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的安保人員托著下巴玩手機,忽然瞥見監控畫面里出現了一個略顯的影子。記住本站域名
清瘦修長的少年披著白大褂,遮掩著身體,赤腳走在S區的路上,走過的地方留下了一個個略帶水汽的腳印。
他湊近了一些,還沒等仔細看,監控就黑了。
保安立即提起警棍追出去。
S區原本是最危險,也是防禦係數最高的區域,但這幾天頻發電路問題,變得不穩定。
安保人員剛追過去,走廊霎時陷入一片黑暗,他打開手電筒四處照射著,在通往分區地下密道的拐角處找到了那個少年。
他似乎被燈光晃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清俊漂亮的面容在燈光的照射下格外妖異,精緻非人。
安保人員被他的模樣驚艷一瞬,同時警覺起來,這樣的少年大概不是人類。
非人物種總有足以誘惑人心智的皮囊,仿佛惡魔的圈套一般,美麗又危險。
「你是什麼人?從哪裡跑出來的?」保安朝他走進,神色警惕。
少年微微皺起眉。
他沒有理會保安,轉過身,繼續朝地下密道的方向走著。
安保人員快步追過去,悄悄從腰間抽出了電擊棍和防爆皮鞭,企圖從後面套住他的脖子。
少年卻反應更快,背後長了眼睛一樣朝旁邊閃躲,敏捷的繞到保安背後,清秀的眉毛寧在一起,在看起來有些不耐煩。
視線朝角落瞥了一眼,帶著不加掩飾的戾氣。
保安很快就揮舞著電擊棍轉回身,卻倏然被一道強悍恐怖的電流擊中,甚至來不及感受到劇痛,神經系統迅速崩潰,須臾之間高熱碳化,變成一具黑色的雕塑。
轟然倒地。
不遠處,皮膚青灰的電鰻青年站在陰影里,菸灰色的眼眸直勾勾的凝視著少年,仿佛生長於邊緣地帶,終日不見陽光的苔蘚。
海兔子拍了拍身上的白打怪,面無表情的走過去。
抬腳越過焦黑的屍體,連視線餘光都懶得施捨給暗處的青年一眼。
他走後,電鰻用力甩尾。
詭異的藍色電流從尾尖傾瀉而出,伴隨著噼里啪啦的刺耳聲響,燈柱爆裂,監控崩壞。
少年一路暢通無阻的離開,身影消失在門後。
鰻尾隱沒入黑暗,化作無形的幽靈。
在進化遊戲當中,某些生物天然演變出的伴生模式。
發亮細菌幫助琵琶魚捕獵、小丑魚藉助海葵掩護身形。
鮣魚吸附在鯊魚身上。
共生互利。
.
少年穿著不合身的外套,遮蓋著蒼白無瑕的身軀,走在交錯縱橫的地下密道中,一路有人為他破壞門禁和防禦裝置,輕而易舉地便走出了層層封禁的巴別塔。
絕大多數人負責A-11項目工程師都不知道,海兔子有著極其敏銳的嗅覺,因為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治癒」,他們只在乎對人類有進化價值的部分。
他的血液和分泌物治癒了很多人,卻只有一個人治癒過他。
整夜整夜守在他身邊,為他治癒傷口。
海兔子敏銳到甚至能聞出很多情緒。
比如那個被他割喉的男人,就是腐爛發臭的珊瑚味,後來海兔子汲取了更多人類學上的信息,知道了那是貪婪的味道。
所有眼含貪婪的人都是那個味道。
而自己的飼主唐柔,更像清新的海風,像剝開糖紙的甜美,像陽光折射進水波的溫暖。
她是任何能被稱之為美好事物的味道。
她就是她,是他的柔。
尋著那個味道,他在寬廣的停車場找到了唐柔的車。
彼時唐柔正為車庫忽然停電的異狀疑惑,車窗被敲響的剎那,條件反射的嚇了一跳。
沒想到車窗後是只披了件外套的海兔子。
少年與她的視線交匯,眼下慢慢泛起了嫣紅,對車裡驚訝的飼主露出了柔軟溫順的笑容。
柔,你看,我來找你了。
「你怎麼會出來?」
唐柔給他打開了車門,少年立即越過座椅鑽進她的懷裡,抱著她的腰,臉頰貼著她的肩膀,低低的喊,「柔……」
她吃力地將人推開,視線猛地一震,飛速轉過頭,伸手盲摸著給他把外套上的扣子扣上。
少年在最近一期分化實驗後越來越接近「人」的形態,肌膚潤澤,外套不合身的敞著一條縫,青澀的身軀若隱若現,一路能從鎖骨看到平坦緊窄的小腹。
唐柔像個清心寡欲的老和尚,閉著眼心無旁騖的將扣子扣好,未能看見少年灼熱直白的視線。
她拍拍手,準備下車,「來,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少年拒絕,慌忙扯住她的胳膊,一幅又想要流淚的樣子,「柔,那裡好可怕,我不要回去……」
唐柔有些猶豫,聽到他繼續說。
「而且你不在,我會怕。」
少年輕顫著,緊緊地抓著她的袖子,雙腿乖乖的併攏,腳趾已經磨紅了,看起來脆弱又悽慘。
難道是恐慌症?一旦她不在身邊就陷入極度焦慮?
唐柔糾結了一會兒,妥協,「那你先跟我一起?」
少年眼睛一亮,不停的點頭。
直到駛出停車場,唐柔都有些難以置信。
巴別塔最近的管理可以用鬆懈來形容,海兔子這樣一個沒有任何攻擊性的實驗體,竟然能大搖大擺地跑到停車場來,還到處停電,即便是海嘯引起的也有些太誇張了。
難道巴別塔要不行了?
她設置了自動駕駛,轉頭看向安靜的少年。這次重逢後,海兔子乖到不可思議,雖然愛哭,但大部分時間都對唐柔的話言聽計從。
他是第一次坐車,也是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
隔著防窺玻璃,睜著那雙清澈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
有探究,又好奇。
唐柔在他腿上蓋了條毯子,給他降下了車窗。
車行駛上環海路高架,濕潤的海風吹拂落車內,將少年那一頭柔軟的淺褐色髮絲吹得紛亂飄搖。
少年紅褐色的眼睛睜得圓圓的,一眨不眨。
唐柔忍不住問,「眼睛不幹嗎?」
風很大,他分明流下了生理性淚水,卻還是睜著眼睛,將窗外的一切看得仔仔細細。
「這麼喜歡外面的世界嗎?」她心裡驀地發酸。
果然待在實驗室太悶了,這些智慧生物被囚困於金屬牢籠,是那麼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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