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覺悟至誠

  巴比倫魔燭的使用小妙招說起來簡單,但是其中有一個最要命的關隘,你如何確切的相信這玩意兒就是自己的Master,並不是說你腦子裡相信就完事兒了,這東西涉及到某些比較唯心的概念。

  腦子說:你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未來的唯一。

  本能說:不!你啥也不是!你就是一朵狗尾巴草!

  等到真用過一次巴比倫魔燭之後,情況就又變了一個樣子。

  腦子說:你是個禍害,我要拋棄你,拋棄你,拋棄你,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本能說:你才是我的唯一,我的最愛!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我也絕不會和你分離!

  總之,想要安全的使用巴比倫魔燭,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至少威廉就辦不到,他並不是那種擅長修改唯心的大師。但是威廉還是毫不猶豫的用了巴比倫魔燭,原因很簡單,他從底棲魔魚的共享記憶裡面發現了一個秘密,底棲魔魚一直渴求著巴比倫魔燭,祂們最大的願望就是藉助巴比倫魔燭找到祂們的血色女王——派斯凱色希絲。

  為了能得到巴比倫魔燭,底棲魔魚甚至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包括為上一個魔燭的使用者消除來自魔燭的詛咒。

  至於為什麼威廉非得使用這種危險的方法,原因很簡單,因為此時他心中徒然生出了某種莫名的預感,一股近乎十死無生的致命危機正在迫近。這是威廉自遭遇了底棲魔魚之後,就隱隱有所覺悟的一種預知之能,直到擊敗了骨之納迦,獲得了冥冥中的某種獎勵之後,這種覺悟徹底成型,秋風未動蟬先覺,暗算無常死不知。

  不見不聞,覺險而避。一種近乎先知一般的至誠之道。至人者,夢覺合一,能自持定其心。寤其是,寐亦如是也。其時有夢者虛,靜極則明生,『至誠前知』之謂也。

  至誠之道並不是預言,而是一種心靈方面的覺悟。當你做出一個決定時,你並不能立刻知道之後的變化和發展,但卻能從心靈的角度感知到,這個決定對自己造成的後果是有益的,還是有害的,其影響程度是嚴重還是輕微。

  覺悟了至誠之道的人已經可以算是半個聖人,只要願意,這種覺悟之人永遠不會出現錯誤的選擇,除非他們自己想。

  威廉正是初步踏入了這個領域。他已經預感到,若是使用巴比倫魔燭離開這裡,前往底棲魔魚處尋找戰刀,他差不多有近乎五成的機會不但絲毫無損,還能獲得少許好處。但是若是拒絕魔燭用走得離開,十死無生就是他今天唯一的結局。

  當然,若用巴比倫魔燭直接與菲妮雅等人匯合,當前倒是無甚危險,但是未來的道路卻是一片黯淡,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未來。

  故此,威廉的選擇就只有一條路可走。當然在離開之前,威廉還想確認一下,他預感中的那種十死無生的結局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威廉的這個近乎任性的選擇,在其它半聖看來是極不明智的,這也是絕大多數覺悟了至誠之道的半聖無法再進一步的根由。

  因為提前知道了結局的他們,會下意識的選擇最有利的選項,在不知不覺中放棄了那種向死而生的精神,導致心靈方面出現無法自覺的缺憾,反映到身體方面就是無法將自身潛能激發至極限,難以跨越「打破虛空,見神不壞」的大圓滿之境。

  威廉手中抓著巴比倫魔燭,他看了仲裁者一眼,然後便找了個角落伏身躲了起來。很快,自威廉先前來時的通道里傳來大片雜亂而又沉重的腳步聲,一群近乎狂暴的塞比斯蜥人從通道中沖了出來。

  這些蜥人的目的很明確,它們當中的一個四臂蜥人,先是探著蛇信一般的舌頭,在空氣中巡遊了一圈,然後近乎毫無差錯的直接沖向了威廉的藏身之處。

  威廉終於確定,正是這個四臂蜥人帶給了他最沉重的死亡預知。威廉毫不猶豫的對著四臂蜥人發動了他的類法術能力——【掌中焰】的最強形態,一股近乎白光一般的熾炎形成的火柱,瞬間籠罩了四臂蜥人。

  四臂蜥人本來對威廉噴射火焰的行徑並不以為意,甚至還帶著一種近乎蔑視的情緒,只是當那熾焰臨身之時,四臂蜥人方才恍然一驚,他驚怒交加的怒吼道:「咒火?!該死的無毛火猩猩!你死定了!」

  當聽到咒火這個詞之後,原本躲在一邊看熱鬧的骨之納迦,這個角斗失敗的傢伙卻也是慌了神,祂「嘶嘶」叫著竄進了建築群內,然後祂的聲音也傳了出來:「掌控了咒火的人類,達卡拉要沉睡了。在你的壽命耗盡,靈魂被耶格帶走之前,達卡拉絕不會踏出沉睡之地一步。」

  仲裁官也是一臉的凝重,祂眼看著威廉衝到近前,並在間不容髮之際搶走了兩個死去同伴的遺骸,然後點燃巴比倫魔燭瞬間消失。

  再看四臂蜥人,只見祂身上佩戴的許多飾物,竟然連續不斷的碎裂,崩壞。四臂蜥人很清楚咒火的可怕,祂幾乎把身上佩戴的所有魔法物品都投入到了對抗熾焰的行動當中,倒是把原本幾乎可以籠罩祂全身的熾焰消減到了拳頭大小。這是四臂蜥人在不傷害自身的情況下所能做到的極限,接下來就是棄車保帥,徹底擺脫咒火的糾纏。

  咒火在某種程度上具有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特性,威廉先前賦予它的正是對抗這個四臂蜥人的概念,四臂蜥人需要付出一些真正的代價,才能徹底消弭咒火的力量。祂伸出了自己那對類人的手臂,讓咒火纏繞其上,頓時一股血肉燃燒碳化的惡臭擴散開來,然後四臂蜥人迅速而又果斷的用那對刀臂,將正在燃燒的手臂砍了下來。

  斷肢之後,四臂蜥人身上的斷肢處只是噴了幾下膿血,便開始自動收束斷口,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收攏起來。當然祂被砍掉的殘肢此時早已化作一灘灰燼,而最後一縷咒火也隨之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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