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記憶重疊

  「對啊,a-11號海兔科腹足綱蛞蝓實驗體。」

  阿瑟蘭說得很仔細,「林利說11號就是在電鰻實驗體的協助下離開的實驗室,而且他們之間有很奇怪的伴生模式。

  電鰻把海兔子送出去之後,自己留了下來,他們反覆地觀察了監控視頻中電鰻實驗體的生物行為,最終確定,電鰻實驗體是為了讓11號有足夠的時間跑出去,才選擇自我犧牲。

  因此,這次事件被當作異種生物情感類研究的重大課題,被反覆分析過。

  林利說,當時巴別塔的內部測評將a-11號進到到了s級,但因為後來一系列突發事件,所以這項通知並沒有傳達到你那裡,我也是剛剛知道。」

  看著唐柔的神情,她問,「你不知道11號和電鰻關係匪淺?」

  唐柔搖頭。

  「電鰻實驗體不在我的轄區。」

  她僅有的與它接觸的兩次經歷,那條電鰻實驗體都想擲她於死地。

  唐柔也無法理解,那條電鰻對她的恨意從何而來。

  他們站到了教堂下,頭頂的霧不知不覺間變得更加密集。

  不遠處傳來深淵迴響般的嗚鳴。

  唐柔看過去,可濃郁的白色霧區遮蔽了她的視線,她什麼也看不見。

  厚重莊嚴的大門輕輕一推,便向內吱呀一聲劃開。

  教堂空蕩蕩的,裡面空無一人。

  她們走進去,只能聽到彼此刻意壓低的腳步聲。

  沒有人。

  唐柔嗅著空氣中的味道,低聲說,「喻清就在這裡。」

  那位牧師也在這裡。

  「喻清很痛苦。」

  「你怎麼知道的?」

  唐柔說,「我感覺得到。」

  她在喻清身上聞到了海兔子身上曾經出現過的味道。

  痛苦的,哀怨的……自厭的。

  唐柔難以喘息。

  她強迫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感覺胸口愈發堵塞。

  為什麼海兔子會這麼痛苦?

  她能聞到一切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個看似柔軟愛撒嬌的少年,經歷了如此多的痛苦。

  他為什麼會自厭?

  曾經在她身邊時,海兔子明明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為什麼會變成地下城那種狀態?

  唐柔恍惚想起許久前的那天,那個渾身濕透不著寸縷,抱著膝蓋等在她實驗室門口的可憐少年。

  一手摁在長椅上,痛苦地垂下頭。

  幾乎無法前行。

  那天海兔子為什麼會來找她?

  會不會……是在向她求救?

  「柔,你怎麼了?」阿瑟蘭摸她的額頭,「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我沒事。」唐柔抬起頭,指向教堂深處,「喻清在那裡。」

  莊嚴肅穆的教堂深處設置有懺悔室,在那裡,信徒會向神明懺悔自己做錯的一切,向聖職人員人告罪。

  企圖從神那裡得到原諒和赦免。

  而此刻,那間小小的懺悔室里,正傳來不祥和罪惡的氣息。

  那裡沒有門,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戶和遮擋在門框上的圍簾。

  隔著玻璃,視線模糊的唐柔分辨了許久,才發現那片白花花的東西,是牧師的後背。

  莊嚴肅穆的黑色長袍解開幾顆扣子,他的脖子後面露出了一排氣孔。

  是人還是經過生化改造的實驗品。

  唐柔無法從中判斷,也無心思考。

  透過那扇小小的玻璃窗,她和喻清對視了。

  對方被按在冰冷的長椅上,眼中沒有絲毫光線,眼眸黑得像一汪深淵。

  他枯敗麻木的面容中,那種絕望又陰暗的氣息愈發濃郁,路西菲爾曾經跟她說過,這是腐爛的珊瑚的味道。

  這一瞬間,與許久許久之前,她在巴別塔產生的幻覺融合了,喻清隔著玻璃絕望地與她對視,伸手想要遮住臉,卻被身後的人察覺,掐著脖頸向後仰去。

  牙齒把嘴唇咬爛,滲出血來。

  背後伸出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

  唐柔聞到了那種熟悉的味道,在另一個人身上曾經也聞到過。

  露西菲爾,她的海兔子。

  牧師上半身衣著整潔,下半身一片狼藉。

  他神情莊嚴肅穆,仿佛在誦讀詩經。

  下半身卻如屠夫一樣,瘋狂馳騁著年輕人單薄的身體。

  唐柔視線一陣陣發黑,大腦尖銳地疼。

  為什麼眼前的畫面那麼熟悉?

  為什麼她感覺自己見過這一幕。

  為什麼喻清的臉和路西菲爾重疊了?

  不要……她不能想像,海兔子被這樣對待。

  喻清那雙清俊的眼睛微微失焦,瞳孔上翻,快要休克。

  像條擱淺的魚,幾乎失去意識。

  他沉浸在絕望當中,不願被她看見這樣狼藉不堪的一幕。

  不要看……

  快離開……

  嘩啦一聲,玻璃被撞碎。

  一隻纖細柔軟的手臂伸了進來。

  喻清眼皮動了動,慢慢回神。

  看到那隻近在咫尺的纖細手臂掐住了身後牧師的脖頸,手指看起來那樣柔弱無力,指尖卻死死地抵在脖頸兩側的動脈上,幾乎要陷進他的皮肉里。

  「你在做什麼?」

  那個聲音溫柔又清潤。

  聽起來卻格外的冷。

  玻璃是什麼時候碎的?

  喻清仰面看她。

  「你在做什麼?」唐柔又問了一遍。

  牧師被掐到臉色漲紅,下半身早就停止搖擺,嚇都嚇萎了。

  嘴唇也不是之前的漆黑,恢復了正常人的顏色。

  鬆開了抓住喻清腰肢的手,轉而拍打唐柔的胳膊,可還沒來得及碰上,雙臂忽然失去了知覺。

  他低頭去看,這才發覺,自己的手臂……消失了。

  唐柔的手背上繃起青筋,「所以他身上才會有你的氣息,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一回事。」

  她伸出另一隻手,用力扯下門框上的圍簾蓋在喻清身上,對他說,「你先出去。」

  喻清動了動,僵住。

  他不能動,被注射了肌松劑。

  他本來想注射到牧師身上的,卻被對方奪走,反注射進他的身體。

  唐柔眼前發黑,已經無法繼續看到眼前的畫面。

  「阿瑟蘭。」

  她焦慮地大喊,幾乎喘不上來氣,「阿瑟蘭,帶他走,離開這裡。」

  燈忽明忽暗。

  周圍染上了一層濃稠的暗色。

  教堂里沒有燈,是什麼在發光?

  「柔,你要殺人嗎?」

  阿瑟蘭在背後聲音很輕的詢問。

  唐柔情緒在失控,痛苦不堪,「你帶他走。」

  「柔,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唐柔沒有回答,她拔出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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