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並不平靜。【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浪花洶湧地吞噬著海岸線,像是要把屬於人類的土地資源一點一點吞噬掉。
距離教廷的白色建築群一公里外的草叢中,停著幾輛廢棄的裝甲車。
阿瑟蘭抱著瘦小的男孩坐在後車廂,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唐柔,這才多長時間,你怎麼變出了個這麼大的孩子。」
唐柔正一圈一圈往眼睛上纏上黑色的布條,聞言皺眉,「這個孩子的母親在殺戮日不幸遇難,把他託付給我了。」
不說還好,一說小男孩又要哭。
阿瑟蘭摸摸男孩的頭,溫聲細語地說,「你放心,我們都是好人。」
說完指著唐柔說,「你看那個冤大頭,你們都想把她騙回家裡殺掉,但她還是願意照顧你,傻不傻呀?」
唐柔安靜地聽著,沒有反駁。
反而是小男孩小聲說,「不是要殺掉。」
「那是幹嘛?」
「獻給神。」
阿瑟蘭一怔,溫聲問,「你們的人不都想獻祭給神,還穿婚紗……為什麼還要用外鄉人獻祭?」
說著,想到了教堂里見過的,身著白紗,灌了烈酒和古柯葉的新娘們。
小男孩縮著脖子,小聲呢喃,「那些是為神獻上的的新娘,不是祭品。」
新娘?
又是什麼可怕的封建迷信?
唐柔摸了摸眼眶。
她再一次看不見了。
身為人類,強行使用不屬於人類的力量,代價是身體的一部分衰亡。
唐柔已經感受到了。
她的眼睛在上一次回到過去後就壞掉了。
只不過很快在海兔子的幫助下恢復,雙眼也在和月在海邊一同醒來後好轉。
這一次,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不但眼睛壞掉了,身體也變得格外疲憊。
頭部從太陽穴位置刺痛難耐,稍微動一動就會產生眩暈感。
可同時,她也在自我修復。
唐柔現在只想找到奧莉,然後回到羅剎海市,把海兔子找回來。
她想他,想把他從絕望詭譎的夢中帶出來。
阿瑟蘭和男孩的對話還在繼續,小孩子雖然知道的不多,但一直在這個城市生活,許多話聽大人說過,雖然理解起來較為懵懂,但轉述出來,還是能讓人聽懂的。
在小孩子天真稚嫩的話語中,唐柔和阿瑟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座城市每個月除了殺戮日,也就是所謂的自由日之外,還有一種習俗,便是向大海獻祭。
他們深信海洋中有能左右一切的神,人類慕強是自古以來刻在dna中的天性。
成為祭品,男人會被砍掉四肢,女人則是可以擁有完整的身體,作為祭品處理後投入大海。
但不同的是,男性一旦被選作祭品,絕無生還可能,而女性還有另一種說法,那就是作為神的新娘,灌入烈酒和古柯葉,穿上潔白的婚紗,被抬入海中建立的神殿。
如果經過嚴苛的選拔,符合規定的,便能當作新娘獻祭給神,而這些新娘中有一部分會被沖回海上活著回來。
雖然活著回來的人,言行瘋癲,數量少到幾乎沒有。
因為太過殘忍和迷信,唐柔中覺得這種魔幻的祭祀行為應該發生在數百甚至上千年前,而非現代這個科技高度發達的文明時代。
然而,小男孩告訴她們,這種祭祀是從大概十年前開始的。
那麼就是說,這種宗教獻祭行為,果然是新宗教。
一個無比邪惡的全新宗教。
第二次,唐柔和阿瑟蘭又悄悄溜到那幢中心大教堂。
一旁墓地吃土的人已經不見了,華麗教堂中,身著白色婚紗被烈酒和古柯葉迷醉了的新娘們也都消失不見。
整個教堂空寂而神聖,唯有高高矗立在最深處的雕塑仍舊存在,被一層厚重的白布遮掩。
那是他們信奉的神。
阿瑟蘭疑惑的聲音響起,「為什麼他們要把自己的神像遮起來?」
是不想看見祂,還是不敢看見祂?
如果連自己信仰的神都害怕,為什麼還要信仰祂?
唐柔握上阿瑟蘭的手,借用她的眼睛看向教堂中央的神像。
高大而威嚴,昏暗的陽光從穹頂漏出,打在白布上,透出不祥的光暈。
隔著白布,隱約可以看到下面猙獰蜿蜒的輪廓。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神?
四下無人,唐柔走了過去。
阿瑟蘭伸手抓住她,「柔,你要幹什麼?」
「我……」
唐柔一步步走過去。
她隱約從白布下看見了一抹晶瑩的墨綠色。
蜿蜒的,綺麗的,令她感到熟悉的詭譎輪廓。
臨近了,她站在巨大的雕塑之下,渺小得像一粒塵埃。
「你是誰?」
塵埃抬起手,捏住白布一角。
雕塑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巨大的防塵遮罩被她輕輕一扯,從雕塑滑落下來,抖落一身被陽光照耀成細碎金芒的揚塵,宛如一個時代的落幕。
然而白袍下露出的不是神靈,而是凝固成雕塑的無數捲曲泥濘,密密麻麻的觸手。
唐柔握住阿瑟蘭的手,對方瞪大了眼睛,仰頭看著巨大壓迫的神像。
難以置信。
雕塑通身用瑩潤的玉石與白銀混合而成,每一處都被打磨得極其精細,甚至能看見觸手上細微詭譎的圖騰紋理。
可見打造雕塑的匠人,是懷著一顆怎樣虔誠的心,將他們信仰的神靈雕刻出來的。
唐柔的手無意識施力,越攥越緊,阿瑟蘭吃痛,輕呼了一聲。
回過神看著表情沉靜的唐柔,最終還是忍不住說。
「你覺得他們的神,是不是有些眼熟?」
眼熟嗎?
唐柔沒有回答。
這具龐大的雕塑,沒有人面。
只是一團鋪開的密密麻麻的華麗觸手。
它高大到需要讓人仰望,由於距離太近,塑像的頂端仿佛刺破穹頂,露出教堂之外。
然而這些只是錯覺,僅僅是站在巨大的雕塑之下,就會讓人產生巨無恐懼症。
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震撼,以及令人惶恐瘋狂的壓迫感。
雕塑為什麼是墨綠色的,為什麼會披著白袍?為什麼要遮蔽祂的容貌?
為什麼……雕塑下會是一團觸手?
異形崇拜?
阿瑟蘭欲言又止,想要說什麼。
唐柔打斷了她,輕輕搖頭。
「不可能,一個多月前帶阿爾菲諾出來,那是他第一次離開,也是第一次見到大海。」
所以雕塑上的東西,不可能是他。
阿瑟蘭眉毛蹙成川字。
她也覺得那個笨蛋美人不可能搖身一變,變成上千公里外一座封禁區城市信仰了十年的邪惡神靈。
可是,太像了。
尤其是,這些詭譎綺麗的墨綠色觸手。
除了17號,她還沒有見過別的異種生物擁有這樣的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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