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年禮物。

  從燈會回到玫瑰苑時已經接近凌晨。

  馮蕪捂著嘴打哈欠,沖銀灰色越野車裡的男人擺手:「路上小心。」

  越野車車窗降到底,傅司九手肘橫在上面,食指沖她勾了勾:「過來。」

  馮蕪不明所以,靠近了些。

  傅司九右手抬高,兩根指尖上勾了個禮品袋:「給我們馮小草的新年禮物。」

  「......」馮蕪怔了下,隨即慌張擺手,「不用不用。」

  已經收了他一個燈籠,哪還好意思要人家其它東西。

  傅司九眼睫濃密,往下垂時,丹鳳眼自帶冷戾。

  他漫不經心:「別人扔我車上的,姑娘用的東西,你不要我就扔了。」

  馮蕪到嘴的「別人為什麼把姑娘用的東西扔你車上」卡在齒邊,又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思忖一秒,馮蕪把禮物接了過來,她出門沒帶什麼東西,又不好白拿別人的,低頭在包里翻了翻,翻出一串從海邊帶回來的花樣貝殼。

  她微窘的遞過去:「抱歉,我沒幫你準備,這個送你。」

  傅司九瞥她一眼,神態自若的把貝殼握進手裡。

  「快回家。」他淡淡催促。

  馮蕪點頭,沖他擺手。

  這個點小區里還有人,樓道里的光明明滅滅,傅司九仰在車座頸枕,盯著某一處的玻璃外窗。

  直到那窗戶裡面的燈光亮了,他才慢吞吞收了視線,將貝殼裝飾掛在內後視鏡上。

  -

  正月十六,珠城大小企業正式開工,這座城市重新恢復年前的繁華與熱鬧。

  按照風俗,店鋪開業需要先放鞭炮,再拜神,做完這些,時間將近中午。

  開業後甜品店就離不了人,發完開工紅包,馮蕪用手機點了一家五星酒店的外送,打算幾個員工在店裡吃一頓。

  小桃把店鋪外面的炮竹紙痕打掃完後,抹著汗進來:「姐,有件事忘記跟你說了。」

  馮蕪對著電腦檢查庫存:「你說。」

  「年前許少生日的訂單,」小桃說,「款已經轉給咱們了。」

  馮蕪愣了愣,抬頭:「誰轉的?」

  許星池生日的訂單是許坤助理來下的,以許星池討厭她的程度,他不會來跟甜里下單。

  許坤跟馮厚海一樣,這些年一直想撮合他們倆,沒機會也想為他們兩人創造機會。

  「抬頭是許氏企業,」小桃說,「應該是許先生命人付的。」

  小桃口中的「許先生」,指的是許坤。

  這錢馮蕪並未打算收,一場生日擺台而已,以她欠許家的,多少擺台都還不夠。

  兩人正說著這事,玻璃門上的風鈴響了,一句「歡迎光臨」出口,馮蕪已經瞧見來人。

  是許坤身邊的助理王浩。

  王浩笑:「新年好,馮小姐。」

  「新年好,」馮蕪微笑,「怎麼這麼早?」

  王浩:「有個訂單,不知道馮小姐的店願不願接。」

  馮蕪從收銀台裡面走出來,引他去旁邊的沙發上坐:「您說。」

  「今年我們許氏加了幾項員工福利,」王浩說,「一是增加下午茶的種類,二是為每位過生日的員工贈送蛋糕,許先生不放心別人,想把這麻煩事交給馮小姐的店。」

  許氏規模不小,每天下午茶就足夠養活一家甜品店,更遑論員工的生日蛋糕。

  這怕是,特地在照顧她了。

  做生意,自然無法拒絕送上門的訂單,馮蕪斟酌片刻:「從明天開始嗎?」

  王浩:「對,我資料帶來了。」

  裡面是員工人數、個人喜好和生日日期。

  這份資料詳實仔細,細到連每個員工的忌口都清清楚楚。

  馮蕪不由得誇讚:「王先生真是居功至偉,難怪許伯父這些年都離不了您。」

  王浩頓了頓,遊刃有餘的解釋:「是許少的意見。」

  「......」馮蕪看資料的眼神怔住,她緩緩抬頭,「星池哥?」

  「許先生今年有意把公司全部放手給許少,」王浩說,「許少會上第一條,就是增加員工福利。」

  馮蕪抿住唇,沒吭聲。

  沉默須臾,她客氣道:「沒問題的,給您內部價。」

  「不用,」王浩把支票推了過去,「這是訂金,帳單您每周發我郵箱,我讓財務安排。」

  馮蕪不知道說什麼好。

  按周結算。

  她接過其它公司的甜品單,一般最快是一個月,慢一些的總要一年半載才結算。

  資金回籠越快,對甜里自然越好。

  馮蕪遲疑地問:「這...也是星池哥的意思?」

  「......」王浩明顯猶豫了,他沉默幾秒,「不是,是許先生的意思。」

  話一落,馮蕪覺得一切都講得通了。

  許星池只是增加了員工福利,而這個福利以及後續的付款問題,都是許坤決定的。

  馮蕪不卑不亢道:「請許伯父放心。」

  王浩點頭,說還有工作要趕,匆匆出了甜品店的門。

  小桃旁聽了全程,嘴巴大到能塞下一顆雞蛋:「操,姐,許氏這一個單,咱們一年的流水就夠了。」

  「許伯伯確實很照顧我,」馮蕪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單子,拿筆在紙上加了許星池的喜好和習慣,「星池哥不能碰果醬和牛油果,叫燕燕特別備註下。」

  小桃默了默,小心翼翼問:「姐,許少的...你不親自做啊?」

  「不了,」馮蕪莞爾,「我做的,他不吃。」

  「......」

  馮蕪說的雲淡風輕,小桃聽的心酸不已,她生硬地轉了話題:「姐,你噴香水了嗎?」

  馮蕪愣了下,抬手把袖子舉到鼻尖,輕輕嗅了嗅:「沒啊。」

  做吃食的店,噴香水算是行業忌諱。

  「就感覺跟之前的味道不同了,」小桃嘀咕,「我打小鼻子就比一般人好使,就是...很淡很淡的花香,像春天枝頭開的第一朵花,聞了還想聞。」

  馮蕪想了想,驟然想起昨晚傅司九送她的新年禮物。

  是一瓶香水。

  名字很小眾,她沒聽過。

  透明的玻璃瓶子,梨花形狀的噴頭,味道淡到幾乎聞不出來,卻在沉澱一夜後,恍然以為窗外春天已來。

  玫瑰苑的房子老舊,裡面新裝修過的味道還沒散完,馮蕪便把那瓶香水蓋子打開,靜置在房間裡,想著換換味。

  倒沒想過,不經意間,就染到了她身上。

  「姐,」小桃吭吭哧哧,「這香水哪裡買的,我想買一瓶,好好聞。」

  馮蕪頓了幾秒,淺笑:「朋友送的,我把牌子發你,你查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