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就留在馬車內不肯出來,阿方斯自然只能自己拿著信去拜訪德賽夫人,順便又陪小威廉聊了一會兒,然後才婉拒了他們留自己吃晚餐的邀請,回到馬車上跟安返回自己的住宅。
「接下來我就更忙了,首先是投資計劃的事情,有了戴倫叔叔的好消息,也許我可以計劃一個更加大膽的投資計劃;然後是設計一套更加便捷的通信方式,從奧維亞多到這兒,走船要8天,到巴塞隆納甚至要一個月,可陸地僅僅四五天時間!
還有英國、荷蘭甚至波羅的海,我們必須有自己更快的信息傳遞方式。」阿方斯擁著靠在自己懷裡的安低聲道:「而且我還要設計一款新的炮車,可以給所有的火炮使用,這樣火炮也賣,炮車也賣,我總有一種感覺,我們的火炮質量太好了,反而生意不會長久。」
「為什麼?別人是產品不好生意做不長久,你反而因為質量好而擔心做不長久?難道要鑄造一些炸膛炮嗎?」安翻了翻白眼吐槽道。
「當然不是說我們要做不好的產品,但我們是最先進的,這樣首先我們的同行會有意見,然後被我們的火炮暴打的人也會有意見,再然後我更擔心的是我們的國家對我們有意見。」阿方斯輕聲道:「雖然不把武器賣給敵人攻打自己國家的軍火商不是好軍火商,但自古以來,這樣的軍火商沒有一個能安然無恙的,國家滅了,敵人自然來抄我們的家,敵人滅了,國家自然來抄我們的家。」
「那你不想做火炮生意了?」安趴在阿方斯的懷裡輕聲問道,她認為阿方斯的憂患意識是有必要的,軍火商做的再大,也沒見誰能真的擺脫國家的影響,甚至更可能在即將脫離國家的控制前就被國家暴力毀滅!所以趁著現在撈到錢,趕緊上岸也不錯。
「縮小規模,還是要主攻民用市場或者不敏感的軍工產品,像火炮,我在考慮把速射炮轉讓給西班牙、英國人、荷蘭人跟國內的軍工企業,由著他們隨便打生打死;而18磅炮以後的產量也會控制規模。」阿方斯笑道:「接下來像炮車、燧發機或者開發民用產品,逐漸擺脫軍火商的標籤。」
「可是如果你接受羅浮宮的投資,又如何擺脫呢?」安開口問道。
「所以我不會完全脫離軍工產品,僅僅是壓縮火炮規模,在維持利潤的情況下,羅浮宮完全沒有必要讓我們生產武器去賣給外國人。」阿方斯笑著說道:「而同時,我們依舊維持著開發能力,總有一天羅浮宮會需要我們給他們定製火炮的,我們可以賣技術,只要不生產就不是軍火商。」
「我總覺得,對於我們來說的壓縮規模,對於絕大多數軍工企業來說,我們依舊是極大的產量。」安想了想又開口道。
「這倒是個問題,對於絕大多數工廠來說,一天可能就生產幾門火炮,我們一條生產線都不止,而且為了確保儘快的艦裝我們的船,我們起碼要達到每月100門的18磅炮生產力,甚至是200門。」阿方斯苦笑道:「看來還得在商會的規劃上下功夫。」
「跟商會的規劃有什麼關係?」安奇怪問道。
「就像跟奧蘭治家族的合作一樣,我們把火炮工業分割出來單獨一個商會接收羅浮宮的投資,讓他們持有更多的股份也沒問題;反正我們一旦拿到足夠的火炮後,就迅速縮小規模,只要羅浮宮炸刺,乾脆轉給羅浮宮,到時候咱們還能甩得乾乾淨淨,白撿30萬利弗爾。」阿方斯笑道:「不過想法是不錯,但羅浮宮沒那麼傻,我還得把它編的讓羅浮宮更感興趣,這樣我們才能讓羅浮宮主要收購它。」
「你可不要作繭自縛。」安哼哼道,哪有阿方斯想的那麼簡單?
返回宅子後,阿方斯急匆匆的吃完飯就躲進書房研究自己的商會計劃了,這讓本想讓阿方斯陪自己看星星的安頗有些失望,但想一想男人永遠是事業為重,她便自己一個人坐在大廳里又悠哉悠哉的喝起了熱可可,順便思考著接下來又該如何處理她表哥的事情…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左右,剛剛洗完澡準備睡覺的安突然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她皺了一下眉頭開口問道:「誰?」
「是我,安,有點事跟你說。」門外傳來阿方斯的聲音,安心裡沒來由的開始加速跳動起來,然後才帶著略微顫抖的聲音開口問道:「什麼事?」
「是…」阿方斯還沒說什麼,哐當一聲安已經打開了房門,自己堵在門口,沒有讓阿方斯進門的意思,阿方斯看了一下她濕漉漉的頭髮,又偷偷瞄了一眼放在床上的明天準備穿的束胸衣跟內褲,是不同的顏色,便知她並沒有什麼關係迅速向進一步發展的計劃...便也不再多想,而是把一份羊皮紙遞給安笑道:「接下來茱莉亞就交給你了,這是我原本計劃跟她聊的一些事情,我接下來比較忙,加上戴倫叔叔既然沒有回來,那宴會自然也沒必要開了,所以我都寫到羊皮紙里,方便你為接下來的行程做規劃。」
「是嗎?」安接過羊皮紙卻沒有打開,而是看著阿方斯問道:「還有別的事嗎?」
「這個送給你。」阿方斯又遞出一個精緻的小方盒子,安愣了一下,接過來打開一看,卻是一枚精緻而有年份的胸針,上面明顯有些泛黃的珍珠跟似乎有磨損的紅色寶石都可以看出這點。
「這是我母親最喜歡的胸針。」阿方斯笑著說道:「我覺得你帶起來也會很好看。」
「這個…太貴重了…」安有些尷尬的托著小方盒道。
「晚安。」阿方斯不由分說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便轉身離去了,看他走的方向,卻是又回到書房去,也不知道還要忙到什麼時候。
「唔。」安用手捂住嘴,看著胸針偷笑了起來,合上盒子,關上房門,抱著它放在自己胸口,往床上一趟無限遐思起來…
「咚咚咚。」書房外響起了敲門聲,阿方斯一邊奮筆直書一邊開口道:「誰?」
「老爺,是我。」門外響起了阿爾弗雷德的聲音。
「進來。」阿方斯頭也不抬的繼續開口笑問道:「阿爾弗雷德先生,您還沒有休息嗎?我說過不用管我了。」
「老爺,已經天亮了。」阿爾弗雷德端著一杯熱牛奶來到阿方斯書桌前,看著桌子上胡亂擺放的一堆紙張無奈道:「您喝杯牛奶就回去休息吧。」
「放一邊就好了,我快弄完了。」阿方斯一邊寫寫畫畫一邊回道。
「那您早點休息。」阿爾弗雷德無奈的放下了牛奶杯子,幫他把掉地上的幾張紙撿起來放到桌子上,這才嘆了一口氣出了書房去。阿爾弗雷德是知道阿方斯上進的,只是想不到他這還沒成年的年紀就有這番成就,卻依舊如此努力工作,再想想與他一母同胞的阿爾芒爵士,突然為當年自己沒有為他工作感到高興…
等到阿方斯終於把手頭的一切處理到一段落,放到一邊時,才發現阿爾弗雷德給自己端來的牛奶早已經冷了,無奈的苦笑著喝著冷掉的牛奶,一邊再次檢查起自己奮鬥了一夜的傑作。
前世身為漁民、海員的阿方斯其實對商業運作這方面是不怎麼懂的,畢竟那時候他是為資本家打工的打工仔,但不代表他就對一些資產避險就一無所知。甚至由於航海事業是世界上最複雜的事務之一,身為二副的他,最需要做的就是摸清船、貨物、海員、乘客這一切對應的最終負責人。
比如說貨物,一旦遇到海難或者不可抗力的時候,那些沒有買保險或者無法刁難他們的客人的貨物,必然是最先被拋棄的,自然而然的,如何幫客戶買保險和落實責任負責人也是他最大的外快來源,同樣的他也就明白了企業尤其是保險公司的種種推諉責任的騷操作!
比如眼下,他對商會就進行了一連串的交叉持股:首先設立一個投資商會,這個商會會接受羅浮宮的全部50萬利弗爾資金投資,然後,這個商會並不是歸羅浮宮所有,而是以阿方斯為全權負責人,類似於投資經理,替羅浮宮進行再投資。
再投資的對象就是阿方斯設立的總商會,換句話說,投資商會投資總商會的股本,最終持有人還是阿方斯!
但責任人呢?就會由總商會跟阿方斯分攤,因為投資商會持有總商會的股份,是按比例虧損或收益的,而自然而然阿方斯自始自終擁有撤股止損的權利。
再然後,總商會也並不進行商業運作,而是在旗下分設各個子商會,分別是工業商會、車船商會跟貨物商會,換句話說,生產、運輸、貨物是分開運作的,各自的結算利潤再上交總商會分配。
而這三個子商會又依舊不參與實際經營,而是進一步投資合營,比如說與奧蘭治商會合營的安防商會,就是車船商會、貨物商會各占25%與奧蘭治商會合營,也就是說,首要責任人又變成了奧蘭治商會,畢竟她們是明面上的大股東。
同理如火炮工坊,就會被三家商會和阿方斯這個主人分別持股,並且由工業商會持有一半股份,然後質押給最上一級的投資商會做資產擔保,換句話說,羅浮宮成了火炮工坊的債權人,如果它破產或者被變賣了,那麼羅浮宮就成了接盤俠…
而這樣的交叉持有,就可以很簡單的把羅浮宮做成火炮工坊的護身符,而羅浮宮則又捏著自己最想要的火炮工坊、又可以享受更多的利益點,畢竟整個總商會的所有子商會收益都會參與資本分配,並且按比例反饋給投資商會,然後由阿方斯進一步反饋給羅浮宮!
對於羅浮宮來說,或者對於維傑里爵士乃至於科爾貝爾、勒泰利埃公爵而言,他們是完全看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的,只會認為阿方斯出讓股份換取資金去投資其他商業板塊,這又如何?最大的蛋糕我要了,而蛋糕之外的甜點我也有份!這就足以滿足他們的胃口了。
阿方斯對這份計劃非常滿意。首先羅浮宮看到債權人清晰,就是阿方斯,而擔保人也清晰,就是總投資更大的總商會,那資產呢?依舊清晰,投資的對象是火炮工坊跟關聯的土地、工廠跟技術儲備。
那擔保人的資產呢?還是很清晰,總商會以下的三大商會,以及三大商會交叉持股的眾多合營商會,這一些合營商會還大部分是與合作者對半持股,也就是說擔保資產又進一步擴大了近一倍的權益資產!
必要時刻你羅浮宮虧錢了,就往這些企業去查封去抄家拿回投資去,四倍於投資資金的資產在這裡,就算虧剩下三成,你羅浮宮依舊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