鎖起來,更別說有用的設計圖。目前整個工坊,也只有老庫勒、蒙巴頓跟安托萬可以進去,其他人都是不允許上樓的。

  「你找到你能接的活了嗎?」阿方斯回頭對阿爾芒問道。

  「呃…我還在找。」阿爾芒翻了翻白眼無奈道,其實真沒什麼好找的,這年代火炮的上下游供應鏈非常少,而阿方斯連燧發機都自己做了模具,火炮更是一體成型,除了原材料,確實沒什麼需要依託他人的步驟。

  「蒙巴頓,模具怎麼樣了?」阿方斯便走向遠處正對著一張圖紙比劃著名讓木工修改木樣的蒙巴頓。

  「哦,老爺,火炮的木樣今天就能確定下來,今晚我們一定可以把模具做出來,明天上火燒結,明天下午就可以開鑄了。」蒙巴頓連忙回道,想了想又想起另一個事:「您昨天要求的平板玻璃模具,我也做好了,您要不要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可以,你拿過來。」阿方斯便點了點頭,蒙巴頓連忙跑到一個房間裡找出阿方斯要求他做的模具,果不其然,現在整個工坊都喜歡用石膏模具,製作簡單表面細膩,而且燒結後會膨脹,表面更加光滑,加上耐高溫質地堅硬,作為模具材料再合適不過了。

  「這是什麼模具?」阿爾芒又上來問十萬個為什麼了。

  阿方斯也懶得理他,用手比劃了一下,還別說,蒙巴頓設計的模具是長半徑15cm、短半徑10cm的橢圓盤,深度也不到1cm,估計是猜到阿方斯要做鏡子了,這可是太合他的意了。便笑著把模具遞給蒙巴頓道:「這模具非常好,讓人拿去給玻璃工人製造平板玻璃吧,跟他們說我要最好最透明的玻璃,還要給我做平了,價錢不是問題,先做十個吧。」

  「是。」蒙巴頓接過模具,就去把他一個徒弟找來,交代幾句讓他去送模具了,而阿爾芒則鬼鬼祟祟的上前拉了拉阿方斯道:「你是要弄鏡子?」

  「怎麼?」阿方斯也沒直接回答是不是。

  「咱們這兒做不了那麼大的平板玻璃的,南特也只能做巴掌大小。」阿爾芒低聲道:「你火炮生意不能給我的話,要不我替你弄這個鏡子?我認識一個工匠,他給鏡子貼錫箔還貼的挺好的,用火烤後,很少有皺紋的。」

  阿方斯翻了翻白眼,指望用這種落後的手工貼膜,再用火燒結,尤其是控制在錫的熔點上讓它粘結。這技術難度多高且不說,這工序的繁瑣跟工作量之大,就可以讓阿方斯明白為什麼南特一個三級仿製的小化妝鏡還敢賣上八個蘇,也就是一個農民兩天的收入了。

  「你說過莊園有木匠吧?回頭我讓人雕個版,你替我加工鏡框吧。」阿方斯想了想道:「一個木匠一天雕一個不成問題,你給他多少工錢我不管,我給你一個2利弗爾的收購價。」

  阿爾芒用手指算了一下,一個木匠一天的工錢最多六個蘇,算上木材跟運費,一個鏡框十個蘇的成本,那一個鏡框就可以賺30個蘇,莊園的兩個木匠都用上,再讓兩個人給他們打下手,那一個月起碼能做一百個鏡框,可以給自己賺150利弗爾呢!如果把兩個雜貨店的老闆也算上,起碼一個月也還能能上50個鏡框,那可就是一個月150個鏡框、225利弗爾的收入了!

  「無論我能做多少,都收嗎?」阿爾芒想了想問道。

  「每個月我要三百個,後續如果要更多,我會通知你的。」阿方斯想了想回道,萬一阿爾芒找其他工廠代加工,一個月給他弄一兩千個,這搞不好要他的命。

  「300個?有點多啊...哦,我是說沒問題。」阿爾芒掐指一算,這300個一個月可以給他帶來450利弗爾的利潤,也足夠一下子把他的年收入從1300利弗爾提高到6700利弗爾了,也足夠他隨意花銷了!

  「走吧,回去了,我去畫個圖樣讓木匠給你做個樣板。」阿方斯又找蒙巴頓問清楚了模具的具體尺寸,然後拉著阿爾芒回了宅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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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蒙巴頓告訴他明天下午可以開鑄新樣炮,那估計陶瓷管也是明天上午就會開燒了,等他明天下午過來,一來可以拿到平板玻璃,二來可以交代木匠給他做鏡框的模板,三來還能觀看新樣炮的誕生,可謂是一石三鳥!

  回了宅子,阿方斯又打發老安達架著馬車送阿爾芒去拜訪德賽家跟莫蒂家,畢竟他們是阿方斯父親生前的密友,阿爾芒來到加萊卻不去拜訪他們就實在說不過去了;而阿方斯自己則回到房間想了一會兒鏡子的事情。

  阿爾芒剛剛跟他說過,南特使用貼錫法把簡單的玻璃貼成了鏡子,只是他們的技術不夠,所以沒有精品;如果自己不使用錫汞齊制鏡法,是不是可以用貼錫法堂而皇之的開工廠做鏡子賣呢?想到這兒,阿方斯又讓阿爾弗雷德去為他找了個木柄銅鉗,買了一些錫錠、錫箔跟水銀,準備明天晚上自己嘗試用貼錫法做鏡子,失敗了再用錫汞齊的制鏡法。

  傍晚,阿爾芒回來後,阿方斯又讓老安達送阿爾芒去附近的裁縫鋪臨時訂製一身新衣服,畢竟晚上還要開宴會宴請德賽家跟莫蒂家的人在家裡吃個晚餐。

  「阿方斯。」威爾?莫蒂帶著夫人跟女兒下了車來,就看到阿方斯已經站在門口等候他們了。

  「威爾叔叔,莫妮卡嬸嬸,還有可愛的小貝蒂。」阿方斯跟三人笑著一一見禮,迎著他們先進大廳坐下。

  「你們雖然是兄弟,但是真的差了老大一截,感覺你才像哥哥。」威爾?莫蒂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分明就是阿爾芒的表現實在不怎麼樣。

  「就是,說話太討厭了,還說什麼我應該去修女會進修。」小貝蒂也在旁告惡狀道。

  「別聽他的,你多麼可愛。」阿方斯笑道,一聽就知道肯定是小貝蒂話太多了,所以威爾謙虛了一句孩子疏於管教,結果這阿爾芒大概跟二傻子似的建議送修女會去進修一段時間就好很多了。要說話也沒錯,就是人家僅僅是謙虛一句,你就當真了,那人家還要不要面子?

  「安姐姐呢?」小貝蒂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就自來熟的拿起桌子上放著的東南亞產的椰子糖,一邊吃一邊問起了安的去向。

  「她早上出發去阿姆斯特丹了,有很重要的事要辦。」阿方斯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又問道:「你有什麼事找安姐姐嗎?」

  「嗯,我想聽她講故事。」小貝蒂點點頭回道:「爸爸不是跟我講病人就是講船上的事,我早就聽煩了。」

  「哈哈!」阿方斯看了一眼悲傷的老父親模樣的威爾?莫蒂,便又笑著繼續問道:「安又能給你講什麼故事?她可是個小財迷,除了跟錢有關的事,什麼都不在乎。」

  「安姐姐跟我說她以前離家出走的故事呢。」小貝蒂警惕的看了父母一眼才對著阿方斯小聲道:「她可是一個真正的勇士,一個人出來闖蕩。」

  「你可千萬別學,你會被賣到奧斯曼當奴隸的。」阿方斯嚇唬道:「地中海的海盜王海雷丁?巴巴羅薩是個可怕的異教徒,把所有吃豬肉的人都賣到奧斯曼當奴隸;一天只給吃一頓飯,還要干兩個人的活,動不動就挨打,很多人在那裡活不過一年呢!」

  「真的嗎?」並不知道海雷丁一百年前就死了的小貝蒂捂住了嘴。

  「海上的人都叫他紅鬍子海盜王,有人說他是殺人太多把鬍子染紅了,還有人說他吃小孩!」阿方斯開始往恐怖故事的方向發展。

  「啊!太可怕了!」小貝蒂一下子撲進了母親的懷抱,對於小孩子來說,海盜絕對可以讓她們對外面的世界恐懼多於憧憬。

  「不用擔心,以後加萊會在哥哥跟你爸爸他們的努力下越來越好的,你在加萊永遠不用擔心海盜。」阿方斯連忙安慰了一句。

  「那安姐姐會遇到海盜嗎?」小貝蒂在母親懷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