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夥!
陳洛心中直呼好傢夥!
這不就是前世大名鼎鼎的電車難題嗎?
你一個劍靈,窩在這秦帝陵里上千年,整天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陳洛並沒有著急開口,身後的蕭如是與李洵二人,也盡皆眉頭緊皺,均感覺這個問題極為不易回答。
殺一人而救百人,從世俗功利的角度來看,似乎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可是人命又豈能用世俗價值來衡量?
被殺的那個人又何其無辜?
因此,殺或不殺,似乎都有充分的理由,最終的正確答案,只是取決於劍靈怎麼想!
劍靈與兩人全都望向陳洛,都好奇他會怎麼回答。
卻不料,陳洛輕輕搖頭,緩緩道:「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劍靈眉頭一皺,似乎有些惱怒:「怎麼就毫無意義了?你若是不給本尊一個答案,就算是回答錯誤,那樣的話,你們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他顯然是要逼陳洛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蕭如是見狀,連忙打圓場道:「劍靈前輩,您的這個問題太過深奧,不知當年的儒仙前輩,是否也回答過這個問題呢?」
劍靈輕哼一聲,道:「本尊向來公允,當年那書生也曾回答過這個問題,雖然他的答案,透著儒生的迂腐,但念其有著一顆赤誠之心,本尊勉強給了他通過。」
「另外,提醒一句,不要試圖用謊言誆騙,本尊能夠分辨你們說的話是否為真心!」
蕭如是聞言,當即衝著陳洛使了一個眼色。
劍靈這話實際上等於已經告知了當年儒仙孟秋山的回答。
不料,陳洛卻視而不見,道:「晚輩之所以說這個問題毫無意義,自然是有原因的。」
「我想反過來問劍靈前輩一個問題,倘若殺四十九人,能救五十一人,是殺?還是不殺?」
劍靈頓時為之一滯。
殺一人而救百人,說白了就是犧牲少數來成全多數,當一人對百人,乃至是千人、萬人的時候,或許很多人都不會猶豫,認為本該如此。
可是當這個少數,並沒有明顯劣勢的時候,犧牲少數來成全多數的原則,它的正當性一下子就大大減弱了。
所以,這個原則,究竟是對?還是錯?
「我再問前輩一個問題!」
沒等劍靈想明白這個問題,陳洛又繼續開口:
「倘若是殺一個好人,來救一百個惡人,是殺?還是不殺?」
「又或者,所殺之人乃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所救的這一百個人,皆是行將就木的老人,是殺?還是不殺?」
……
陳洛一連幾個反問,讓劍靈直接陷入了沉思。
足足過了許久之後,劍靈目光複雜的望向陳洛,輕嘆道:
「罷了!這第一個問題,算你通過!」
經過陳洛這麼一番引發,劍靈忽然感覺,困擾自己數百年的問題,似乎的確是毫無任何意義。
蕭如是聞言,頓時大喜,望向陳洛的目光中,透著濃濃的崇拜之色。
好傢夥,明明是回答問題的一方,結果卻愣是把出題人給問住了!
不愧是學堂陳先生啊!
劍靈頓了頓,接著又道:「聽好了,接下來是這第二問題!」
「倘若你耗盡心血救人,被救之人毫不領情,甚至反過來指責於你,若再遇到相同情況,你是否還會出手相救?」
說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陳洛能夠明顯感覺到,劍靈身上的那股戾氣,此刻越發濃郁,還隱隱透著一股強大的憤怒情緒,就連那斬仙劍本體都跟著顫動起來。
「當年秦蒼大帝以霸道手段一統大荒,凝聚人族氣運,對抗其他五界,甚至連自己都化作了時空長城的一部分。」
「但也正因為如此,導致大秦帝國氣運提前耗盡,最終二世而亡,自此天下紛亂了五百年之久。」
「後世史家不明真相,皆稱秦蒼大帝為一代暴君,罵名持續上千年……」
一旁的蕭如是在陳洛身邊低聲解釋,說明了劍靈為何會突然戾氣大增的原因。
想想也是,想那秦蒼大帝本應該是拯救蒼生的絕世英雄,卻背負千載罵名,也難怪斬仙劍劍靈會憤怒。
更甚至,陳洛合理猜測,五百年劍靈拒絕借劍孟秋山,多半應該也有這個原因存在!
陳洛沉吟了片刻,方才緩緩道:「晚輩曾在書中讀到過一句話,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
「且不論這話是對是錯,若是帶著世俗功利之心去做一件事情,無論結果如何,便已是落了下乘。」
「秦蒼大帝當年,以自身血肉鑄造時空長城,守護人間蒼生,若追求的是萬世美名,蒼生敬仰膜拜,又何須斬斷歷史長河?」
「故而,我輩行事,但問本心,不求因果!」
劍靈聽完陳洛的一番話,頓時陷入了一陣沉默。
過了良久之後,劍靈黑衣少年抬首望天,
「好一個,但問本心,不求因果!」
「是啊,主人一生行事,只問該不該做,又豈會在乎那些後世凡人怎麼評價議論?倒是本尊自尋煩惱了!」
感慨一番過後,黑衣少年身上戾氣漸漸消退,再次望向陳洛的目光中,已經多了幾分欣賞之色,
「小子,你若是早生個一千年,與主人應當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黑衣少年頓了頓,臉上重新恢復嚴肅之色,接著道:
「本尊的第三個問題!」
「當年主人聯合十八位陸地神仙,共同鑄造時空長城,斬斷天路,阻止六界往來,但此舉終究是逆天而行。」
「主人曾說過,時空長城最多維持千餘載,早晚必定崩塌,若這一天終將到來,人族又該何去何從?」
對於這個問題,陳洛早就有所思量,當即不假思索回答:
「自救者天救,自助者天助,自棄者天棄!」
「一人之力即便是強如秦蒼大帝,也只能護住人族一時,不可能讓人間百姓萬世無憂。」
「人族若要永遠擺脫被仙魔奴役的命運,唯有強大自身,人人如龍!」
黑衣少年哈哈大笑,
「好一個人人如龍!小子,本尊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也罷,自今日起,本尊便供你驅使。本尊也想看一看,當年主人都不曾做到的事情,你是否能夠成功?」
聲音落下之後,黑衣少年化作一縷流光,沒入那黑色巨劍之中,然後緩緩飄至陳洛跟前。
陳洛伸手握住劍柄,瞬間便感覺一股浩瀚劍氣,與自己體內的斬仙八劍劍意遙相呼應,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成功拿到了斬仙劍,待到三人走出秦帝陵之後,猛然看到東方數千里之外,應是離陽皇城的方向,雷雲滾滾,天地色變。
「不好!是寧道人那魔頭,他要扣天門,重開天路,打破時空長城,引魔族重返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