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方霄笑著跟那個抓藥的小夥計打了聲招呼,小夥計正是上次驅趕她和楊辛的那名小夥計。那小夥計擠出一個笑容來,裝做很忙碌的樣子,不和方霄搭腔。
方霄知道這小夥計的意思,怕她來了,會把自已的飯碗給丟掉了。可是,她是知道自已的事情的,她不可能跑到這裡來搶別人的飯碗,她只是來實習,實習一段時間,積累一些經驗,劉大夫肯定還是要叫她回山上去的。她走到藥櫃前,認真地看藥柜上貼的藥名,把它們的分布,像是畫九宮格一樣,一一分了類。有了記憶的方法,這裡一排八十個柜子,每個柜子分成九格,總共有三排這樣的柜子,也就是說有2160個柜子。而每格柜子上貼有兩個藥名,也就是說,每個小抽屜又被分成了前後兩格,總共有4320種藥。這裡的藥,品種真是很齊全了。
方霄一排一排地看過去,只花了小半個時辰,很快記憶完畢。她在腦海里把那些抽屜和藥名默了一遍,又重新看了兩遍,確認自已記憶無誤。這才笑著走到了櫃檯前。這時,那小夥計的桌案上,已經擺了三張藥方了。
方霄拿起最上面的一個藥方,說道:「這位大哥,我來幫你一下,別讓病人久等了。」小夥計剛想張嘴拒絕,看到李老很有興致地跟在方霄身後,就閉了嘴,點點頭,依舊按著自已手上的藥方抓著藥。
方霄把藥方拿起來,心中感嘆,還是古代這些個大夫好,一看這手毛筆字,就不是她那柴棍拼出來的字可比的。字跡清晰工整,為了讓抓藥的小夥計看得懂,三十六味藥組成的藥方上,愣是連個連筆字都沒出現。把藥方認真看了一遍,這個藥方她都看明白了,只是,這藥的份量,卻是一個也沒寫。只在最後寫了兩個字,均量。方霄想了想拿起藥方轉身向李老行了一禮,說道:「李老,請問這個藥方需要抓幾副藥,是給大人吃還是孩子吃。」
李老接過方霄遞過來的藥方,看了一遍,就認出這是他自已剛剛才開出來的一個藥方。立刻想起,這是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孩子過來抓的藥方,那個孩子,這會兒已經被抱回了家裡。只留下一個年紀大的婆婆,正等在那裡取藥。心下點點頭,說道:「這是給一個六歲的孩子抓的藥。總共撿兩副。孩子體型瘦弱,身量不足,藥量減半。」
方霄點點頭,拿起兩個藥簍子,她來了這裡後,見劉大夫抓藥,從來就沒有稱過,而那個小夥計,也是隨手在柜子里抓藥份量完全靠自已把握。而這個藥方,她曾經在劉大夫那裡見過,是治療小兒寒症的一個方子,裡面加了小柴胡這一味藥,看來那孩子是有些燒了。可是,她不清楚孩子發燒的程度,那麼加的份量就很有講究了。她想起自已買的一把小稱,還是因為有家藥店要搬遷,而處理出來的。她覺得好玩,又小又不占地方,所以,就隨手買了來。此時,她從懷裡取出小稱,開始精確稱量起藥材,又聽胡大夫講過藥材的份量問題,她自已也研究過,再加上,她把這裡的藥材分布全部都背了一遍,抓起藥來,那動作麻利得,比小夥計還要快一倍。等方霄把兩副藥抓好打包,小夥計手裡的那個藥方上的藥,還沒抓齊全。
方霄把藥包打開,每種藥照著藥方點給李老看。李老點點頭,又指著小柴胡說道,這味藥,份量少了一些,再加點。方霄趕緊又多稱出一些來,分到兩份藥材里。包好送到那等待的老婆婆手裡。老婆婆道了謝,拿了藥就急急回家去了。
李老卻拿起方霄手裡的小稱研究起來,問道:「你這東西很是巧妙,不知道是在哪裡買得的。」
「我就知道,你們見著了這東西,一定會喜歡。這東西,是小徒自已弄出來的。她說這叫稱,專門用來稱量藥材的,免得手抓的份量不一。別說,這東西還真是好用,用它抓出來的藥品,份量一致,再也不用擔心,每個人抓的藥品份量不一,造成用藥不足或者用藥過量了。你們也試試。」劉大夫微笑著,向自已的兩個老友顯擺著自已的聰明徒弟。
方霄手裡這杆稱,是方霄仿照著自已買來的那杆稱自已做的。稱的原理,說來也簡單,就是一個槓桿原理,只要稱砣的份量足夠,就出不了錯。她怕自已拿出那杆製作精良的小杆稱,不好解釋,就自已悄悄仿製了一把,那做工雖然一言難盡,但好在稱量準確。被劉大夫大加稱讚,於是,那第一個小杆稱,就被劉大夫以研究之名拿走了。方霄沒辦法,只好又做了第二個,有了第一個練手,第二個稱終於能見人了,打磨得也很是精細,於是,第二個稱也被劉大夫以備用為名給巧取走了。
今天出現在方霄手上的,是第三個。沒想到,李大夫幾人一見都非常歡喜,直接同意讓方霄在這裡當一個月的實習生。
方霄這才看清楚,自已的價值,也就是一把稱。因為三個老頭兒,都去研究她的那把稱去了。而她,只好從懷裡取出了第四把稱,正式開始了她的實習生活。
方霄的動作很快,剩下的兩張藥方,方霄都手腳麻利地抓好校對後,給了病人。而劉大夫還在那裡給那兩個老頭兒解說著杆稱的妙用之處。看那三人說得口沫橫飛,方霄和小夥計相視苦笑。方霄再次和小夥計打招呼:「你好,我叫阿霄。我師父是那個笑得最開心的老頭兒,姓劉,從今天起,我也要在這裡當個學徒了。請問你怎麼稱呼?」
「我叫李德,你就叫我阿德吧,我是李大夫的徒弟,已經在這裡當了一年的學徒了,我不太聰明,這麼久了,還沒你對這些藥材熟悉。」
李德有幾分擔憂,有幾分同情地指著另一個櫃檯前撿藥的人說道:「他叫張中,是張老的首徒,已經在這裡當了兩年的學徒,是我們這裡資歷最老的學徒,聽說,明年就能出師了。那位正在分藥的,是張老的二徒弟,也在這裡呆了一年半了。另外,還有兩個小學徒,一個是張老的小孫子,另一個是李老的小孫子。等學堂放了學,他們就會回來了。那三個是在這裡做雜役的,平時不能碰藥材,只負責店裡的衛生和跑跑腿什麼的。這裡有五位坐堂大夫,平時輪流坐堂。只有張老和我師父,是這藥堂里醫術最好的大夫。不過,聽我師父說過,你師傅劉大夫的醫術也很好,還曾經做過被選入過太醫院,差點就做了御醫。」
「是嗎,我沒聽師傅提起來過。阿德哥,有人來抓藥了,我把小稱借你使吧。」方霄把手上的小稱,大方地遞給了李德。李德很是高興地拿了過來,在方霄的指點下,很快就上了手。不太熟練地用杆稱抓完藥,又有了一張藥方。阿德的手剛伸出去,那張藥方就被另一隻手搶了過去,阿德剛想發火,卻見搶他藥方的是自已的師傅。只見李老高興地一手拿著藥方,一手拿著杆稱,在劉大夫的指導下,稱起了藥材來。
接下來的幾個藥方,方霄和阿德都被趕到了一邊,兩人相視一笑,苦笑著看三個老頭搶了他們的活計。
見三個老頭兒玩得開心,方霄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這時,一支白蔥似的玉手,伸到了她面前。方霄目光集中到手的主人身上,只見一個穿著粉紅紗衣的女子,把手擺在了脈枕上,正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已。方霄一個哆嗦,趕緊站了起來,這丫的是來這裡幹嘛來了。
「大夫,奴家心口有些疼,你幫奴家摸摸脈,看奴家是不是,有了……」最後兩個字,聲音那個婉轉,聽得方肖汗毛直立。她趕緊擺手:「姑娘,你找錯人了,我不是這裡的大夫,我只是個實習小學徒。」
她擺動的手,卻突然被女子抓住,往自已的胸口按去。方霄一個用力,就震開了女子的雙手,趕緊後退兩步,開玩笑,她學了這麼久的練體,要還被一個柔弱的小婦女子給制住,她也就不用再說自已是山上的人了。
女子沒想到方霄的力氣還挺大,順著方霄的力道,就癱坐在了椅子上,哎喲哎喲地叫起了手疼。
三個老頭兒此時聽到這邊的動靜,都轉了過來,劉大夫皺眉問道:「阿霄,怎麼回事?」
「這位老先生,這個小哥剛剛坐在坐堂大夫的椅子上,小女子還以為他是名大夫,就想請他給奴家把把脈,誰知道他竟然說他是個學徒,還推了奴家一把,把奴家的腰都閃著了。哎喲,哎喲,痛死奴家了。」
方霄無語,周圍看熱鬧的人卻是起了哄,有人大聲調笑起來:「這位不是百花樓的小鳳仙嘛,怎麼,拉生意都拉到人家醫館來了。」
「鳳仙姑娘,這位莫不就是你的那位老相好。怎麼,追人都追到這裡來了。」
方霄的臉頓時就黑了,這姑娘啥眼神。自已這算是被一個風塵女子給調戲了吧。她剛想說什麼,就見劉大夫黑著一張臉,一屁股坐在了小鳳仙的對面,一擼袖子,說道:「老夫是他的師父,姑娘傷到了哪裡,盡可讓老夫來診治。」那意思就是,你不是受了很重的傷嗎,可以啊,我是師父,有什麼事情,當然是我這位師父來撐著。別想撩我徒弟。
小鳳仙見劉大夫一頭銀髮,雖然算得上紅光滿面,但怎麼看也是個糟老頭子。怎麼能跟方霄這個眉清目秀的大好青年相比。小鳳仙撇撇嘴,本來今天只是來抓一副養身的湯藥,哪知,一進來,就看見一個小帥哥坐在這裡,當時就起了點心思,沒想到,被一個老頭子截了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