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太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其實現在這樣也挺不錯嗷,你說對吧,阿傑?臥槽,別吃了!那是斷頭飯,如此大啖食糧真是太不吉利了!」
周柯躺在奢華的真皮沙發上,手裡端著一杯散發出濃郁香氣的琥珀色酒水。
剛才他已經品嘗過了,這是正兒八經的陳釀,類似於威士忌和其他酒水的調和,而這個裝飾的非常離譜的房間也讓他在這一瞬仿佛回到了過去的好時光里。
如果再來幾個衣裳半露的漂亮姑娘,那簡直就齊活了。
這種美好的感嘆一直持續到周柯看到正趴在餐桌上抓起盤子裡的各種糕點、肉類和水果哐哐猛乾的阿傑為止。
這傢伙彷佛有某種神奇天賦,總是能讓人一秒從幻想中解脫。
「那可是老子的『最後一餐』,結果就是這麼給你糟蹋的?」
他一口喝乾杯子裡的酒水,大步走到豐盛的餐桌前,隨手撕下一個雞腿,猶豫了一下然後閉著眼睛塞進嘴裡。
周柯的猶豫是有原因的。
畢竟你看到一隻長著六個雞翅膀的妖嬈燒雞在你眼前你也會猶豫,不過往好處想想,熱愛雞翅膀的人這下有福了。
「也不知道那個老靈能師在我身上看到了什麼鬼東西,把他激動成那樣,差點一口氣沒過來。」
周柯一邊品嘗著廢土美食,一邊納悶的說:
「但我連靈能天賦都沒有,怎麼可能是終焉的祭品...等等!他該不會看到那晚我看到的東西了吧?
臥槽!
還真有點可能啊!
那奇怪的幻象明顯和神神秘秘的靈能有些關係,但那黑色大日,璀璨光冕還有靜美星雲各自意味著什麼呢?能不能來一個厲害點的靈能師給我解釋一下?
就看在老子一會就要被送去角斗場咔擦掉的份上。」
他如此吐槽著,乾脆利落的幹掉了一個雞腿,又拿起一份類似沙琪瑪的糕點塞進嘴裡,隨後掃了一眼被阿傑弄得亂糟糟的餐桌,然後驚喜的看到了一串紫色的葡萄。
這可是自打周柯穿越以來第一次在惡土上看到水果!
阿傑這個豬八戒完全是吞吃人參果不知道好東西,或許是因為他之前從沒見過葡萄的原因,總之,周柯放棄了其他食物,將那串葡萄拿在手裡。
站起身一邊走一邊往嘴裡丟葡萄,說實話味道很一般,絕對是基因科技搞出的「狠活」。
但就惡土這個逼環境上能有水果吃已經很不錯了,還要什麼自行車啊?
他溜溜達達的走到這個小房間的門口,側耳傾聽,很快就聽到外面有人在爭吵,周柯很沒素質的將葡萄皮吐在地上,然後摸出金屬面具扣在臉上讓自己感知增強,去偷聽外面人的對話。
「怎麼可能?虎王不願意親自出席?這可是完美祭品!必須由他親手斬殺獻給終焉才能平息一切災難!我要去見他!放開我,我要去見吳擒虎!
他必須聽我的,他必須親自上場!只有這樣才能取悅終焉。」
這是那個瘋瘋癲癲的老靈能師的聲音,他很顯然被虎邦的戰士控制住了,隨後就有個無奈的男低音響起,說:
「默克先生,您別為難我們這些下屬了,虎王這會正在會見貴客,他不會見你的,而且虎王說了,你們每一次祭典都宣稱獻上祭品可以平復終焉的災難,但這一屆一屆都辦了多少屆了,一點屁用沒有啊!
你也不能要求虎王再答應這種無理的要求,吳擒虎大人何等尊貴?怎麼能拋頭露面親自上場呢?
我們已經指定了厲害的生化戰士打揭幕戰,一定會把那個祭品獻給終焉。」
這是在好聲好氣的勸說,但無奈對方壓根不聽。
那老靈能師的聲音越發尖銳,他大罵道:
「你們這是在褻瀆毀滅之神!見鬼,如此不虔誠的行動怎麼可能為我們換來大赦?你們都瘋了!區區三十多年的試煉都堅持不住,你們的心靈里再無任何贖罪的想法,有的只是蠅營狗苟的暴力和權力。
詛咒你們!
踏馬的虎邦怎麼變成了這樣!老子要代表終焉大神詛咒你們!
你們這些沉浸在暴力中的渣滓一定會死於暴力之中!」
「夠了!你們幾個還在等什麼?沒看到老默克又發病了嗎?還不趕緊把他送回醫療室里?」
那個男低音罵了句,很快在嘈雜聲中就有老靈能師的尖叫嘶吼迴蕩起來:
「放開我!我為虎邦立過功,我為虎王流過血!我要見吳擒虎!放開我!讓我去見那個不尊重傳統,不敬信仰的小比崽子!老子要狠狠抽他大耳刮子。」
「趕緊給我封上他的嘴!焯,真要命,終焉堡里那麼多靈能師為什麼非要讓這個拎不清的老瘋子來?
晦氣!」
那個男低音明顯被嚇了一跳,隨後又抱怨了一聲,幾秒之後,另一個聲音響起,勸說道:
「呃,大人,老默克可是終焉堡大部分靈能師的導師啊,人家要來,當徒弟的還能阻攔不成?再說了,默克先生這些年可沒發過病,我覺得他這次說的沒準是真的...」
「你踏馬念經念傻了吧?那套神神鬼鬼的東西拿出去騙騙別人就行了,別踏馬把自己也騙了行不行?你看看這個見鬼的世界,如果真有個神塑造了這一切,那也是個該下地獄的邪神而已。
祭品在裡面?
我要進去和他聊一聊,開門!」
當鎖子的響聲迴蕩起來時,周柯立刻取下面具幾個瀟灑的月球漫行後撤步回到了沙發邊。
在門推開的那一刻,虎王的隨從事務官見到的就是以一個非常慵懶的姿態躺在沙發上,還往嘴裡丟葡萄的傢伙,地上到處都是葡萄皮。
「踏馬的,這廢土客就是沒素質!一會又得派人打掃這個三年才用一次的房子。」
隨從閣下罵了句,然後抬起頭,上下打量著周柯,說:
「兩個小時後之後就是終焉祭典的揭幕戰了,按照規矩,作為祭品的你可以提出一些條件,我們會儘量滿足。按照以往那些慫貨的經驗,我應該給你找幾個女人,所以,要身材好的?還是騷的?」
「喲,這都能訂製啊,看來虎邦對於馬上要死的倒霉蛋們的人文關懷還真是讓人心中一暖呢。」
周柯翻了個白眼,說:
「我也是真是佩服那些在這房間裡待過的,臨死前還能硬起來的前輩們。但我對那些不感興趣,換一個吧。」
「啊?」
隨從閣下明顯會錯了意。
他重新打量著周可,重點在他那張還挺帥的臉上掃了掃,嘆氣說:
「好吧,那我給你找幾個精壯點的男人...」
「焯!怎麼就解釋不清了呢?」
周柯難得見到自己如此窘迫,但事關XP問題可一定要解釋清楚,他把手裡的半把葡萄丟給了眼前的隨從,後者抬手接在手裡。
即便在終焉堡擔任虎王的通訊隨從,堪稱位高權重,但這種新鮮水果也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的。
惡土這個幾把環境決定了這玩意是絕對的奢侈品。
「我的意思是,更換其他的條件,我對這個『停屍房』的環境很滿意,不需要其他享用了,我也有自己用順手的武器同樣不需要更換。」
周柯拿起桌子上的手帕擦拭著手指,對眼前的隨從說:
「所以,我能指定對手嗎?」
「嗯?」
摘下一顆葡萄丟進嘴裡的隨從愣了一下,他詫異的看著周柯,說:
「之前可沒人提出這種要求,不過理論上可以,但你別離譜的告訴我,你打算邀請虎王來處決你。
不可能的,你還沒到那個段位呢。
最少得是個升華者吧。」
「如果必須死的話,誰都希望自己的死亡轟轟烈烈,也不枉來世上走一遭,如果虎王不能紆尊降貴,那麼這終焉堡里還有誰能賜予我榮耀的死亡呢?」
周柯問道:
「我聽說,虎王麾下有名為『彪』的高級幹部?」
「對,六彪都是虎王最信任的兄弟姐妹,但六位大人位高權重,每日都忙得很,也沒空來處決你。」
隨從翻著白眼再給自己丟了幾枚葡萄,或許是看在這串葡萄的份上,他壓制著自己的不耐煩,耐心的解釋道:
「不過,女武神們倒是很樂意在狂歡之夜開始前活動一下手腳,反正她們之後也要和鬥士們尋歡作樂。在床上以一敵百之前,扭斷脖子來助助興是相當不錯的享受,要我給你推薦一名女武神嗎?
我和她們關係還不錯,知道裡面『功夫』最好的是誰。
要不先把她喊過來,讓你們在這裡『戰鬥』一番,然後再去祭典上真刀真槍的廝殺?」
「我說你們虎邦的人動腦子的時候怎麼總是往下三路走?正經一點行不行?」
周柯無奈的揉著額頭,似乎因為誰來處決自己這個問題非常煩惱,幾秒之後,他突然抬起頭,露出「點子王」的表情,說:
「我有個好主意,我要指定那位管理鬥士街的平頭哥來擔任我的劊子手!」
「誰?」
隨從事務官懵了。
他完全沒聽說過「平頭哥」的名字,對於他這樣的「大人物」來說,一個在外面管理營地的傢伙真就是隨手就能弄死的小人物了。
沒聽說過是正常的。
「您去問問吧,鬥士們都認識他,瞧,我脖子上這個『紋身』帥不帥?」
周柯指著自己脖子上的條形碼,說:
「這就是他給我留下的『裝飾』,我這個人說到做到,既然當時說要感謝人家,現在就送他一場富貴。話說,在祭典上擔任劊子手殺死祭品這種事,在虎邦里應該很有面吧?
所以,能滿足我這個一生里最後的請求嗎?
算我求求你了。」
「行,你等著吧,兩個小時之後會有人帶你去祭典現場,我勸你別動歪心思,之前有傻逼想要趁亂逃跑來著,那下場叫一個慘啊。」
隨從笑了笑,提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葡萄走出房間,把那玩意丟給看門的衛士,吩咐了幾句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周柯這個奇怪的要求對他來說有點麻煩,但也只是麻煩而已,畢竟要找到一個小人物對他來說無非是多花點時間。
隨著「停屍房」的大門重新關上,周柯鬆了口氣。
他站起身走到房間的窗戶邊,從這最少在六十樓的高處眺望下方。
前幾天剛有靈能風暴吹過這片大地,讓今日的天氣意外的好,周柯在這高處甚至可以遠眺到這片呈現出鐵鏽色的荒蕪惡土的邊界,在那漆黑的地平線之外不知道存在著什麼樣的魔物與什麼樣的秘密。
但他知道自己不會死在這裡,他一定會繼續行走直到終末日的到來。
「阿傑,一會乖一點,跟著那些人下去,然後找莫尼。」
周柯回頭對阿傑說了句,對方當然聽不懂,但周柯有一套和他交流的方法,他掏出銀色的打火機在阿傑眼前晃了晃,指著這東西說:
「找這玩意的主人,你之前見過他!找那個黑色長髮的傢伙,我會在完事之後過去和你們匯合的。」
阿傑歪了歪腦袋,一邊把嘴裡的雞骨頭嚼碎,一邊點了點頭。
周柯走到房間角落,在那裡打開了作為裝飾品的留聲機,也真是難為虎邦的人在這個末日時代還能找到這樣的經典物件。
可惜唱片只有那麼一張而且播放出來是周柯沒聽過的音樂,挺悲傷的就像是描述失去愛人的痛苦與思念。
說實話,這個時候放這種歌可太不吉利了,不是有句老話說的好嗎?女人唱歌男人死之類的...
但沒關係。
聽歌嘛,聽的就是個意境而已,他在歌聲中回到窗戶邊,看著頭頂那灰色的天空試圖放空心情,做好血戰拼命的準備。
不過幾分鐘之後,周柯突然眨了眨眼睛。
他看到了幾艘奇奇怪怪的類似於直升機,但沒有螺旋槳的飛行器在終焉堡上空盤旋,隨後在某種引導中下降到虎巢最高處的平台上,然後那些飛行器會在幾分鐘後再次起飛,向北方飛去。
周柯一直觀察了近十分鐘,他發現這些飛行器的來回挺有規律。
這應該是某種和城邦區的特殊運送服務,或許是虎邦的成員從城邦區接一些客人過來參加祭典,畢竟剛才那個隨從對老靈能師說虎王正在接見貴客。
「唔,請原諒我們這些臭爬蟲在地上匍匐了太久,已經忘記了時刻要仰望天空。」
周柯很詩意的說了句,他回頭對還在「打掃戰場」的阿傑說:
「看來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不用鑽又髒又臭的下水道了...唔,普蘭比,我喜歡!悟能,你會開飛機嗎?」
「下到滑翔機,上到穿梭艇,只要有數據接口本機都能接管!內藏一百七十五套不同的飛行策略,超過百萬小時飛行數據餵養專業導航AI!資深老司機,上我的車不必擔心。
『永不翻車』就是我的口號!」
「很好,我就喜歡你這種不要臉的嘚瑟勁,所以,今晚就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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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萬物終焉的名義,讓獻上祭品的祭典就此開始吧!」
在神經質的刺耳聲音的歡呼聲中,虎巢中部的一層專門為祭典準備的超級大鬥獸場中響起刺耳又熱烈的歡呼聲。
可別指望惡土時代的祭典能辦的多麼經典,能有個專業的賽場和可容納萬人的觀眾席以及足夠勁爆刺耳的惡土DJ就齊活了。
在周柯走出升降梯的時候,他立刻就聞到了這該死的鬥獸場中那肯定多年沒有清洗過的腥臭味。
不知道有多少廢土客死在這裡,也不知道這裡承載了多少怨念和悲劇,但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存在阿飄的話,眼前這個鬼地方的怨氣濃度大概率能養出一頭『絕世鬼王』了。
他倒是很淡定,並沒有因為周圍的環形觀眾席上坐滿了把自己打扮的千奇百怪的虎邦成員就怯場,眼前這點小場面相比上輩子自己參加過的那些嗨到爆的聚會而言只是和風細雨的小場面。
唯一不同的是,當年自己往往坐在貴賓席上,如今以「耍猴」選手的姿態參賽還是第一次。
他邁著從容的步伐背著步槍全副武裝的走入眼前的角斗場,四面那明顯接觸不良的大屏幕上立刻投射出他的身影,也不知道為什麼,周圍又響起一陣陣毫無意義的嘈雜歡呼,讓周柯感覺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古老的時代里,成為了那些被迫與獅虎戰鬥來取悅高貴者的角鬥士們。
自己小時候還學過那篇課文呢,名字就叫《斯巴達克斯》。
雖然早已遺忘了那課文的內容,但周柯感覺眼前這景象和幾千年前的鬥獸場也沒什麼區別。
於是他很有鏡頭感的揮起手,向高朋滿座,群賢畢至的觀眾席致意,虎邦成員見識過很多次終焉慶典,但那些揭幕戰都沒意思,被嚇死的軟蛋有時候拿武器都拿不起來就會被虎邦戰士幹掉,除了欣賞殘暴處決之外再無任何激情可言。
但這一次不一樣了,眼前這個打扮奇怪的傢伙明顯是個會來事的!
在周柯一次次的致意中,現場的氣氛很快就會被炒熱,惡土的生化戰士們歡呼著,吼叫著,期待著這個倒霉的混蛋能給他們帶來什麼樣的視覺盛宴。
「放心吧,觀眾們,你們很快就能看到周柯帶來的火熱狂潮,就在今晚,不只是我,所有人都要為了生命而戰。一場以整個終焉堡為會場的絕世大角斗,一定會很爽的!」
他走向鬥獸場中央,在心中輕聲說著。
隨後抬起頭看向那些與觀眾席隔開的「貴賓間」,那是一個個半懸掛在空中的密封房間,鬼知道那裡面都坐著誰,或許是來自城邦區的大人物,或許是惡土上有頭有臉的「傳奇」。
他們這會一定帶著期待的笑容打算看周柯用生命為他們奉上的精彩表演,就如周柯在期待著今晚的狂亂之夜中,這些「大人物」們會拿出什麼樣的演技來取悅他一樣。
風水輪流轉嘛。
終於,當周柯將目光放在前方時,他見到了前幾天的平頭哥,後者也是全副武裝的樣子,提著一把生化戰士們最喜歡的砍刀。
他一眼就認出了周柯,也終於理解了為什麼自己會突然被從崗位上喊到虎巢來,還莫名其妙的被選做揭幕戰的劊子手代表虎邦為終焉奉上祭品。
他一度以為是自己時來運轉,卻沒想到原來是眼前這位「小可愛」給自己爭取來的機會。
「嗨,平頭哥。」
周柯伸手從口袋裡摸出只有他能看到紅色面具,在自己的脖子上劃了劃,很自來熟的攤開雙手,對眼前初次參加這種大場面,明顯有點「怯場」的平頭墨鏡哥說:
「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你贈送給我的紋身我很喜歡,我本來打算過幾個小時再『感謝』你,但我這個小心眼突然改變主意了。
來吧!
以虎邦、榮耀或者終焉,隨便以什麼你喜歡的理由,來殺死我!用你喜歡的任何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