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現了自己平易近人的一面後,老法師的話語嚴肅了起來:「這些事情的發生根本就是對北地秩序的踐踏和羞辱,既然你選擇揭開這陰暗的一幕,那麼就不必有任何顧慮,我們還有繁星斗篷都站在你的身後。」
「我只是在懷疑,並沒有直接證據,而且,」有些事張元喜歡先說在前頭。
「而且什麼?德斯澤爾和馬努埃爾這兩個蠢貨家族?」老法師挑了挑眉毛,語氣舒緩,面色從容,接著反問道:
「你覺得,納什爾是靠著什麼才坐穩無冬城主的這個位置的?」
這其中的意味再明白不過,張元自是不傻:「你是說,納什爾背後的支持者其實是兩家法師組織?」
沒想到的是,格里姆瓦爾德搖了搖頭,仰起頭來似乎要透過頭頂的天花板將自己的目光直達蒼穹。
「九百一十年了,自從我們學院建立已經過去了這近千年的歲月啊。」
老頭子似感慨似嘆息,泅游在自己的回憶當中:「自從我們四人在無冬落腳,形形色色的人來了又走,直至繁星斗篷他們還有納什爾的到來,無冬城才正式成了一座城邦。」
「所以你們是合作者?」
老法師微微一笑,帶著不言於表的驕傲,一字一頓,擲地有聲:「法師學院是無冬城存在的意義,而非仰仗的工具,我們才是這裡真正的主人!」
還沒等小年輕反應過來,老法師斷然說道:「不必擔心那些苟且之輩,僕人的管事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僕人而已。」
好傢夥,這話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意思是你法師老爺永遠是你老爺?
枉費自己還擔心了半天這幫所謂老牌貴族勢力,就這?
看出年輕法師的心態起伏的老人家乾脆把話說得更明白:「你不要被所謂的社會、關係或是階層遮住了眼睛,看清楚,誰是藤蔓誰是大樹,誰是棋子,誰才是棋手!」
「受教了!」張元被老爺子一番話也是激勵的心潮澎湃,當即道謝。
「無妨,不過你真是泰蘭提爾那小子的徒弟?」
「並無虛謊。」
「他這麼害羞的人卻收了你這個有意思的傢伙,希望是走出了自己的心結吧。」
害羞?這是形容自家導師的詞彙?張元怎麼也無法在腦海里將二者聯繫起來。
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老法師就先發話了:「這事你也別來問我,還是講講那件事,我倒是很好奇這群蛀蟲是哪來的底氣敢對我們學院下手。」
於是張元掏出了那本李斯特的日記遞給了對方,並結合當初南茜的講述儘可能詳細地介紹了三個家族之間的恩怨。
聽明白來龍去脈的老法師不置可否,但也沒有打斷他的話語,直至聽到有關那兩位邪神的勢力也捲入其中,方才皺眉。
不過也僅僅是那麼一瞬罷了,旋即便面色如常,等張元講完連自己前往路斯坎的計劃也和盤托出後,以一種堅定而不失誠懇的口吻說道:
「無冬城內的那些事情全部由我們來處理,功勞算你一份,曼達恩家族也會得到應有的補償。」
這意思是要躺贏了?還有這等好事!
「那就多謝大師慷慨,不知這期間我們小隊能否就在學院寄宿一段時間,我個人也很有興趣向貴院做一番請教和交流。」
張大官人的小算盤那是打得噼里啪啦響,這無冬城還能有比法師學院更安全的地方?
任憑被揭開老底的貴族和邪教徒們如何狗急跳牆,我自巍然不動。
更別說無冬法師學院還是近千年傳承,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啊,雖說學術水平這玩意未見得就與院校歷史成正比,但也毫無疑問有其獨到可取之處。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而體驗不同氛圍風格的學術環境的經歷,那比萬里路就不知道高到哪裡去。
結果人院長很豪爽,一口就不答應了。
「不行!」
剛下意識的就想道謝的張元愣了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孩子,」此時的老法師顯得又親和了幾分:「你若有這心,學院的大門無論何時都為你敞開,但眼下我要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
我還能說不麼?張元心裡嘀咕了一聲,臉上卻不露絲毫怯意。
「請您吩咐。」
「繼續用你之前的計劃,北上路斯坎。」
與將自己一行二人送出門的奧隆道別後,轉身離開的張元臉上忍不住就苦笑了起來。
這真是天生勞碌命,一路走南闖北,好容易發現一條大腿,本以為自己只要在一旁加油喝彩就能躺贏,誰曾想到頭來還是免不了走這一遭。
路斯坎那兒就不是什麼善地,一座逃亡犯和海盜組成的城市能是什麼好地方?
先前的計劃那是兩害取其輕,相比和貴族們玩手段他寧可去路斯坎耍流氓,但他自認是體面人,能避免這差事當然最好。
只是眼下說什麼也沒意義了,先前格里姆瓦爾德的提議雖然溫和,卻也堅決的不容反駁。
前往路斯坎,調查庫爾澤勾結無冬貴族拐賣人口一事以及幕後的黑手。
「與無冬城類似,路斯坎的真正主人也是一個施法者組織,名為奧術兄弟會,你想必也聽過。」老法師的眼睛眯成一條線:「沒有某個塔主的背後指使,區區一個海盜船長哪有這個膽子和資格摻和這件事。」
「這事交給你。」見這小年輕想要推脫,老法師寬慰道:「也別想的那麼困難,你的主要目標還是那個船長,只要順帶找出他們背後的線索然後通知我就行了,剩下的不用你冒險。」
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這麼個擔子會落到自己肩頭上的張元忍不住開口問了對方一句,可老法師卻只是笑了笑,言語間意味深長:
「這個任務非同小可,我只放心交給真正的自己人來處理。」
啥玩意兒?咱倆才第一次見面就成了自己人?
被告知縝密行事,連隊友都要保留幾分的張元帶著吃好喝好一本滿足的巴德回到了下榻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