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幽喘著粗氣道,聽著聲音,好像他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打吧,打吧,就算他的靈魂沒受創,他也會變成白痴了。你現在將他打成白痴讓本尊更好地奪舍之外,你是救不回他的!」
魔主的呵呵笑聲十分的得意,甚至是狂妄囂張無比的。
它不說這樣的話還好,一而再,再而三地說出這樣的話,卻令夏凌仙升起了一股破斧沉舟的勇氣,大喝一聲道:「北冥幽,這一掌下去,不管你是變成白痴,還是變成植物人,我非你不嫁!對你不離不棄!」
「你若死了,我為你報仇,為你盡孝,終身不嫁;你若還活著,我照顧你一輩子,與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她不會說出那種你若死,我便不會獨活的誓言出來,她覺得那樣是對他們感情的不負責任。
死的那個,一了百了;而活著的那個,卻是生生痛苦的。
她寧願痛苦著,帶著他們的愛情活下去,也不要在雙雙死去之後,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記得他們。
只會在偶爾的茶餘飯後談起,不過都是噓唏,沒有任何的意義。
她要把他刻在心間,帶著他們的愛情,好好地活下去。
「閣主,我們堅決效忠於主母!」
聞聲聞影帶著眾位皇者們,高聲宣誓。
「快,我要支撐不住了……」
北冥幽咧唇一笑,望向夏凌仙,滿眼全是柔情。
這才是他愛上的女人。
很多時候,一齊死,真的很容易,也不是特別的痛苦;痛苦的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去,卻要獨活於世上,用剩下的歲月,去祭奠緋徊他們的愛情。
呯——
金色的光芒圖案,從夏凌仙的指尖閃現,覆蓋住北冥幽的頭頂,從他的頭頂,向下遊走,如同千萬道雷電,所到之處,發出絲絲叭叭的聲音,直至地面,產生巨大的能量碰撞。
塵土飛揚,日月無光。
無數的人影被這道土層巨浪給震飛,掩埋,大地,下沉,凹陷一大片。
夏凌仙被震飛,在荒土中爬了起來,沿途飛撲而回,隨口一聲叫喊道:「北冥幽!」
「皇上!」
百餘名皇者們,也紛紛從塵土中鑽出來,撲回原來的位置,去尋找北冥幽。
不在這裡。
不在這裡。
不在大坑裡。
不在土堆里。
「皇上哪裡去了?」
「北冥幽,北冥幽,你在哪裡?」
夏凌仙邊瘋狂地叫喊著,邊瘋狂地用手扒拉著泥土。
她兩輩子加起來,也沒有今天流的眼淚多,她的眼睛好乾澀,卻淚流不止,她有種感覺,她的眼淚再流下去,流出來的就是血,而不是淚了。
「找啊,快點找啊!都傻愣著幹什麼?!快點把皇上找出來!」
聞聲也瘋狂了,拼命地扒拉著土堆。
皇上,他們的皇上,該不會真的被那個該死的魔頭給說中了,被主母的力量打成了白痴了吧?
成了白痴還好,可是,為什麼不見了?難道不是打成了白痴,而是打成了碎片了?
啊,呸呸呸!
皇上是天之子,一定會福大命大,沒事的!
什麼神族人,什麼魔族人,直到今天所有發生的事情,紛紛巔覆了他們當中一些人的觀念,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鬼怪神仙之說的!
這百餘名的皇者里,有很少很少的幾個人不是半神族血脈的人,所以,關於神族人之類的說法,他們知道的,並不是很清楚!
「北冥幽,你到底在哪裡啊——」
一滴血,從夏凌仙的眸子裡溢出,流在了地面上。
「主,主母!主母!」
一直跟在她身邊的聞影,抬頭一看,驚愕地叫了起來。
眾人齊齊看了過來,不禁大駭!
「怎麼了?都快點把這些土堆給扒開,北冥幽一定是被埋在裡面了!」
夏凌仙渾然不覺,只看到眼前,紅光一片,抬起手背一擦,手背是紅色的。
她一怔。
竟真的是流出了血淚來了。
「天啊,主母流血淚了!」
「主母流血淚了!」
這樣的深情……
「皇上,皇上,你看到了嗎?你到底在哪裡?」聞影瘋狂地狂扒鬆軟的土堆!
「你們,好好笑喔,在挖什麼?挖寶藏嗎?」
這時,一道淡淡的疑惑的聲音,從他們的身後估約十餘丈的地方響了起來。
夏凌仙心中一喜,起身,回眸,飛奔而去!
「北冥幽!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皇上!皇上你怎麼會在這裡!?」
眾人歡喜,都呆在原地,看著那一幕。
可是,北冥幽卻驚愕地推著夏凌仙,嘴裡說出了令人十分驚悚的話語:「你是誰?抱我這麼緊幹嘛?這個女人,你好可怕,你的眼睛怎麼流血的?!血,血,血……」
話沒說宛,指尖沾到了夏凌仙臉上的血淚,竟然昏倒了!
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身上,夏凌仙卻甘之如怡!
「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
……
「主母,那個被金光鎖成球的魔物,不見了!」
「閣主沒事了,那個奪舍的魔頭,跑哪裡去了?」
……
「他們逃了,但是,不用害怕,他們應該也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現在,找一處沒有完全被毀壞的宮殿,把北冥幽安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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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若是傷得不重的,負責警戒!」
「是!」
……
一切塵埃落定。
日落月升,轉眼三天已過。
這三天裡,風國徹底成為了歷史,它從新擁有了一個新的名稱,叫「北冥風郡」。
北冥風郡的百姓安撫工作做得相當的成功,不知道是不是風國皇族的早已失去了民心,還是強大無邊的北冥幽令人害怕,或者是那百餘名皇者的強者隊伍讓他們不提有一絲一毫的反抗,總之,夏凌仙命人將改名的告示貼出去的時候,風國上下,並沒有什麼巨大的反應。
而以歐陽華宰相為首的一批官員,竟然在他們打跑了那兩魔物的第二天,就頭頂著降書,排列成兩隊,跪在已經變成了廢墟的原皇宮外面等著召見。
這一跪,便是跪了三天。
丁武尚書一家,早就在冷風怒請出那兩魔物之後,就架著全身發軟的冷風怒逃之夭夭,不知所蹤。
說是不知所蹤,不過是夏凌仙放他們的一條生路,像冷風怒那樣的,再給他幾個膽子,再給他修練個十幾二十年的,也未必能修練出個什麼境界出來,更加不會掀起什麼風浪。
既然識趣地逃走了,就當他們都死了吧。
「北冥幽,你快點起來,再不醒來,就要過年了。」
「我們認識了這麼久,還沒有一起過過年呢。」
「說好了,你今年一定要陪我一起玩,要買很多新年禮物給我。」
「我長這麼大,還沒有收到過新年禮物呢。」
「你快點起來,我們就成親。」
「成了親之後,才過年。」
「北冥幽,你快點起來吧,我想你了。」
夏凌仙日復一日,夜復一夜,就坐在北冥幽的床邊,來來去去,都是這幾句話。
新打下來的風國,全手丟給聞聲和聞影幾個去處理,她什麼事情都不管子。
連續下了好幾天的大雪,今早終於停了。
推開殿門,冬日的陽光照射在地面上,大地一片晶瑩,雪白雪白的。
這是冰的世界。
「北冥幽,我不喜歡全白的世界,你趕緊起來變朵花給我吧。」
「還有,種上綠樹喔。」
「有樹,當然也要有草。」
「你快點起來吧,沒有人陪我,我好寂寞。」
夏凌仙坐在床頭上,一遍一遍地說著,一邊撫著北冥幽的手,一邊望著窗外,陷入了那個在一片冰雪的山峰上,北冥幽給她變花變草變樹的美好的回憶里。
「左使,皇上怎麼還沒醒?」
「是啊,看著皇后這樣,我都想哭了。」
「右使,該不會皇上就這樣醒不來了吧?」
「呸呸,去你的烏鴉嘴!」
幾個皇者跟在聞聲和聞影的身後嘀嘀咕咕,表情很是不忍。
他們所在的這個位置,剛好可以透過那打開的窗棱,看到夏凌仙專注地照顧北冥幽的樣子,個個都覺得心中很痛,覺得老天這樣對待他們的皇上和皇后,真是太殘忍了。
聞聲和聞影恍若未聞,這些日子,他們也過得相當的疲倦,模樣都有些惟悴。
若不是有靈力支撐著,說不定就已經倒下了。
兩人沒有理會身後的幾個下手的嘀咕擔憂,目光也痴痴地看著那一抹碧紗人影。
她的柔,她的嬌,她的怒,她的憂,他們全都看到眼裡,痛在心上。
只要皇上快點醒過來,要他們做什麼,他們都願意。
「你們快別說了,趕緊做事去!」
終於,有一個比較有眼色的皇者發現了聞聲和聞影的不對勁,低聲對著同伴喝斥了一聲,推搡著他們,一起離開了。
周圍陷入了寂靜里。
「聞影,皇上一定會醒過來的吧。」聞聲出聲了,聲音嘶啞得很,沉沉的,像是大病初癒一樣。
「會的,主母這樣痴情,一定會感動上蒼,讓皇上醒過來。」
聞影回答,聲音同樣嘶啞,同樣暗沉,像是大病初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