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基地永遠燈火通明,像是沒有夜晚,在恆定的白熾燈和機械滴答聲中永不停歇的轉動,像個巨大而不知疲憊的機器。【,無錯章節閱讀】
某一瞬間,警報被拉響。
接二連三的工作人員湧入實驗大樓,成隊成隊的安全員進進出出。
唐柔被無休止的敲門聲吵醒。
過來喊唐柔的研究員在進入唐柔住所的一剎那,話都忘記怎麼說了。
「唐小姐您快點來……唐小姐您這裡發生了什麼啊?!」
整幢房子像被強硫酸腐蝕過,一股溶洞般的後現代戰損風,家具全部消失不見,連門都不是用把手擰開的,而是融化出了一個可以容納一人進出的大洞。
像經歷過什麼腥風血雨。 🄼.🄳.
黑髮黑眼的女性一臉疲憊,眼睛下掛著青色的黑眼圈,露出苦澀的笑容。
「沒什麼,一點小事,你說發生了什麼?」
研究員收住驚恐的表情,戰戰兢兢的帶著她往外走。
臨到門口,聽到她轉回頭對著黑黢黢的房間說,「在這裡等我回來哦,記得要乖。」
剛收住的驚恐表情又出現在研究員臉上。
所以她在跟誰說話?
……
美杜莎實驗區大樓一片狼藉,外圍再一次拉起了警戒線。
這是唐柔進入z後第二次看到如此龐大的架勢。
昨晚,這片實驗區出了些意外,大批異種生物實驗體死亡,工作人員傷亡情況倒不多。
有人正精神恍惚地坐在醫療車上,被一群白衣工作人員圍著,嘴裡發出無意識的喃喃,「你們真的沒看見嗎?」
「看見什麼?」
「……你們真的沒看見嗎?」他斷斷續續的描述,「天上有一個巨大的口子……我也不知道,總之就把它吞進去了,一切都消失了……」
「他在說什麼?」唐柔露出疑惑的神情。
帶領她的研究員說,「這是昨天晚上值夜班的實驗員,不知看到什麼,好像受了刺激。」
說完,又跟唐柔解釋,「許多實驗體死亡,您現在負責的那些異種生物大部分都遇襲了,包括美杜莎。」
唐柔皺起眉,又回過頭看那個坐在醫療車上的人。
遠遠的,聽到他說,「是恆教授把那個怪物弄走的……天上的口子是恆教授變出來的……」
進入實驗樓,唐柔被裡面的景象嚇到了。
前一天過來時還能看到厚重森嚴的防護板,此刻,一排又一排實驗艙全部被外力暴力破壞,厚重的金屬艙門扭曲變形,像被撕裂的錫箔紙,三層隔音鋼化玻璃也全部被打碎。
昨天還讓她感到毛骨悚然的實驗體們死的死,傷的傷,有不少是z基地正在研究的項目主體,全部變成了醜陋黏膩的爛泥。
像被暴力擠壓碾碎的,連輪廓都消失了。
即便唐柔見多識廣,仍被眼前的畫面震驚住。
隨處可見等級很高的研究員和專家教授們正在蹲在那些龐大猙獰的屍體前,露出痛苦的神色。
多年來的研究成果和心血毀於一旦,的確是件讓人崩潰的事。
走到最深處的房間,唐柔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背對著她,站著巨幅玻璃壁下的男人。
一頭淺金色的長髮像吸走了整個實驗室所有的光源,讓人忍不住將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可好像,只有唐柔能看見那一頭美不勝收的璀璨。
恆綸站在美杜莎實驗主體的房間裡,眉頭皺得很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唐柔進來之後,他回頭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實驗體受了嚴重的傷,需要救治,唐小姐,聽說你現在是負責美杜莎實驗項目主體的飼養員,請你不要給大家添亂子,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的。」
唐柔一頭霧水,「我怎麼添亂了?」
這句話說完後,恆綸教授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仿佛這裡的狼藉模樣和她有關,是她搞的一樣。
唐柔沉下臉,「恆教授,你有話說清楚,我悟性不高,猜不出你的意思。」
鉑銀色的眼中露出嘲諷。
唐柔在漫長的沉默中越來越僵硬,面上的笑容已經消失。
她不明白。
同樣一張臉,同樣一個人,為什麼現在會這樣對她。
恆綸好像很忙,在這裡沒有待一會兒,又有因為別的項目離開,去到另一間實驗艙里。
唐柔走到電子屏幕前,隔著玻璃觀察裡面奄奄一息的巨大生物。
它還沒有徹底死亡,但看得出情況很糟糕。
生命體徵不容樂觀,整個腹腔處的x光透視圖顯示,它的內臟遭到暴力壓迫,每一處都存在破裂。
可以用垂危來形容。
可是無論是美杜莎還是這幢實驗樓里的其他實驗體都足夠強大,所以究竟是什麼可怕的存在過來襲擊了它們?
唐柔若有所思。
她利用飼養員權限打開監控系統,發現昨天的暴力襲擊是在她離開這幢樓不久後發生的,所有的監控都在第一時間就被暴力破壞了。
所以那個襲擊這裡的位置生物同時殺戮這麼多異種生物,除了力量之外,還懂得破壞監控。
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讓人無從發現究竟是什麼東西對這裡下了手。
那應該是在人類世界待過的,並且知道,實驗室里有監控攝像頭。
它很了解實驗室規則。
還使用絞殺的形式,證明是鰻或者蛇一類善用尾部絞死獵物的生物,或者觸手系,比如章魚。
……章魚?
唐柔眼皮跳了跳。
阿爾菲諾有多久沒出現了?
他去哪了??
「……」
唐柔對著電子屏幕一陣慌張,聽到身後有人喊她,「唐小姐。」
聲音怯怯諾諾的,溫柔動人。
她轉回頭,仿佛照鏡子一樣,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咬著下唇,露出膽怯神色的女性。
是恆綸項目組裡唯一的那位女性實驗員。
對方黑眸水潤,像兩顆熟透的葡萄,睜圓了眼睛,上下仔仔細細地將她看了一圈,欲言又止。
「怎麼了?」唐柔露出禮貌的笑容,「請問有什麼事要跟我講嗎?」
「不是,就是覺得……」
對方支支吾吾話只說了一半,用意有所指的眼神看著唐柔,像是想讓唐柔猜她剩下半句話要講什麼。
唐柔溫和的問,「是覺得我們很像嗎?」
對方點點頭,鬆開咬紅的下唇,又靠近了一點。
打量的眼神中多了一些警惕。
「你為什麼,你和我長得這麼像?」她這樣問。
這句話的指向性太過強烈,連唐柔都愣了愣。
她不得已維持著禮貌的笑容說,「不是我和你長得像,而是我們兩個相像,沒有所謂的誰像誰,而且至於原因……」
唐柔拿起旁邊桌子上是放著的衣服,將防護服的拉鏈從下至上拉上,放下隔離面罩,套上厚重的橡膠手套。
做完一系列動作後,才轉過頭對她說。
「我們都不清楚這麼高的相似程度到底是巧合還是人為。」
說完,她便走向狹長的封閉通道。
「你要去哪?」女實驗員跟著她走了幾步,又猛地剎住腳,臉色蒼白,隔著玻璃看向通道後的房間。
那裡面可是實驗體所在的地方。
「你難道想直接進去?」真的有人會那麼大膽?
唐柔停下腳步,遠遠的看向她。
研究員蹙著秀氣的眉,認真的說,「我也是飼養員,我建議你最好不要進去,我之前餵養過美杜莎,它很暴躁,對人類攻擊性很強,如果你進去的話,很有可能會被……」
唐柔沒想到她要說這些,彎腰提上工具。
打開封閉門,步履平穩的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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