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數據信號已捕捉，正在駭入！請稍等。」

  悟能在工作狀態的電子音聽久了還挺不錯的，冷漠的音調透露出一股專業范兒，而旁邊靠在伺服器主機上喘氣休息的周柯就沒那麼體面了。

  這幅狀態怎麼看都像是一條被榨乾的細狗。

  他手裡抓著被摘下的烏鴉面具，重回物質世界的體驗就像是從水中探出頭，終於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了。

  此時大口大口的喘息只是一種生理本能，並不代表著周柯真的缺氧。他環視四周，之前那副「影子粒子特效」正在眼中散去，但存留的幻象在告訴他，這個位於地下的伺服器機房裡並不只有他一個「人」。

  在靈能相位中，這裡好像是一群長著大耳朵的奇怪雙足行走「大老鼠」的巢穴來著。

  「再多戴幾次我真的要瘋了，我居然覺得那些對我呲牙的抽象大老鼠還挺可愛...傑瑞？是你嗎？傑瑞！能替我告訴湯姆，我是它的大粉絲，很想學褲襠鋸大樹的絕招啊！

  請務必教教我。」

  周柯把玩著手裡的烏鴉面具，閉著眼睛努力壓制腦海中此時過於活躍的思維，就像是有一根針在不斷地戳刺，讓他感覺到疼但也沒有到難以忍受的程度。

  這種不斷的挑撥讓周柯的情緒控制有些遭遇挑戰。

  不過這一次相比之前要好得多。

  他發現，自己在逐漸適應烏鴉面具帶來的奇妙感官。

  「你所進入的不一定就是靈能的相位，Joker，這個判斷明顯缺乏依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片惡土在物質世界之外還存在著其他維度...真是神了。

  弦理論居然以這種方式得到了證明，物理學不存在了呀！」

  悟能吐槽道：

  「說起來，你就沒嘗試過和那些『奇妙生物』接觸一下嗎？」

  「你提出這個建議是覺得我現在的操蛋生活過得相當愉快，認為我必須再給自己上點強度，對吧？」

  周柯哼了一聲，揉著發疼的太陽穴說：

  「還是等到哪天我活的不耐煩之後，咱們再談這件作死的事吧，你還得多久？

  人家鷲邦內部已經通過超高的執行力識破了我們的偽裝，雖然通訊的傢伙被打暈了，但我不覺得這個真相能隱瞞多久。」

  「快了快了，催個鬼啊！」

  悟能罵道：

  「鷲邦自己重寫了這伺服器的運行規則，本機破解也需要調整算法，他們在地下還有個小型防火牆核心，難怪敢在這裡堆放這麼多自動機械，看來鷲邦和阿喬利財團之間的聯繫比我們想像的更深刻。

  或許他們才是阿喬利財團在惡土上真正的『代理人』。

  不過你猜猜，本機在遍歷這個黑市基地的倉儲資料庫的時候發現了什麼好東西？」

  「我猜，一艘可以進出城邦區的飛行器？」

  周柯閉著眼睛說：

  「最好是這樣，否則老子這會真的是頭疼到殺人的心都有了。」

  「確實有！而且不止一艘。」

  悟能給出了好消息：

  「本機在停機坪中發現了好幾艘在城邦區註冊過的合法飛行器，其中最有價值的一艘是帕尼斯集團在鷲邦這裡訂的『貨』，都是些『生猛海鮮』，從淪陷區抓來的中小型魔物，都不殺直接『封凍』進生物櫃裡保存活性。

  本該在前幾天被送去城邦區，但瘋狂之月的月相導致它滯留在這。

  那飛船在城邦區的邊境檢查系統里登記過，咱們坐上去只要不出意外就能溜進城邦區，這船貨本身還能作為我們送給好久不見的莫尼老兄的『禮物』和驚喜。

  但本機要告訴你的好消息，可不只是這艘船！

  本機發現了一台可以為D-4進行機體修復和偽裝皮膚重新搭建的維修裝置，就在B-12倉庫中！

  那是鷲邦從阿喬利財團淘汰的貨物中搞過來，要送到淪陷區之外的重要物資。

  唔！

  本機知道了！

  鷲邦之所以在惡土這麼低調，就是因為他們的主力成員都在邊境之外的淪陷區中活動，沒準在那裡還有幾個基地呢，哇，真是太狡猾啦。」

  「這算什麼好消息？」

  周柯撇嘴說：

  「D-4自己都說了，那層仿生皮膚對她這種高級機器人而言，只是一種不嚇到脆弱人類的拙劣偽裝罷了。」

  「常規而言這種論調沒錯，多帶一層仿生皮膚還會影響D-4的活動狀態，但本機如此鄭重告訴你的消息怎麼可能是普通玩意呢？」

  悟能強調道：

  「這台維修機器可是阿喬利財團目前使用的主流版本，它可以為D-4附加珍貴的『靈能防護皮膚層』！有了這玩意，D-4在面對靈能攻擊的時候就能自帶一點有勝於無的抗性啦。」

  「酷！抗性皮膚？我喜歡。」

  周柯這下才算滿意的點了點頭。

  D-4可是目前團隊中的重要戰力，能給她做出有效強化絕對是極好的選擇。

  「還不止呢，通過那玩意我們能激活D-4的武裝系統中的遠程武器接口，這樣一來，D-4也可以使用槍械或者重武器作戰了。

  可惜這裡缺少智械專用的內置武器艙，否則咱們還能給D-4的雙臂中加入威力十足的四聯裝彈射飛彈了，或者乾脆給她背後裝入雙聯裝的火力壓制艙，那玩意才算火力突擊型智械的標配。」

  悟能有些惋惜的說：

  「黑市就是黑市，能淘換到什麼東西全靠運氣，不過本機還發現了一些被安放在特殊武裝倉庫中的軍用品。我們在離開前可以帶上，就當是送給莫尼的另一份見面禮。

  他在城邦區的地下世界發展肯定會需要這些火力十足的玩意...成了！

  安全系統攻破，監控程序接管！

  Joker，黑市山谷里的自動火力點都歸我們了，本機遠程鎖死了山谷里的所有載具和自動門。

  可以開始行動了！」

  「那還等什麼？通知D-4引爆炸藥製造混亂。」

  周柯拿起烏鴉面具扣在臉上，又把背後的刈拔出來，再次進入「刺客」模式，對悟能說：

  「等我靜步刀掉那幾個靈能師後送出信號！讓咱們的老少爺們開始幹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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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我直言，閣下，我是來和你討論那架飛行器的價值問題的，而你在剛才卻一直翻來覆去的詢問一些不相關的問題。」

  在另一處房間中，帶著圓框眼鏡的喬雅一臉不滿的對坐在對面的鷲邦黑市首領呵斥道：

  「你大可以把話說的再明白點！你是在懷疑我們的身份嗎？」

  「可不敢懷疑，女士，誰敢懷疑來自鐵鏽堡的機械崇拜者呀，我還擔心危險的有機獵殺者在今晚破門而入呢。畢竟那位智械女士的身份做不了假。

  我們也在她身上檢測到了自由機械獨特的信息流，你們應該確實和鐵鏽堡有關，如果有的選，我真的不想觸怒你們。」

  鷲邦的黑市首領笑眯眯的說：

  「但咱們在商言商，這是交易自然要探明底牌。就我們所知，最近阿喬利財團並沒有針對鐵鏽堡做出進攻計劃，因此你們那架軍用撲翼機的來歷就很可疑了。

  恰好，我知道前天在牛角峽那邊爆發了一場混亂的戰鬥來著...」

  說到這裡，他眯起的眼睛瞪大看著對面的喬雅，伸手敲著桌子，說：

  「所以，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姑娘，那位被阿喬利財團和虎邦同時追捕的危險先生，到底在不在你們的隊伍里？他是不是被逼的走投無路，所以暗中投靠了你們？

  別怕，我們對他沒惡意。」

  「嗯？」

  喬雅眨了眨眼睛。

  她差點就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同時心裡也在納悶。

  周柯這麼受人追捧的嗎？

  怎麼連鷲邦都對他這麼感興趣？

  但她大概能猜到，對面的傢伙只是懷疑，手裡沒有證據，否則他們一早就該採取更果斷的行動而不是現在這樣用語言試探。

  「在回答這個問題前，我必須弄清楚你們想要幹什麼？」

  喬雅咳嗽了一聲，說：

  「機械賢者肩負著使命，那是必須被完成的重任。」

  「我們真沒什麼惡意，甚至可以幫助那位尊貴的機械賢者完成她的使命，只是有個小小的請求。我們想請周柯先生現身，和我們的首領見一面。」

  黑市商人很認真的說：

  「如果他真的在你們的隊伍里，請務必讓周柯先生維持理智，我們不是阿喬利財團和虎邦那樣直來直去的蠢貨。我們發誓不會傷害他，以靈能的名義！」

  「呃...」

  喬雅差點就信了，如果眼前商人身後的保衛者沒有伸手握住武器的話。

  「轟」

  爆炸聲從遠處傳來，這讓黑市商人表情微變，正要起身就看到喬雅也站了起來，雙手抓著手槍瞄準了他。

  「這是做什麼？」

  後者詫異的說：

  「你只是個普通人，不像你的主人那樣刀槍不入，所以別做這種愚蠢的事。」

  「砰」

  喬雅還沒回答，房間的門被暴力的掀開，門外頭破血流的持槍衛兵如戰錘一樣砸進來，還有阿傑的咆哮聲在迴蕩。

  「阿妙，別...」

  喬雅只來得及喊一聲，抓著霰彈槍衝來的阿妙就扣動了扳機，她倒是牢記著周柯的提醒，在行動中要學會「先開槍，後提問」。

  黑市商人滿臉驚愕的倒在了地上，他的衛士想要反擊卻被喬雅從背後開槍射倒。

  「小雅，你沒事吧？」

  為了偽裝而剃光頭的阿妙關切的問了句。

  她沒有理會腳邊的兩具屍體也完全不關心這兩個人的來歷，而是給槍里裝子彈防備危險。

  這才是惡土人在危急時刻應有的反應。

  喬雅本想說些什麼，但看著那黑市商人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她搖了搖頭向阿妙笑了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還在顫抖的手來握緊手槍，說：

  「我沒事，走吧！我們的工作還沒做完呢。」

  「跟我來，我們去找我家那口子匯合。」

  阿妙拉著喬雅離開了這裡，門外的通道里已經被阿傑殺成了一條血肉之路，在這種狹窄的地形中，那些持槍的衛兵根本沒地方躲閃阿傑揮起的機械戰戈。

  三人殺出建築物後入眼所見的山谷已經混亂起來。

  被悟能控制的自動火力點已經全部倒戈，正在朝著四處亂跑的鷲邦衛兵瘋狂傾瀉著子彈，被鎖死的載具讓他們連突圍的可能都被掐滅。

  不遠的地方能看到D-4化身殺戮者閃來閃去，喬山也提著雙劍在配合補刀，一道綠色的信號彈在他們背後另一側的山谷中升空。

  那是老塔夫和他兩個兒子奪取了治療室的信號。

  山谷都亂到這種程度了還不見鷲邦的靈能師出現，這證明那些傢伙很可能已經被周柯成功刀掉了，果然如他所說，在升華者的境界下，靈能師這種經典的「玻璃大炮」一旦被近身的下場果然不會太好。

  但鷲邦在這裡的守軍還占著優勢，他們人多，這讓喬雅有點擔憂自己人會因此受傷。

  不過幾分鐘之後，隨著幾台鏽跡斑斑的雙足機甲轟鳴著進入戰場，喬雅最後的擔憂也消失了。

  那些機甲里沒有駕駛員，它們是被遠程控制的。

  這代表神奇的悟能閣下已經完全控制了山谷的數據中樞，隨著越來越多的自動機械被調動過來，鷲邦守軍的敗亡只是個時間問題。

  「小雅！周柯先生讓你們先去治療室待著，等到清理結束後前往山谷中的停機坪，那裡有一架帕尼斯集團的貨運飛行器，那就是我們進入城邦區的載具。

  過去的時候小心點！

  那附近應該還有鷲邦的衛士，讓阿傑和喬山去探路，他們皮糙肉厚不怕子彈。」

  D-4一路殺過來，幫助喬雅清理掉了周圍的槍手又對她叮囑了幾句，隨後就準備按照悟能閣下的指示，前往B-12倉庫接受臨時強化。

  喬雅和阿妙不敢耽擱，急忙用能量棒喚醒阿傑這會有些狂暴的神智，然後朝著治療室狂奔過去。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行走在槍林彈雨的戰場，隨時會被不知道哪飛來的流彈打中，但實際上這會已經焦頭爛額的鷲邦士兵們可沒空關注她們。

  防火牆核心似乎失效了。

  山谷里的機械全踏馬暴亂啦，這肯定是那個「機械賢者」搞的鬼！

  焯！

  這片惡土上就屬那群完全無法溝通的神經病最討厭啦。

  在治療室附近，老塔夫和他的兩個好大兒正在做最後的清理，值得一提的是，沃倫那缺失的左臂這會已經被一個散發金屬光澤的機械臂替代。

  在喬雅和阿妙趕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沃倫從機械臂中射出一枚小飛彈，炸掉了遠處的鷲邦士兵和他們可笑的掩體。

  「弟弟，這玩意可比手槍帶勁多了！要不你也砍了自己的手給你裝一個？」

  「我踏馬瘋了？還是你傻了？我和我的雙手可有感情了，暫時還沒打算和你個渣男一樣移情別戀呢。」

  兩個年輕人說著怪話看起來頗為勇猛，而他們身後架著槍的老塔夫看到這一幕則忍不住嘆了口氣。平時很慫但關鍵時刻也能豁出去的老頭子知道，自己家的兩個傻小子已經完全是周柯的「形狀」了。

  躁動的年輕人做事總是不顧後果，他們顯然很喜歡這位新首領簡單直接的做事風格，他們肯定會跟著周柯一路走到底。

  唉，孩子們想干一番大事業，自己這做父親怎麼能拖後腿呢？

  「就當是給你們兩買票了。」

  老塔夫心裡罵了句，調轉槍口打死了一個試圖逃跑的鷲邦戰士，他不能再繼續摸魚了，哪怕為了兒子們的「前程」，如果他們真的有這玩意的話。

  B-12倉庫這邊。

  等到D-4趕到的時候，周圍的守衛已經被周柯肅清，倉庫的卷閘門被拉起，裡面開著燈。

  D-4走入其中，就看到周柯正在悟能的幫助下，於一台破舊的維修裝置的控制台上操作著。

  「這玩意居然還能『捏臉』嗎？太離譜了。」

  周柯看著操縱台屏幕上不斷閃過的各種外形模版，他相當納悶的說：

  「城邦區的人還真是閒的蛋疼，光是女性體態模版就給裡面裝了整整三十七套，不過我不喜歡這些流程化的奇葩玩意。D-4，能接受我親自為你設置一套新的外觀方案嗎？」

  「D-4可以接受，對於D-4而言，仿生皮膚只是可有可無的掛件。」

  機器人對此毫無意見，她真正在意的是能否修補自己軀體上的兩個傷口。

  之前被阿傑和周柯在外裝甲上砍出的傷口破壞了她的一些內置模塊，雖然不影響戰鬥，但讓自己的功率一直無法達到完美狀態。

  在周柯為她「捏臉」的時候，D-4已經躺進了眼前的機械修復艙中，這一瞬她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躺在這個修復艙里很安心，就像是回到了「母體」里。

  「先給你更換壞掉的內部模塊，隨後給你的裝甲進行合金修復，你的裝甲是訂製的，D-4，這裡可沒有熔鑄鈧合金的機器，所以只能做最初級的修復處理了。」

  悟能的聲音在D-4的數據思維中響起，它說：

  「一會本機還會重新激活你的武裝系統，你預裝的所有遠程武器接口也會被打開，本機把這台修復儀器可用的選項對你開啟，你需要什麼樣的強化就給自己裝進去。

  但不要選用那些會影響你體態的戰鬥強化，這一點很重要。」

  「嗯？為什麼？」

  D-4一邊瀏覽維修裝置的強化選項，一邊納悶的問道：

  「如果D-4想要強化自己的作戰性能，那麼修改目前的體態就是必要的決策，比如通過更換大威力強擊組件來實現雙臂更大功率的近戰攻擊，更大體積的雙臂組件也可以容納更多遠程武器集成。

  再比如通過對軀體模組的更換，可以讓D-4搭載更多的能量爐...」

  「你說的這些本機都懂，但問題是，你承擔的職責並不只是戰鬥和保衛。」

  悟能提醒道：

  「本機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Joker的身體中存在著一些『隱患』。在某些時刻，本機可能需要你作為『外部健康處理方案』來幫助他平復躁動的情緒，免得他真把自己的腦子炸掉。

  你...

  懂本機的意思嗎？

  如果更換體態的話，你就很難執行這個重要職責了，另外，本機會重啟你被鎖死的『陪伴模式』。

  考慮到你現在有了點『自由意志』，因此本機需要照顧到你的情緒。」

  「D-4可以選擇拒絕嗎？」

  機器人問了句，悟能發出古怪的笑聲，說：

  「不，你不能！

  工具人就要有身為工具的覺悟，覺醒病賦予你的自由也只是有限的自由，這個世界和所有世界都不存在無限的自由，這一點不需要本機再給你做更多解釋了吧？」

  「好吧，那D-4接受悟能閣下的決策。」

  機器人果斷的回答道：

  「如果這是D-4需要履行的職責，那麼D-4會百分之百完美的完成它。」

  「很好，本機就喜歡你這個乾脆利落的性格，睡一覺吧，D-4，等修復完成後，你就可以繼續服務了。」

  另一邊，周柯操作了一番，最終完成了這繁瑣的「捏臉」。

  他站在屏幕前，看著眼前那個被自己親手組合出的女性的臉，有些猶豫要不要按下「應用」鍵。

  他是如此罕見的猶豫。

  像極了一個面對選擇踟躕不前的膽小鬼，又像是個不敢對心中所愛表明想法的青澀初哥，以至於連悟能都發現了不對。

  「這是誰？」

  悟能掃描著操縱屏幕上由周柯親手「捏」出的外觀方案，它問道：

  「是你之前做夢的時候喊出的那幾位女性之一嗎？」

  「別提這茬了行不行？我一個五好單身青年做點春夢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不值得你整天掛在嘴邊來奚落我。」

  周柯很不爽的點燃了香菸，在沉默片刻後，點頭說：

  「對！是她們中的一個，在我那些不知真假的回憶片段中，這位『夢夢』是在感情方面與我走的最遠的那個。我差點就對她求婚了...你知道嗎？

  就在她和她老公的婚禮前夜的新房裡...

  真的，只差那麼一點。」

  「唔，你小子還真是個變態啊！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而且看來你也在逐漸接受本機的『心理健康方案』。所以，如果D-4頂著這張臉，會讓你更容易接受與她的肌膚相親嗎？」

  悟能賤兮兮的問了句，周柯吐了口煙圈，搖頭說：

  「不，這只是提醒我別在這個過於刺激的惡土上忘記了那些重要的東西，比如...我從何而來，又將去往何處。」

  「啪」

  他閉著眼睛按下了應用鍵，捏臉完成的體態被記錄運用，在他身後那個圓柱形的封閉機械艙也開始了內部運作。

  兩個小時之後，等D-4再次甦醒時，當她打開機械艙站起身的那一刻，她注意到了眼前總是眯著眼睛的周柯先生眼中那複雜的情緒。

  懷念、遺憾、渴望、悲傷與一閃而逝的...孤獨。

  「歡迎來到惡土。」

  他丟掉香菸，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