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五日,姬幽都宿在蘭倚宮,晨起為溫曄描眉陪他用膳,入夜又隨他練字逛逛御花園。
溫曄哪怕懷著孕都沒忘記對她細緻入微的關切。
溫曄思索著,擔憂問詢:「陛下,此次出行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朕帶了暗衛。」姬幽溫聲。
「陛下,臣侍讓師律備了些糕點和果乾,您路上吃。」
「陛下,早些回來。」
「朕答應你。」
……
燕棲宮。
聞蹊一臉神情落寞的摩挲著桌案上的畫像,類似的畫像下面還有數不清的數量,上面是身穿各色服飾,姿態各立的同一位少女。
只不過畫像上的人或側或躺或站或坐,都不曾擁有五官神態,然畫中神韻獨特,頗顯靈氣。
水竹嘆息一聲,自家侍君自南風閣始便開始畫了,別人猜不出,但他知道上面的女子就是陛下,他看著他一步步走到陛下面前,深知他的不易。
「侍君,陛下明日離宮,我打聽到了,陛下在御書房,您不去看看嗎?」
「阿竹,陛下出宮好像不是單純的微服私訪。」聞蹊不為所動,輕聲說道。
「她想帶那個人回來……」
水竹斂眉,他知道侍君說的是八皇子,雖說侍君間接害死了八皇子一父同胞的四皇女,但初心也是為了陛下,就算八皇子回來想要尋仇,可陛下一定會護著侍君的。
「侍君不必擔憂,以八皇子的身份陛下定然會站在您這邊。」水竹勸道。
聞蹊搖搖頭,他不怕死,也不後悔害了四皇女,他只怕姬幽忘了他。
當年聞家還在,母親深受陛下信任,一切的源頭好像是他……
四皇女看上了他,想讓先皇立他為正夫,可聞家畢竟不過只是名醫世家,無權無勢,空有醫術。
所以無論是鳳後還是先皇全都沒有同意四皇女求娶的念頭,怎料四皇女鐵了心揚言非他不娶,還說要許他正夫的位置,為此先皇將四皇女派出地方辦差,因四皇女備受寵愛,便承諾只要四皇女辦好差事就同意讓他做正夫。
因為這似有若無的婚約,他與四皇女綁在了一起,母親受陛下信任剛巧正在為霍貴君保胎。
霍貴君的侄子霍大將軍的兒子霍元清從小便鍾愛四皇女,四皇女原定的正夫也該是他,許是因為嫉恨,霍元清不知何時給霍貴君下了藥,臨產之日,母親沒能保住霍貴君腹中龍胎,反而還一屍兩命。
母親本早有所察,求母皇將我許給六皇女,希翼能保下我,可鳳後雖同意了,先皇卻猶猶豫豫,只說再考慮考慮。
龍顏大怒,母親當場被先皇下獄次日問斬,聞家女眷盡數流放,而他則要充伎。
是姬幽救了他……
「陛下萬安!」門口宮侍的聲音拉回了聞蹊的思緒。
聞蹊驚異姬幽今夜會來燕棲宮,一時怔了怔。
反應過來後急忙福身行禮。
姬幽走近,目光不經意落在桌案上的畫像,一時訝然。
聞蹊眼明手快利落的將桌案上的畫卷收入了竹筒中,臉上有些灼熱,他低聲喚道:「陛下……」
見聞蹊慌裡慌張的收完了畫,姬幽眸色深深。
「怎麼畫了這麼多張。」姬幽粗略估計,約莫一百多張。
聞蹊面色窘然,「讓陛下見笑了,臣侍閒時隨意畫的,沒畫出陛下的神韻,等有機會,臣侍定認真為陛下作一幅真正的畫。」
「好。」姬幽笑了笑,拉著聞蹊落了座。
聞蹊神色內斂,吩咐蘇筠將他備好的各種金瘡藥,止血藥,拿給陛下。
姬幽微微勾起唇角,「備了這麼多藥,辛苦了。」
聞蹊的醫術很好,他的藥見效快,姬幽用著也放心,隨後就讓蘇筠將藥收了起來。
燭火搖曳,額間漸漸沁出幾滴汗珠,聞蹊只覺氣息不均,有些聽不清姬幽的話……
姬幽很輕的頓了一下,「等朕回宮,就升了你的位份。」
卯時三刻,後宮侍君齊齊為姬幽餞行,溫曄站在後面,離得姬幽有些遠,他抬眸,對上姬幽的笑意,驀然一滯。
姬幽一襲暗紫錦衣,簡雅大方,帶著蘇筠,離開了皇宮,二人騎著良駒,駕馬駛離了京都,負責保護帝王的暗衛隱蔽在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