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391. 第六感覺
在天台上面現場連線，舞台的對面，只有工作人員而已。
真要說起來，稱得上是組成樂隊以來，面對的觀眾最少的一次。但是，這同時又是組成樂隊以來，面對的觀眾最多的一次。
就算熱度十足的樂隊天國，也是比不上《THE BEST TEN》的。
此時，有千家萬戶的電視機里正出現著樂隊站在這裡的畫面，無數的目光，在他們的眼睛所不能看到的地方注視著這裡。
為了不在眼前的觀眾的演出，就是為了所有的人演出。
既然是為了所有人的演出，當人在後台的中森明菜，出於好奇去看電視，看到電視畫面里，DREAMS COME TRUE開始表演的時候，也就成為了這「所有人」當中的一人。
樂隊天國播出期間，這支樂隊就表現出了超強的實力。
而從節目勝出，又經過了出道前的培訓，再到一步步走上《THE BEST TEN》的現場，樂隊的水準相較比賽期間的表現，絲毫沒有退步，不僅如此，竟然還有種更進一步了的感覺。
看這樣的表演，中森明菜不知不覺全神投入，津津有味。
在天台上，背後是東京不夜城的萬家燈火，歌聲當中，不時聽到夾雜的風聲，這樣的現場，就是有一種比起室內演出更加強勁的衝擊力。
這樣的現場，莫名讓人聯想到弄槳掌舵的船夫。
似乎這不是在電視台的頂樓，而是在風浪交加的海上。樂隊三人也不是歌手，而是船夫，在這艘音樂化成的船上儘管施展伸手，用他們揮灑自如的穩健演出，同風浪搏鬥。
會產生那種樂隊的水準更近了一步的感覺，或許也要歸功於戶外現場舞台有別於室內舞台帶來的演出加成上面。
但是，吉田美和唱功驚人，壓得住空曠的大場子，兩個樂手的技術也精湛，能在這風浪當中護住吉田美和，讓她能自由施展。絕對的實力才是這場演出的根本。
……
從這呈現出的效果來看的話，渡邊萬由美選在這裡讓樂隊演出，她的眼光和策略，以及對樂隊的了解，這些一樣也不少。
岩橋慎一雖然自己不能親眼確認，但是，身在其中，不能不感受到那種氣勢。
演出結束，鏡頭切掉以後，三人向工作人員道謝，在經紀人的帶領下，從天台撤下去。唱完了歌，想直接回家睡覺是不可能的，現在還要再回去錄影棚當背景板，直到節目結束。
趁著其他歌手演出的時候，他們聽從工作人員的指揮，坐到兩名主持人的身後。學會當背景板，這是登場音番的必備技能，哪怕是酷炫狂霸拽的金屬大佬們，一旦決定地上波演出一下，上電視的時候，也得乖乖在那排排坐。
還好錄影棚的沙發相當舒適，百分百是高級貨，不愧是電視台最有錢的時候。
當背景板是件沒什麼意思的事，樂隊又是初次登場，跟已經坐在這裡的第十名和第九名，又或者是之後坐過來的第七名第六名，跟這些人都是初次見面，連話都說不上。
中村兄仿佛入定高僧，只不過臉上總是帶著魔性的笑容，耗子扛槍窩裡橫的美和醬，在錄音室里對著她的兩個曾毅指手畫腳，在錄影棚里，就像個靦腆內向的文學少女。
岩橋慎一比他的兩個隊友情況要好一點，今晚登場的歌手裡，他至少還有一個熟人。
收到節目邀請的時候，看了榜單，就知道今天中森明菜也要演出。然而，中森明菜並不知道這支曾經打敗了她支持的樂隊的樂隊，隊伍里的吉祥物就是他。
從前沒跟她說過，現在也不能當場自曝。
頭套一戴，六親不認。
但即使如此，想到自己以節目出演者的身份和她登場同一檔節目，等下還會現場看她的演出，而這一切中森明菜本人毫不知情，岩橋慎一還是覺得很有意思。
不過，要現場看她的演出，今天要唱什麼……要唱《TATTOO》。
俗話說得好，每一首觀眾喜歡聽的熱門歌曲背後，都有一個唱它快唱吐了的歌手。
這句話適用於從參加比賽起到現在身處宣傳期的DREAMS COME TRUE，適用於地球上每一個有熱門歌曲的非錄音師歌手，更適用於中森明菜這個桃浦斯達。
「本周的第二名……」
翻轉板快速轉動，黑柳徹子念出中森明菜和《TATTOO》的歌名。
那道岩橋慎一想走一走體驗一把的豪華玻璃門轉開，中森明菜走了出來，站到兩位主持人之間。
岩橋慎一坐在後面的沙發上，剛好看著她的背。
平時偶然相遇，總是面對面說話，像這樣只能看著她的背影的情形，似乎還是第一次。從背後看，中森明菜小小一隻，瘦的厲害，但並沒有那種不健康的感覺。
錄影棚的打光實際上是很具有欺騙性的，坐在電視機前，看著《THE BEST TEN》的錄影棚，覺得閃閃發光，漂亮得很。但是，此刻親身坐在這裡，就能清楚看到腳下的地面上布滿器材和設備搬運時留下的各路劃痕，相當不美觀。
但是，電視裡看到的她泛著奢華光澤的肩背，此刻親身坐在這裡看著，卻並沒有失色，甚至比起電視裡，現在親眼見到的光澤，因為更加富有溫度，也變得更加美麗。
在岩橋慎一的面前，中森明菜和兩名主持人寒暄完，欠欠身，走向舞台。
現場看她演出，讓岩橋慎一想起他寫給中森明菜的那封信。那封信寄出去以後，中森明菜又寫了回信給他。
正是最忙的時候，岩橋慎一回川崎的辦公室，看過了信，來不及回，就先收了起來。現在當面看著她演出，忽然想起她回信的第一句：
「提筆寫這封信，是在錄完外景回來，剛剛打掃完廚房以後。」
一個想像中素顏居家，戴著橡膠手套認真擦拭廚房的中森明菜，和現在這個光芒四射的中森明菜，兩種形象合在了一起。
岩橋慎一越是看她在舞台上光彩照人，想到那封信，就越是覺得有意思，甚至勝過現在親眼看到的奢華的場面。
有長頸鹿頭套當掩飾，他也不怕被鏡頭拍到，想笑就笑，只要別笑出聲。
……
中森明菜唱完歌也回到錄影棚來，沙發上面的位置要怎麼坐也有講究。
錄影棚里坐著的歌手，為了登台演出，服裝或奢華，或誇張，但最顯眼的，還是後排的長頸鹿男。
服裝方面再怎麼別出心裁，不過是人而已，還是比不過動物搶眼。她把腦中突然冒出來的這個無聊念頭放到一邊，在第一排中間坐好。接下來是第一名的華麗登場。
拿到了本周第一名，享受到那個豪華待遇的，是偶像組合光GENJI。更新換代極快的偶像界，現在，上升勢頭最猛的就是光GENJI的美少年們。
他們總是穿著溜冰鞋，一邊輪滑一邊唱歌跳舞，這樣夢幻的颱風，不知擊中多少少女主婦的心，也不知讓多少青少年跟風去學輪滑。
……
節目全部結束，舞台上的氣氛一下子寬鬆下來。歌手們紛紛起身，和主持人寒暄，相熟的歌手之間還能聊聊天。
中森明菜的經紀人大本等在台下迎接她，和大本會合以後，她離開錄影棚，回到休息室，換下演出服裝，卸了妝，這才準備回家。
節目剛結束的後台，分屬不同陣營的歌手和經紀人、助理、服裝師，夾雜電視台自己的工作人員，有點亂糟糟的。
大本像是替她開道一般的走在前面，中森明菜跟著大本，即使放空思緒偷懶，也不必擔心發生什麼撞到人或者牆壁的事發生。
中森明菜的視線越過經紀人的肩膀，一眼看到DREAMS COME TRUE的那個長頸鹿男鍵盤手，然後才看到和他同行的樂隊的另外兩人。
就那個醒目的長頸鹿頭套，一定是最為顯眼的那個人。
連演出結束以後都不摘頭套嗎？中森明菜看著這個長頸鹿男，覺得怪不可思議的。
不僅是她，走在前面的大本，也小聲嘀咕了一句：「那個人不怕熱嗎？」
聽清楚這句話，中森明菜差點笑出聲來，怕被前面的人聽到，趕緊捂住嘴。
還好，樂隊的三個人沒有發現背後有個桃浦斯達和她的經紀人正在偷偷笑他們的吉祥物。
舞台上表現力驚人的樂隊主唱，現在看著，就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像是那種在街頭不時就能看到的年輕女性。
走著走著，她不知想到些什麼，拉住長頸鹿男的胳膊，貼在他的耳畔說了些什麼，自己先眉開眼笑，然後鬆開了他。
真奇怪。中森明菜看著這副怪異的畫面，如此想道。
走在他們的身後，也就難免去打量他們的背影。這與其說是好奇或者特別關注，不如把這種有一搭沒一搭的胡思亂想，看作是工作結束以後精神放鬆的體現。
那個長頸鹿男的背影高大挺拔，感覺上是個很硬派的人。可是，中森明菜看著他的背影，沒來由的，心裡覺得這個背影給她的感覺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
這種想法挺奇怪的，男人的背影，每天不知道要見多少，無非用高矮胖瘦來做區分。但是，「感覺」偏偏是種很玄的東西，中森明菜說不出這種熟悉感來自哪裡。
……
一場不為眼前的觀眾演出，卻又為所有的觀眾演出的現場，帶來的效果也相當驚人。
這一期初次登場《THE BEST TEN》，演出過後備受好評，觀眾紛紛打電話到電視台，送上了對DREAMS COME TRUE的讚賞。
樂隊天國的節目受眾跟《THE BEST TEN》的節目受眾重合的部分實際上並不是很大，前者本質上是個草根選秀，後者是當紅歌星齊聚一堂的豪華秀。
正因如此，登場這檔節目，宣傳效果才格外出眾。
現今這個時代，要表達沒有什麼銅臭味的支持，方式一是拿起電話，二是給節目組寄明信片，三是在電台瘋狂點歌。
一時間，為了點播DREAMS COME TRUE的歌而寄往《THE BEST TEN》節目組的明信片數量大增，樂隊在電台的點播次數，在原本就很強的基礎上，又迎來一波上漲。
沒有實體的支持度在大幅上漲，同時，單曲的銷售狀況也在節目播出以後更上一層樓，連同跟單曲擺在一起售賣的出道專輯，也跟著變得暢銷了一些。
話題度滿滿的時刻，等到隔天的周五，晚上樂隊在橫浜演出的時候，不僅門票立刻售光，甚至現場找不到一個要轉賣的人。
等到演出開始的時候，場外都還有買不到門票不願意散去的觀眾，想著在外面聽一聽漏音。
這樣的場面，也就是在當紅歌手的演唱會上才能見到了。
……
以初次登場《THE BEST TEN》為契機，樂隊提上這一口氣，終於打入單曲榜的前十名，連同出道專輯一起，都被送進了前十名，達成了出道單曲和專輯同時進入前十的成就。
而以初次登場《THE BEST TEN》為契機，一檔頂級音番對著他們敞開了大門之後，仿佛是釋放了他們可以的信號，接下來，事務所那邊，又接到了更多的音番演出的邀請、以及音樂節的邀請。
夏天是音樂節扎堆的季節，東京周邊幾乎每周都有戶外音樂活動舉行。
音番這東西，對樂隊來說，上多了沒神秘感不行，不上也不行，所以只能從一堆的音番里挑選出適合去上的那幾個，其他的就有各種理由婉拒。
音番雙雄，一個是TBS電視台的《THE BEST TEN》，另一個則是富士電視台的《夜晚勁爆錄音棚》。
《THE BEST TEN》要看歌手實打實的榜單數據，《夜晚勁爆錄音棚》倒是沒有那種看得見摸得著的登場規矩，但是，作為強勢音番，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上的。
《THE BEST TEN》的隔周，《夜晚勁爆錄音棚》也對著樂隊伸出了手。
這樣的登場機會只有想方設法得到的，沒有把它往外面推的，既然拿到入場券，就必定要去走一遭。
唯有一件事特殊，在事先拿到的台本當中，寫明了一件事。
節目播出的當天，正好是中森明菜的生日，因而現場安排了慶祝的環節。
在這個環節後面，還特別跟了一句「中森桑本人的台本上面沒有這句」。
真是一本正經當中透著一絲好笑的備註。不過，岩橋慎一拿到台本，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又要同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