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蘭不明白唐柔為什麼忽然沖了過去,她撞開了那些擋在收費站關卡處的人,又或者沒把他們當真實的人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裝甲車一路呼嘯著,她將油門踩到了地上,解除了手動裝置,緊緊抓著阿瑟蘭的手,一刻不停地朝某個方向開去。
「你去哪裡,小柔?」
「我……阿瑟蘭,我好像做錯了。」
「你做錯了什麼?」
唐柔張開嘴,嘴唇有些抖。
她嘗試呼吸。
深吸了幾口氣後,輕聲說, 🄼
「我沒有認出他。」
事實上,跟唐柔相處的這些年來,阿瑟蘭很少見到她哭,唐柔此時的樣子讓她有些害怕。
沒有表情什麼表情,看不見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前方,白皙的眼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紅。
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沒有過大的情緒起伏。
可下頜線是緊繃的,像戴上了虛假的面具,隨時都要崩潰。
連月都察覺出了唐柔的異象。
走過來,安安靜靜的,坐在她身旁。
阿瑟蘭的手被她抓得生疼,輕輕嘶了一聲,唐柔才如夢初醒般鬆了手,咬緊牙,直直地朝來時的路開去。
「你怎麼了,小柔?」阿瑟蘭撿起一顆散落在座椅靠背上的水果硬糖,茫然地問,「從剛剛開始,你們都在說什麼啊?」
數十分鐘前,唐柔擰開那瓶藥,從藥瓶里倒出了一把色彩繽紛的水果硬糖,從那時開始,她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太對勁。
很痛苦,又有一絲即將崩潰的前兆。
阿瑟蘭不懂為什麼藥瓶里會裝著水果硬糖,更不懂那個通訊器里陌生的男人說的阿澀蘭聽不懂的那些話。
最不懂的,還是此刻眼前這座逐漸崩壞,展現出另一面模樣的城市。
誰能告訴她,眼前的世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原本還算正常的地上之城,忽然被赤紅色的血液狀物質包裹,起伏鼓動,像是活過來的粘稠肉塊,又像是將這座城市一口吞食進了某種巨大生物的腹部。
而最恐怖的還是,在那些赤紅色的血肉消退之後,世界竟然展現出了另一層模樣。
有些破敗,又有些熟悉。
街道上面出現了她熟知的奶茶店、製冰機以及各種各樣餐館,購物中心。
街道中央的高樓大廈上點綴著各式各樣的GG,看起來已經經歷了一定歲月,泛黃褪色,許多GG牌上的人臉已經模糊不清,下面的文字卻是她熟悉的方塊字。
飛快划過車窗的路標,也跟她認識的,人類世界的路標相同。
相比之下,眼前這個世界才是她認識的,熟悉的世界。
與曾經的那個地上城對比起來,這個世界的模樣才更正常。
也是直到這一刻,阿瑟蘭才意識到這個極其恐怖的問題。
如果說眼前這個破敗空蕩的世界是正常的,那麼她一直以來東躲西藏勉強偷生的地上之城,又是怎麼回事?
看起來城市像變得正常了,可這一刻as才意識到,如果現在眼前的這個破敗的城市是正常的,那麼他剛剛經歷了那座地上之城又是怎麼一回事?
阿瑟蘭有些恍惚,看著車玻璃外飛速划過的一個個建築。
一時間疑惑從心頭起,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眼前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太難以理解了。
「小柔,你是發現了什麼嗎?這到底都是怎麼一回事啊?」
唐柔深吸一口氣,伸手探向那個藥袋。
輕輕翻著,碰到了裡面的長條狀玻璃物品,冰涼的,堅硬的。
唐柔眼睛泛紅,對阿瑟蘭說。
「以前,海兔子因為眼睛不好,有一段時間產生了很嚴重的恐懼症,它害怕黑暗,但又因為切割結膜而嚴重畏光,不能接受我離開他半步,對我產生了強烈的依賴感。」
「那個時候我總是拉過毛毯蓋在我們兩個頭頂,希望能讓它產生一絲被溫暖包圍的安全感。」
「可後來他的恐懼症愈演愈烈,沒辦法,在我請教了許多前輩和醫師後,給他開了兩味藥。」
阿瑟蘭拿起丟在座椅上的空藥瓶,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是的。」唐柔溫聲說,「一種是氟西汀,另一種阿戈美拉汀。」
手裡的藥瓶上,寫的就是她剛剛說出的那兩個名字。
「所以……」阿瑟蘭反應不過來一樣睜大了眼睛,「喻清是……他難道……」
「他不是。」
唐柔吸了吸鼻子,「喻清,不是。」
「那他是誰?」阿瑟蘭又不懂了。
原本唐柔也是不懂的。
直到,她摸到了那個玻璃皿。
莊生夢蝶,究竟是莊生夢到了蝴蝶,還是蝴蝶飛入了莊生的夢?
人在做夢的時候,會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嗎?
答案是不會的。
人在做夢的時候,不會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唐柔終於明白,從在電話亭里聽說羅剎海市的一剎那,她就已經陷入了夢境。
進入了一個集體編織的夢。
因為羅剎海市,是個根本不存在的地方。
它存在於古籍志怪中,根本不是真正存在的城市,那是一個與現實顛倒的,虛無縹緲的城市
是一部她和海兔子,共同看過的電影。
故事的背景和現在人類生活的世界幾乎一模一樣,人口膨脹,自然退化,海嘯地震火災,各種各樣的天災人禍降臨,電影的主人公是一個可憐的被改造過的男人,在制定了『人類清除計劃』的野蠻世界可憐求生。
她的手指越握越緊,抓著手裡的玻璃皿。
唐柔一直以來,都認為夢都是假的。
夢只不過是人潛意識裡虛構出來的世界,一種幻想,一種生理活動。
可在這些異種生物的世界中,一切物理法則似乎都脫離了人類的認知。
科學的盡頭難道真的是唯心注意嗎?不然的話,意識為什麼可以干擾世界呢?
認知,從什麼時候,可以干涉物理法則了呢?
唐柔深吸一口氣,緩聲說,「我想,我應該是被拉進了更深層次的夢境當中,又或許,這並不能說是夢境。
阿瑟蘭,剛剛那個世界裡所有的人我都見過,他們或許出現在我曾經坐過的地鐵上,或許出現在校園裡……酒吧里一直以來給我們調酒的那個人,我曾在十年前幻境中見過他,在那個幻境中,他的身份,是我的前桌。「
他們像是被安排上新的劇本。
扮演著新的身份。
在由潛意識組成的世界裡,扮演著她看過的電影中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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