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就不可能舔誰!

  樓道里的感應燈滅了。

  男人高大頎長的身影只能瞧見一個冷酷的輪廓。

  馮蕪怔住,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起許星池。

  一陣風颳過,將綿綿春雨刮進樓道。

  傅司九手抓住她肩,往裡面推了推,用後背擋住風口,一言不發盯住她。

  馮蕪沉默良久,安靜地聽著秫秫雨聲,還有灰塵降落的寂寥。

  「你不懂,」她很輕的聲音,「小時候,星池哥不是這樣的。」

  傅司九表情不明:「就為了小時候,你可以忍他隨便折騰?」

  「......」馮蕪抿緊唇,不想跟他提兩家的恩怨,總覺得她跟傅司九的關係,還沒到這種地步,「你不許說他。」

  傅司九梗到一口悶氣堵著:「還護?」

  上次過敏的是誰?

  好了傷疤忘了疼是不是?

  馮蕪拎著車鑰匙,從他身邊越過:「我送你回家。」

  「不用,」傅司九冷了臉,「老子自己會走!」

  他這輩子從沒舔過誰,他就不可能舔誰!

  人家都甩臉子了,他傅司九就不可能賴著不走!

  然而馮蕪跟聽不見似的,自顧自給車子解鎖,「砰」的一聲坐進車內,啟動車子。

  傅司九:「......」

  僵持一秒,車窗降下,女孩子的臉板著,凶凶的腔調:「你上不上,不上就淋死你!」

  「......」傅司九臉色鐵青,很硬氣,「淋死就淋死!」

  馮蕪頭有點疼,她怏怏地趴在車窗上,一張臉雪白,沾了幾絲水汽:「九哥,你是不是還在記仇,故意睡前來報復我,我就隨口一說,又不是真的指你點了嫩模...」

  她不提這事還好,一提傅司九的記憶都復甦了。

  他咬緊牙:「你不說,老子都忘了,還有這帳沒算!」

  「......」

  場面定格須臾。

  男人站在雨中,烏髮上綴滿細細的水珠,馮蕪看著他那張矜貴的臉,感覺他這輩子都沒受過這氣。

  她猝然有點想笑。

  沉默片刻,馮蕪軟了態度,哄小孩似的:「別鬧了哦,待會淋病了,要打針的。」

  「......」傅司九居高臨下,冷眼望她,「你是不是覺得老子一天沒女人都不行?」

  這關她屁事!

  馮蕪鼓了下腮,腹誹了幾句。

  她撩起眼睫,耐心十足:「上車。」

  傅司九跟她互瞪。

  馮蕪踩了腳油門,慢悠悠把副駕停在他面前:「小九爺,請上車。」

  「......」傅司九頭也疼,拉開副駕的門坐了進去,「你多氣我一會,讓我睡個好覺。」

  馮蕪眼睛眨了眨,不搭理他陰陽怪氣的話。

  車子在雨中往闌璽開去。

  傅司九晚上喝了不少,又被她氣了一通,車裡溫暖乾燥,還夾雜著她身上的香,疲倦從四肢百骸涌了上來。

  他摁著挺直的鼻骨,闔眼休息。

  難得的安心。

  到闌璽的路他希望長一點,再長一點,卻也知道很快就會到。

  一睜眼的功夫。

  車子停下時,馮蕪把傘交給他:「別熬夜了,你眼底都青了。」

  傅司九揉她腦袋,波瀾不驚道:「到家報平安。」

  「好。」

  -

  春雨淅淅瀝瀝,直到四月才漸漸放晴。

  珠城春景已深,到處是遮天蔽日的深紅淺綠。

  清明節這天,馮蕪提前備好了掃墓的物品,一個人開車去了墓園。

  馮厚海和林素也會過來,但馮蕪更想自己安靜的陪一會媽媽。

  墓園人來人往,到處都是祭奠過的痕跡。

  聞著空氣中的紙錢味,馮蕪腳步頓在原地。

  幾米外,兩位媽媽的墓碑前,許星池赫然跪在那裡。

  陽光輕薄高遠,將松柏映得翠亮,連同地上的人,都宛若一場夢境。

  許星池撇臉,眼光從她臉上掠過,又不明的移開。

  馮蕪抿住下唇,拎著東西走過去。

  兩人並肩跪著,馮蕪把紙錢元寶燒了,又把許媽的那一份放在許星池點燃的火堆內。

  鳥鳴啾啾,馮蕪默不吭聲,看著火堆里最後一絲火星燃盡。

  許星池率先站了起來。

  馮蕪眼睫垂著,想要起身時,一隻男人的手伸到她眼前。

  這隻手馮蕪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她眼睫濕潤,在那手上定了幾秒,旋即手扶著膝蓋,避開他的動作,慢慢站直身子。

  許星池唇線僵直,悄然無聲把手收回口袋。

  馮蕪拍拍膝蓋的灰塵,轉身往墓園外走。

  許星池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側。

  兩人的車都停在園外。

  許星池的車停得近一些,馮蕪淺聲說:「星池哥再見。」

  許星池手放在門把上,卻沒動彈。

  直到馮蕪的車子開遠,在道路長長的盡頭消失不見,他都沒回過神。

  -

  清明節後兩天,是小力七周歲的生辰。

  馮厚海就這一個兒子,生辰宴自然是要大辦的。

  馮蕪的甜品店一時走不開,去酒店時晚了一會,被馮厚海喊到角落裡訓了一通。

  「好幾個客人在問,」馮厚海嚴肅道,「問我你去哪了,家裡是不是養不起你了,還是你跟弟弟起了齟齬,跟後媽有了嫌隙...」

  馮蕪從早上就沒吃飯,一直挨到這會,胃裡空空如也,被馮厚海的話一激,她胃裡酸水往上涌,猛地捂著嘴跑去了洗手間。

  馮厚海:「......」

  吐完後,馮蕪喘息著漱了口。

  鏡子裡的女孩子面容蒼白,一副沒休息好、過度疲累的模樣。

  從洗手間出來,與馮厚海一起等在外面的,還有許星池。

  馮厚海皺眉:「化個妝,把臉色遮一遮,這跟生了大病一樣。」

  馮蕪每一根神經都麻木了,她淡如秋霜:「沒帶,不會。」

  「你說什麼!」馮厚海怒了,「你是不是故意弄這副樣子給客人看,想讓人家說我和你後媽薄待了你...」

  許星池眉頭緊鎖,腳步往前邁了一步,擋在兩人中間:「伯父,慎言。」

  馮蕪推開他,一雙杏眸清凌凌的:「對,我就想讓客人看見,您薄待我,後媽薄待我...」

  馮厚海大怒,抬手就要扇她。

  電光火石間,他的手被許星池牢牢抓住。

  年輕男人的力量不容小覷,馮厚海掙扎了下,竟然紋絲不動。

  許星池靜靜地看著他:「伯父,一個掌痕,遮都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