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章 水竹

  「好啊。」文褚恩嘴角微揚,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

  文褚恩暗自慶幸自己在府中刻苦鑽研棋藝的努力沒有白費,如今終於能夠得到陛下的認可和讚賞。

  二人你來我往,落子無悔。

  ——

  燕棲宮。

  被禁足了許久的聞蹊病了,水竹一臉擔憂,焦急的來回踱步,他吩咐了宮侍去請太醫,可遲遲沒有音信。

  終於一位太醫走了進來,身後兩名瘦弱的宮侍身上帶了傷,互相攙扶著一道走了進來,「水竹哥哥,太醫來了。」

  水竹見他們如此,就知道那些看守動了武力,他咬牙,眼含怒意,但也無法,至少請來了太醫。

  太醫上前替聞蹊把了脈,又開了幾副藥,做了自己能做的,便打算匆匆離開,至於侍君什麼時候能好,她就管不了了,這燕棲宮冷清蕭索,她能來一趟已經算得上可以了,太醫收拾好醫藥箱,就逃也似的要離開。

  水竹緊緊拉住了太醫的衣袖,眸中水霧氤氳,「太醫,我家侍君大概什麼時候能醒啊?」

  那太醫見水竹我見猶憐,長相剛好長在了她的心窩上,一時心軟,停下了腳步,頓了頓,搖搖頭,「你家侍君什麼時候醒我確實保證不了,說實話,這種風寒,一般而言不算多嚴重,可是你家侍君心中鬱氣淤積,應該反覆低熱多次了吧,實在難說,聽天由命吧!心病還須心藥醫啊……」

  太醫嘆息一聲,深深的看了眼水竹的美色,有色心沒色膽,悄然離開了皇宮,到點了,還是回家看看家中夫郎為妙。

  太醫的話讓水竹的心沉到了谷底,侍君確實已經反覆高熱三日了,他原本是沒想過找太醫的,畢竟侍君也會醫術,也配製過許多治病的療藥,之前他特意找了侍君配製過的風寒藥一日三頓都入腹了,依舊不見好轉,他還以為是侍君的藥失了水準,所以才讓宮侍找了太醫。

  沒想到……

  水竹見聞蹊臉色蒼白,心中下了一絲決心,隨即朝一名宮侍說道:

  「你留下好好照看侍君。」

  水竹拉著另一名宮侍離開了房間,「你,再跟我出去一趟吧。」

  幾名看守的女監見又來兩名宮侍想要出了殿門,有些不耐煩道:「不是已經請過太醫了嗎?你們還想做什麼?」

  「剛才的太醫醫術不精,小宮侍不懂,這次我想出去請何太醫來。」水竹冷冷的朝看守的女監說道。

  一位個子比較高的女監開口說道:「笑話!何太醫是陛下的御用太醫,怎麼會給你家失了寵的侍君治病?」

  「那我不找何太醫了,我想去找陛下。」

  「那就更不能讓你出去了!」兩個女監眼神瞬間冷了下來,語氣低沉。

  「兩位女監若讓我出去,對宮侍動私刑一事水竹定不聲張。」水竹指了指身後的宮侍。

  「若是還不行……」水竹將兩名女監的注意力轉到了身後跟著他的宮侍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了其中一個女監的佩劍,拉起宮侍退後幾步,他將佩劍抵在自己的脖頸上,利劍緊挨著他的皮肉,慢慢的滲出血來。

  兩名女監見他動了真格,一時也有些慌亂,大喊道:「你瘋了?」

  「對不住,我並非是要威脅兩位女監,只是想求二位可憐可憐我家侍君,太醫說了我家侍君是心病,你就讓我出去找找陛下吧,一切後果我一人承擔。」

  「對宮侍動私刑自然驚不了陛下,若是宮侍枉死,兩位女監還不相信事情會鬧大嗎?」

  「行。」兩個女監互相對視一眼,見水竹是真的不顧自己性命,只好咬牙同意下來。

  水竹几番打聽,御花園,養心殿,御書房,一一去過,好在遇上了夏意,得知陛下在欣慶宮,便急急的跑進了欣慶宮。

  房內燭火搖曳,欣慶宮的宮侍已經備好了熱水。

  哪知水竹橫衝直撞的就跑了進來,手上、脖頸還帶著血跡,幾名宮侍硬是沒攔住人,生生讓水竹跪在了姬幽面前,「陛下……陛下,求求您,去看看我家侍君吧。」

  「水竹?」姬幽見水竹脖頸帶傷,還是鮮紅的血跡,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斂著眉開了口。

  「侍君低熱不退,嘴裡還不停的夢囈。」水竹低泣道,泫然落淚。

  一旁的文褚恩有些懵,反應過來後看向姬幽眉眼的擔憂,緩緩道:「陛下,聞侍君想必情況不好,陛下快去看看聞侍君吧。」

  文褚恩敏銳的察覺到陛下是想離開的,便提前說道。

  姬幽見他懂事,欣慰的笑了笑,便帶著身邊的女監和水竹離開了。

  路上,姬幽將身上僅有的帕子遞給了水竹,「脖頸,遮一下吧!」

  「謝陛下。」水竹急忙接過,有些赧然。

  幾人步履匆忙,很快就到了燕棲宮。

  門口的女監見水竹真的請來了陛下,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微微瑟縮了一下。

  房間,床榻之上,慘白的少年面頰消瘦,唇無一絲血色, 微弱的呻吟聲至緊咬的牙關傳出,顯得破碎虛薄。

  姬幽走近,擰著眉,探了探聞蹊的額頭,「藥喝了嗎?」

  「喝了,三日了,依舊不見好,所以仆侍才去找了陛下。」水竹擦了下淚珠,應道。

  「再去溫碗藥。」姬幽朝一旁的宮侍吩咐道。

  話落,姬幽冷冷的看向水竹,「聽你的語氣,有些怨朕?」

  水竹急忙跪了下來,「仆侍不敢。」

  「呵,你先出去吧,朕知道你關心聞蹊,但你幫不上什麼忙,有些礙眼,先去處理一下你的傷口,朕會看著聞蹊,有朕在你家侍君會沒事的。」

  水竹摸了摸脖子,此刻才感覺到疼痛,他低眉退了出去。

  姬幽接過宮侍端來的藥碗,頗為耐心的將藥一勺一勺餵給聞蹊,不過真正餵進去的只有不到一半,姬幽擦了擦聞蹊的嘴角,喃喃道:「你一身好醫術,怎麼將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聞蹊雙眼緊閉,不知是什麼夢魘,表情顯得有些痛苦,濕漉漉的發梢垂在耳畔,忽而雙唇微張,「幽……姐姐。」

  「不要……」

  姬幽不知他做了什麼噩夢,只能握著他的手,盡力安撫。

  夜深了,蘇筠進來本想讓陛下先去歇息換宮侍來守,卻不想被回絕了。

  姬幽守了一夜。

  翌日,聞蹊依舊沒有醒,好在低熱的次數少了。

  ……

  第三日戌時三刻,聞蹊終於悠悠轉醒。

  姬幽的面容放大在眼前,聞蹊輕咳幾聲,連忙想要坐起身,卻被姬幽摁了回去。

  下一秒,姬幽想要站起身。

  聞蹊有些慌亂的從後背環住姬幽的腰身,「陛……陛下,臣侍錯了,阿蹊知道錯了,是阿蹊生了妒意,阿蹊再也不會了。」

  「放手……」姬幽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的手搭在聞蹊的手臂上,將他推離了自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