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熄了火,兩邊窗戶緊閉,密封性極好的空間內,安靜到能聽見血液流動的聲音。
馮蕪嘴巴張了張,又閉上,過了會,她反問:「你說呢。」
「我問你,」傅司九眼眸漆黑,直視她,「我要你親口說。」
「......」馮蕪困惑不已,她聲音很輕很弱,「我以為決定權在你。」
傅司九僵了下。
他向來精明,端看願不願意用心,馮蕪話一出,他旋即理清她話里的深意。
她將兩人擺在了不平等的位置,他在尊,她在卑,她認為她是被選擇的那一方。
錯了。
有些事錯了。
一道聲音漸漸出現,隨即鋪天蓋地,密密麻麻朝他湧來。
傅司九喉結滾了滾,他總想著馮蕪的心甘情願,卻忽略了感情可以讓人強大,同時也能輕易瓦解強大,在這條路上,它需要堅定的表達,一次又一次堅定的表達,否則,誰能立於不敗之地,誰能知道你心底所想。
是他錯了。
馮蕪處境比他艱難,她搖搖欲墜長大,勇氣缺失已久,能朝他邁向一步,能主動給他一個擁抱,一個親吻,已經是她的極限。
被別人刁難時她悄悄忍讓,被長輩控制時她不吭不響。
她像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偶般,任由別人擺布她的人生。
然而有一天,這玩偶擁有了一絲生機,它用這唯一一絲生機,朝他邁了一步。
「喂,馮小草,」傅司九嗓音澀麻,喑啞了下去,「咱們倆,我才是被選的那一個。」
馮蕪怔怔地看著他。
傅司九長眸涌滿溫柔,出口的話一如既往的拽:「快點,我這心懸著呢,你懂吧,我們這種愛面子的,都害怕失敗。」
想了想,傅司九補了記重錘,讓她拒絕不得:「一次失敗,會換來終生自閉。」
「......」
男人安靜等著,深邃如汪洋大海的眼睛包著明顯的緊張,又含了那麼些溫情,繾綣地鎖住她。
馮蕪唇角不知不覺地揚了些,傅司九始終有這種本事,三兩句話就能撫平她所有障礙,他總能悄無痕跡為她裝上翅膀,讓她無懼風浪,展翅飛翔。
「傅司九——」她眼中有笑,喚他。
傅司九十分配合:「在。」
馮蕪壓平笑痕,問他:「你要跟我交往嗎?」
「......」傅司九眼神倨傲,「你是很尊重的,問我的意見嗎?」
言下之意,她若不是很尊重,十分尊重,他就不答應。
馮蕪忍不住笑了聲:「嗯,你被我親了,我得為你負責。」
傅司九額角抽了下:「只有負責嗎?」
「......」馮蕪不大好意思,她臉蛋明顯紅了,還是強撐著從容,「主要,還是喜歡。」
傅司九:「有多喜歡?」
馮蕪:「......」
偏題了餵老兄。
她不滿地哼哼:「你答不答應嘛。」
「答應,」傅司九似喜似怨,「我都被你親了,這是人家臉的初吻呢。」
「......」
車子停在樹下,路燈被茂密的枝葉遮擋,光線暗沉,影影綽綽的晃著輪廓。
傅司九清清嗓子:「昨天欠我一事兒,記得嗎?」
「?」
「不記得?」傅司九眉骨一抬,音調都高了,「你腦子能不能裝點和我有關的事兒!」
馮蕪想笑:「你提醒下就好了嘛。」
傅司九不爽道:「你欠我一什麼?說過會補我的!」
「......」
欠他什麼?
傅司九真是把自己氣笑了,他手忽地抓住她後頸,推力朝向自己,把她禁錮在臉前。
靜謐至極的氛圍內。
他雙眸肉眼可見的變暗,用氣息喃道:「這個。」
話落,馮蕪唇瓣一熱,男人臉龐驟然變大,清晰的眼睫根根可數,密實地壓在瞼下,鴉羽般動了動。
馮蕪呼吸倏然停了。
男人唇很軟,有點乾燥,單單壓在她唇上,沒深入,沒有繼續的動作,可馮蕪血液沸騰,在每一根血管里奔走相告,燒灼了一遍又一遍。
「寶貝,」傅司九眼闔著,貼著她唇,嘶啞道,「你男朋友不會,你閉眼,讓我研究研究。」
「......」馮蕪想開口,花朵似的唇剛動,猝不及防被堵了個嚴實。
她腰肢被傅司九手臂箍住,察覺到她軟下去,腰上的手臂施了力,將她往上託了托,迫使她高仰著腦袋,配合他的親吻。
溫度迅速升高,又與夏的燥熱不同,是那種體內灼燒的熱,暈暈乎乎的熱。
這吻太欲,馮蕪撐不住,渾身骨頭被拆了似的,軟塌塌地倒在男人懷裡。
車內暗香浮動,似有若無的嗚咽,曖昧潮濕的水聲,男人霸道強勢的攻,女孩子嬌軟含糊的抗|議,浮想聯翩的輕哼很快又被吞咽。
仿佛過了很久。
傅司九力道稍松,鼻尖抵著她的,呼吸急促而熱烈:「你怎麼咬人?」
「你騙人!」馮蕪臉蛋酡紅,明明在發脾氣,聲線卻還細細的,「你故意的!」
「嗯?」傅司九胸膛起伏,壓著氣息笑,「故意什麼?」
馮蕪譴責他:「故意騙我張嘴...」
話說一半,她猛然發現不對勁,這狗男人不僅騙她張嘴,還騙她說出這麼羞恥的話。
她惱羞成怒,手指掐他腰側的肉:「傅司九!」
連脾氣都不會發,只知道喚他名字。
傅司九嘶了一聲,身體忍不住抖了下,一把攥住她不老實的手,又笑又喘:「你行行好,這地兒能亂碰啊。」
「......」別有深意的話,讓馮蕪想起昨晚的夢,什麼腰不腰,掐不掐,疼不疼的,她連脖子都紅透了,「傅司九!!」
見她真要惱了,傅司九斂了些不正經,手臂環住她腰,輕輕鬆鬆把人擁進懷中。
他故意用冒了點胡碴的下巴刮她柔嫩的臉蛋,聽她嚷疼時,又一口親過去,滿是愉悅:「沒騙你,真不會。」
說完,他喉嚨里滾出低笑,意猶未盡的:「但這事呢,對男人來說,是本能。」
「......」
她不吭,傅司九垂眼瞥她,尾音含笑,又帶著調情:「我家阿蕪,哪哪都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