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馮小草,你給老子爭點氣。

  不知為何,傅司九逐客的話一出,馮蕪臉側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

  叮叮在她懷裡不安地叫了兩聲。

  馮蕪眼神生怯,手指猶猶豫豫,捏住男人一點衣角,輕輕扯了下:「傅司九...」

  她喚他全名。

  傅司九好像在走神,沒反駁她的稱呼,身形一動未動,像尊冷峻的冰雕。

  她過敏的樣子,傅司九是知道的,她去醫院輸液時,剛好傅司九也去了醫院。

  當時傅司九問過她,因為什麼過的敏,盧行添也問過,問,在知道自己芒果過敏的情況下,芒果是怎麼跑到她嘴裡的。

  那時不曾有感覺,不願告訴他們,覺得關係疏離,不能交淺言深。

  可今天江映萱把這話扔在她臉上,馮蕪有種無地自容的羞恥。

  就好像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前陣子還在對許星池死追爛打,現在就能跟在傅司九身邊,享受著他的溫柔小意。

  「傅司九...」馮蕪聲音很輕很輕,嗓子裡壓著顫慄,「你怎麼不理我?」

  她怯的很,被逼到角落無處可逃的小羊羔,渴望著一點安全感。

  傅司九狹長的眼睛微動,掃過她時,如同深不見底的汪洋,探不出他絲毫情緒。

  「不喜歡別人送?」他嗓音又低下一些,不易察覺地喑啞,「那鑰匙給你,你自己開回去?」

  「......」一條無形的細繩勒住心臟,馮蕪眼睫眨上濕意,「我想要你送。」

  傅司九眼底晦暗不明,深深凝住她:「喂,你什麼時候這麼黏人了?」

  馮蕪手上移,不知不覺的撫在他結實的小臂,貼住他溫熱的皮膚。

  傅司九垂眸,視線定在她纖薄的手上。

  「馮小草,」他低喃,「你給老子爭點氣。」

  既然選擇跟許星池掰了,就不許回頭。

  他寵她,慣她,想養她一身嬌縱,讓她隨心動,隨意行,她不能再作賤她自己。

  也不能讓別人作賤。

  既然黏他,就不能再去黏別人。

  傅司九斂了目光,指尖撓她頭髮:「你吃定我了是吧?」

  女孩子眼睛水淋淋的,似泣非泣的,渲染著無名的情緒。

  她略顯蒼白的唇輕輕啟合,仿佛想要說些什麼,傅司九靜靜凝她一秒,率先把話題岔開:「叮叮我幫你照顧幾天?」

  馮蕪不免怔住。

  叮叮不怯陌生人,源於它純傻的性子,但照顧一隻處於老年期的貓,對於飼養人來說非常麻煩,需要注意的事項,不亞於照顧一個嬰兒。

  「它很麻煩,」馮蕪小心提醒,「每天都要餵藥和補充劑,還有其它...」一系列事情。

  傅司九眼睛移開,下頜漸漸斂緊:「別人都不怕,我怕嗎?」

  「......」

  別人?

  馮蕪撫弄叮叮毛髮的手頓了頓:「它沒跟過別人,除了我家裡人,就...」

  不對。

  還有許星池。

  叮叮就是許星池送來的。

  然而這個名字在方才的事情過後,不知不覺成為禁忌,馮蕪沒敢提,悄悄咽了下去。

  她把貓包放到他大腿,扯出一點討好的甜笑:「真的很麻煩,我擔心你沒時間。」

  傅司九意味不明睇她,抱著貓包起身,像是在跟叮叮說話,鬆散的腔調:「咱倆一塊兒,把這黏人的小祖宗送回家。」

  他不似之前頹拓,那股子不羈慵懶的調又出來了,馮蕪被敏感重壓的心旋即鬆快下來,都沒注意傅司九寵溺的用詞。

  「我把叮叮的習慣發你,」她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趨跟住他,「它很乖,就是身體不大好...」

  -

  馮蕪堅持不要跟傅司九換車,她挑了個空閒時間,自己去了汽車城。

  接連看了幾個品牌,原本看中的車落入眼裡總覺得索然無味,馮蕪滯留在一輛黑色大G前,腦海中盤旋著,如果用這車跟傅司九交換著開,倒是可以的。

  他個高,又喜歡開越野,即便交換,她總不算占他便宜。

  但這種車型原不在她的計劃之中,她喜歡流線順暢的轎車,可以把控的安全感。

  從大學開始,馮蕪就沒跟馮厚海要過錢,連甜品店的啟動都是她打小積攢的小金庫,還有媽媽留給她的存款。

  這輛大G,超預算了。

  見她猶豫,銷售顧問耐心道:「馮小姐,您也對這輛車有意向?」

  「......」聽到那個「也」字,馮蕪回眸望他,「還有誰看上了?」

  銷售說:「馮太太,馮先生前段時間陪馮太太過來,馮太太很喜歡這款,馮先生說太野氣,不適合她,換了輛同等價位的轎車給她。」

  他口中的馮先生,是指馮厚海,而馮太太,自然是林素了。

  馮蕪眼睫微垂,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紛涌繁複。

  她手指指,淡淡道:「我要這輛。」

  「好的,馮小姐,」銷售說,「新車還需要一周送到,咱們這邊是走馮先生的帳,還是...」

  馮蕪:「貸款。」

  「......」銷售不由得愣了,雖說貸款是售車店極為推薦的方式,但落到這些自矜身份的富家千金身上,總覺得匪夷所思。

  辦理手續途中,銷售瞧了她好幾眼,默默猜想馮家某些小道消息是不是真的,富家千金一朝失去親媽,後媽進門,親爸成了後爸,連買車都只給後媽全款,反倒是親女兒需要自力更生。

  眼前女孩子低眼簽字,露出大半容顏,漂亮的像只布偶貓,精緻乖順,讓人恨不得建棟金屋養起來,免得她受風吹日曬之苦。

  馮蕪寫的一手簪花小楷,字體間隙大小適中,有舒有緊,框架極為好看。

  都說字如其人,單從這字體上看,馮家小姐怕是步步退讓的那一個。

  還未從售車店離開,馮蕪手機響了。

  是傅司九的電話。

  接通後,男人一嘴不帶口音的普通話:「不在店裡?」

  馮蕪把合同收好:「嗯,這就回。」

  傅司九:「去哪兒了?」

  馮蕪報了地名。

  「你車在甜里,」傅司九徐徐問,「人是怎麼去的?」

  馮蕪:「打車啊。」

  傅司九呵笑:「想我接?」

  「......」馮蕪梗到心塞,「少自作多情。」

  她又不知道他會過來,而且汽車城距離甜里起步價的距離,她走都走回去了,好嗎!

  傅司九懶著調:「待著,貓祖宗鬧呢,等著我倆一塊兒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