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a-11號海兔科腹足綱蛞蝓實驗體。」
阿瑟蘭說得很仔細,「林利說11號就是在電鰻實驗體的協助下離開的實驗室,而且他們之間有很奇怪的伴生模式。
電鰻把海兔子送出去之後,自己留了下來,他們反覆地觀察了監控視頻中電鰻實驗體的生物行為,最終確定,電鰻實驗體是為了讓11號有足夠的時間跑出去,才選擇自我犧牲。
因此,這次事件被當作異種生物情感類研究的重大課題,被反覆分析過。
林利說,當時巴別塔的內部測評將a-11號進到到了s級,但因為後來一系列突發事件,所以這項通知並沒有傳達到你那裡,我也是剛剛知道。」
看著唐柔的神情,她問,「你不知道11號和電鰻關係匪淺?」
唐柔搖頭。
「電鰻實驗體不在我的轄區。」
她僅有的與它接觸的兩次經歷,那條電鰻實驗體都想擲她於死地。
唐柔也無法理解,那條電鰻對她的恨意從何而來。
他們站到了教堂下,頭頂的霧不知不覺間變得更加密集。
不遠處傳來深淵迴響般的嗚鳴。
唐柔看過去,可濃郁的白色霧區遮蔽了她的視線,她什麼也看不見。
厚重莊嚴的大門輕輕一推,便向內吱呀一聲劃開。
教堂空蕩蕩的,裡面空無一人。
她們走進去,只能聽到彼此刻意壓低的腳步聲。
沒有人。
唐柔嗅著空氣中的味道,低聲說,「喻清就在這裡。」
那位牧師也在這裡。
「喻清很痛苦。」
「你怎麼知道的?」
唐柔說,「我感覺得到。」
她在喻清身上聞到了海兔子身上曾經出現過的味道。
痛苦的,哀怨的……自厭的。
唐柔難以喘息。
她強迫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感覺胸口愈發堵塞。
為什麼海兔子會這麼痛苦?
她能聞到一切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個看似柔軟愛撒嬌的少年,經歷了如此多的痛苦。
他為什麼會自厭?
曾經在她身邊時,海兔子明明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為什麼會變成地下城那種狀態?
唐柔恍惚想起許久前的那天,那個渾身濕透不著寸縷,抱著膝蓋等在她實驗室門口的可憐少年。
一手摁在長椅上,痛苦地垂下頭。
幾乎無法前行。
那天海兔子為什麼會來找她?
會不會……是在向她求救?
「柔,你怎麼了?」阿瑟蘭摸她的額頭,「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我沒事。」唐柔抬起頭,指向教堂深處,「喻清在那裡。」
莊嚴肅穆的教堂深處設置有懺悔室,在那裡,信徒會向神明懺悔自己做錯的一切,向聖職人員人告罪。
企圖從神那裡得到原諒和赦免。
而此刻,那間小小的懺悔室里,正傳來不祥和罪惡的氣息。
那裡沒有門,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戶和遮擋在門框上的圍簾。
隔著玻璃,視線模糊的唐柔分辨了許久,才發現那片白花花的東西,是牧師的後背。
莊嚴肅穆的黑色長袍解開幾顆扣子,他的脖子後面露出了一排氣孔。
是人還是經過生化改造的實驗品。
唐柔無法從中判斷,也無心思考。
透過那扇小小的玻璃窗,她和喻清對視了。
對方被按在冰冷的長椅上,眼中沒有絲毫光線,眼眸黑得像一汪深淵。
他枯敗麻木的面容中,那種絕望又陰暗的氣息愈發濃郁,路西菲爾曾經跟她說過,這是腐爛的珊瑚的味道。
這一瞬間,與許久許久之前,她在巴別塔產生的幻覺融合了,喻清隔著玻璃絕望地與她對視,伸手想要遮住臉,卻被身後的人察覺,掐著脖頸向後仰去。
牙齒把嘴唇咬爛,滲出血來。
背後伸出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
唐柔聞到了那種熟悉的味道,在另一個人身上曾經也聞到過。
露西菲爾,她的海兔子。
牧師上半身衣著整潔,下半身一片狼藉。
他神情莊嚴肅穆,仿佛在誦讀詩經。
下半身卻如屠夫一樣,瘋狂馳騁著年輕人單薄的身體。
唐柔視線一陣陣發黑,大腦尖銳地疼。
為什麼眼前的畫面那麼熟悉?
為什麼她感覺自己見過這一幕。
為什麼喻清的臉和路西菲爾重疊了?
不要……她不能想像,海兔子被這樣對待。
喻清那雙清俊的眼睛微微失焦,瞳孔上翻,快要休克。
像條擱淺的魚,幾乎失去意識。
他沉浸在絕望當中,不願被她看見這樣狼藉不堪的一幕。
不要看……
快離開……
嘩啦一聲,玻璃被撞碎。
一隻纖細柔軟的手臂伸了進來。
喻清眼皮動了動,慢慢回神。
看到那隻近在咫尺的纖細手臂掐住了身後牧師的脖頸,手指看起來那樣柔弱無力,指尖卻死死地抵在脖頸兩側的動脈上,幾乎要陷進他的皮肉里。
「你在做什麼?」
那個聲音溫柔又清潤。
聽起來卻格外的冷。
玻璃是什麼時候碎的?
喻清仰面看她。
「你在做什麼?」唐柔又問了一遍。
牧師被掐到臉色漲紅,下半身早就停止搖擺,嚇都嚇萎了。
嘴唇也不是之前的漆黑,恢復了正常人的顏色。
鬆開了抓住喻清腰肢的手,轉而拍打唐柔的胳膊,可還沒來得及碰上,雙臂忽然失去了知覺。
他低頭去看,這才發覺,自己的手臂……消失了。
唐柔的手背上繃起青筋,「所以他身上才會有你的氣息,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一回事。」
她伸出另一隻手,用力扯下門框上的圍簾蓋在喻清身上,對他說,「你先出去。」
喻清動了動,僵住。
他不能動,被注射了肌松劑。
他本來想注射到牧師身上的,卻被對方奪走,反注射進他的身體。
唐柔眼前發黑,已經無法繼續看到眼前的畫面。
「阿瑟蘭。」
她焦慮地大喊,幾乎喘不上來氣,「阿瑟蘭,帶他走,離開這裡。」
燈忽明忽暗。
周圍染上了一層濃稠的暗色。
教堂里沒有燈,是什麼在發光?
「柔,你要殺人嗎?」
阿瑟蘭在背後聲音很輕的詢問。
唐柔情緒在失控,痛苦不堪,「你帶他走。」
「柔,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唐柔沒有回答,她拔出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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