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他是個混帳。

  傅司九被這個回答給創懵了。

  他很吵?

  馮蕪起身收拾桌面,平靜提醒:「養傷時麻煩你安分點,我已經跟你的主治醫生說了,再不老實,就給你扎暈。」

  「......」傅司九額角抽了下,極為荒唐,「你這麼狠,你怎麼不去炸醫院。」

  馮蕪:「我炸了,你炸什麼?」

  傅司九瞳孔黢黑,定定瞧了她幾秒,陡然扯唇:「哦~擔心我啊,我跟你說,不要太愛了你。」

  「......」馮蕪氣到無語,「來碗啞藥,給你藥啞算了!」

  望著她將要離開的動作,傅司九抿了抿唇角:「我暫時啞一晚,你能不能留下陪我?」

  馮蕪:「不能。」

  「這有別的房間,」傅司九努力說服她,「你自己選,當然,你要是不介意,跟我睡一床...」

  馮蕪:「我介意。」

  傅司九:「其實我也介意。」

  「......」

  那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我認為沒有定力的是你,」傅司九老神在在,格外欠揍的腔調,「自己惹起來,又不願哄,我畢竟是個病人,手動很費力...」

  馮蕪倏地拎上手提袋:「我走了。」

  多一秒都不想留。

  傅司九眼疾手快,迅速吐了句:「我要上廁所。」

  「......」馮蕪居高臨下,平靜提醒,「你腿沒傷。」

  傅司九不跟她自證,直截了當:「把我攙進去。」

  沉默。

  須臾,馮蕪泄氣垮肩,發脾氣似的把手提袋扔到桌面,蹬蹬蹬走到床邊:「請小少爺出恭!」

  傅司九冷不防被嗆到,忙不迭移開臉,將輕咳壓進喉嚨,斷斷續續笑了出聲。

  「別笑了,」馮蕪做出扶他的動作,咕噥,「快點啊你。」

  傅司九笑息淺淺,搭了條手在她肩,也不敢用力:「疼。」

  他傷口未愈,說話都會牽連到,平時沒事人一樣,就跟這丫頭忍不住,就想跟她賣可憐,招她一句心疼。

  馮蕪用肩扛住他身體,另只手放在他腰支撐,平緩的速度往洗手間挪:「那你別說話,專心走路就不疼了。」

  傅司九唇角扯出很深的笑痕,手掌悄無聲息摩挲她瘦弱的肩頭,琢磨著傷愈出院得給她好好補補。

  瘦的他心臟都疼了。

  把他攙到洗手間,馮蕪虛虛出了口氣:「好了,你自己...」

  傅司九眼帘耷拉:「脫褲子。」

  「......」馮蕪懵逼一秒,「你這是病號服,沒有皮帶,自己脫。」

  傅司九睇她,毫不羞恥:「手動不了。」

  馮蕪默了默:「你剛才還扶我肩,怎麼就動不了?」

  「嗯,」傅司九悠悠的,「這不,疼一路了,徹底熄火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

  時間仿佛過得特別慢,馮蕪平靜如水地問:「然後呢,幫你脫,是不是還得幫你扶?」

  「......」話一落,傅司九立刻防備的眼神,「你還想扶?」

  馮蕪炸了:「你幹嘛做出這種表情?」

  傅司九猝然斂顎,低低笑了出聲,手掌控不住地揉她軟發:「好了,逗你玩,瞧給我們氣的。」

  若非理智尚存,馮蕪真想推他一把。

  「我回家了。」她掉頭往外走。

  傅司九沒攔,只跟在後面悠悠冒了句:「到家給你前夫哥報平安。」

  「......」

  不知為何,這句「報平安」,讓馮蕪下意識想起她跟傅司九最初的那段時間。

  那些回憶,隨便拉一件出來都是甜的。

  其實並未過去多久,卻又好像過了許多年。

  -

  接下來兩天,馮蕪有時間就去醫院送飯,沒時間就發信息請假,每次請假都要被某個男人纏磨許久,要求她用雙倍的時間補回來。

  連著三頓飯,傅司九不遺餘力地誇讚她帶來的粥,幾乎把那些粥夸出了幾十種花樣。

  馮蕪忍無可忍,告訴了他一個殘忍的真相:「這是餐廳做的,當然好吃。」

  「......」傅司九臉色一黑,「不是你做的?」

  馮蕪沒什麼表情:「我做不來。」

  「我說,」傅司九尾音揚高,吐槽,「你這失敗一次就不願試第二次了?」

  合著他拼命的夸,還夸錯人了!

  浪費他感情。

  「煮粥要很長時間,」馮蕪咕噥,「我沒耐心。」

  「......」

  這姑娘怎麼回事。

  做蛋糕那麼細心,煮粥就嫌麻煩?

  還是說,給他煮粥才嫌麻煩?

  馮蕪抬睫望著他:「從明天開始,我要忙四天,你自己好好吃飯,不要折騰別人。」

  傅司九被雷劈過似的,當即想脫了這身病服:「四天?你不要太離譜,我不批這麼久的假。」

  偶爾一頓不來便罷了,連續四天,把命給她好了。

  「我是告訴你,」馮蕪低頭收拾桌面,「不是徵求你的同意。」

  傅司九:「我要出院。」

  馮蕪:「不可以。」

  傅司九堅持:「我要出院。」

  馮蕪不勉強:「隨你。」

  「......」完全沒想到她會答應,傅司九頓了下,「你也太容易放棄了!」

  「你的事,我不好說太多,」馮蕪瞳孔清凌凌的,「怕你膩。」

  「......」

  傅司九薄唇淡抿,明白有些事雖是迫不得已,但傷人的話是實實在在地說了出去。

  分手的事,對他來說是演戲,可馮蕪不知內情,她承擔的,是實打實的傷害。

  那一刻,她是真的認為他膩了,他煩了,他嫌她太任性了。

  金艾紗在最後那個電話里的兩種推測,一直是傅司九不願面對的結果,他沒怕過事,混天混地的長大,卻敗在一個小丫頭手裡,連問都不敢問一句,生怕馮蕪給他肯定的答案——

  她在恨他。

  而且,捫心自問,在金家的事以前,傅司九確實不夠了解她。

  他以為自己將馮蕪慣成了鮮活生動的樣子,以為她藏不住情緒,不想讓她處在擔驚受怕中。

  然而在沒有他以前,馮蕪在黑暗裡生活了八年,其實她才不怕風浪。

  突如其來的分手,她只能在未知里尋找方向,承受著他隱瞞帶來的恐慌。

  不該瞞她的。

  他小看了馮蕪身上的力量。

  他小看了馮蕪。

  也高看了自己。

  他是個混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