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產業啊,就是一點小生意,沒多少賺頭不說,就為了繼承這點家業,我連嚮往的冒險生涯都不得不放棄了。」說著莫格雷姆睜大了他那黑豆般的小眼睛:「穿過蔥鬱的森林、寧靜神秘的山谷,漫步幽暗的地城、沒落荒廢的高塔,結交各路英雄,探尋失落文明,清剿怪物,斬除邪惡,快意恩仇,名揚劍灣,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張元聽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年輕人中二病發作起來那是沒什麼藥可治的。
想了想只得丟下一句勸告:「有些事情只有在離自己遙遠的時候才會產生美感,大抵所謂浪漫都是來源於幻想。」
不過看那小胖子不以為然的模樣就知道這貨壓根沒往心裡去。
「你當過冒險者,肯定去過很多地方吧?也跟我多講講唄,要不是這是你最後一節課,我才不會來聽這麼難懂的講座咧。」
莫格雷姆沒半點不好意思,事實上,即將開始的這堂講座,根本就不是低階法師,乃至一般的中階法師所能理解掌握的範疇。
主題為《鏈式反應在變化系法術對生物體造成物質轉換過程中引發和維持的研究分析》,由堂堂高階變化系法師埃隆尼亞登台講授的這門大課,看著是有不少慕名而來的低階法師,可其中有幾個是真正底氣充足,自信有所得,又有多少是純粹來長見識,碰運氣的?
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張元,就恰恰是那為數不多的幾人之一。
赫爾巴特所留下來的遺澤不是簡單的幾本書籍而已,那是實實在在的智慧傳承,不論是那一整套的變化系論述典籍,還是他作為高階法師親手書寫的筆記、感悟,都是等閒學徒可望不可及的奇物,是奧術寶庫的那把關鍵鑰匙。
單靠那一套書籍當然不足以支撐起這種變化系奧術領域的進階研究課題所需的知識儲備,但這些知識卻仿佛是變化系的總綱,高屋建瓴地梳理了這個學派的大體脈絡,指引了在這個領域繼續深入學習研究的方向。
也正是在這個基礎上,張元才能對該領域的研究方向做到心中有數,也得以在過去的十天時間內,不,不止是這十天,甚至是在這趟旅程中,抽出時間來補齊完善了變化系的法術理論和知識,點亮了今天這堂課的前置知識點。
並沒有多少工夫來吹噓自己的冒險經歷,隨口應付了幾句就看到那位埃隆尼亞女士蒞臨講台,所有人包括一直碎嘴的莫格雷姆都乖乖地閉上了嘴。
在上位者面前保持恭敬,這是規矩,更是哪怕到了混亂的深淵都不曾改變的鐵則。
「與塑能系直接抽取魔網中的能量塑造成形造成殺傷,死靈系靠著負能量侵蝕靈魂和軀體有所不同,變化系在創傷製造方面一直不算強勢,多是以振幅加持或是製造武器的方式來應敵,解離術就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變化系傷害法術了。」埃隆尼亞在講台後面一邊踱步一邊講述自身觀點,這部分通俗易懂的內容倒是令場下的聽眾們聽得津津有味。
「也正因此才使得大部分專精變化系的法師們走向了兩個截然相反的道路,前者儘量避免正面戰鬥,而是使用各種魔法物品或是乾脆利用附魔裝備僱傭,收買追隨者來作戰,我們說的鍊金術師大多就是這個流派的法師。而後者~」
說著女法師還環視了眾人一眼,眼光還特意在位處前排,儘管身穿法袍努力扮成一副斯文人模樣的張元身上停留了幾息時間。
沒辦法,與其他那些單純的法師學員一比,張元這貨就像是豬圈裡蹲了頭河馬一樣,怎麼看怎麼顯眼,那種闖蕩江湖,沙場染血的氣質使得他就如同刀劍淬火,凌厲的眼神鋒芒難被遮擋。
畢竟還是年輕氣盛時,刀鋒尚未入鞘,稜角仍自崢嶸,或許他自己都不曾發覺,隨著自身的逐漸成長強大,眼界也被所見識結交的極道強者們抬高的他,終是有了幾分傲氣,雖不顯於表面,卻也難自遮掩。
而埃隆尼亞這個半精靈法師所活過的年月,換做前世足以當這小年輕的祖母了,又如何分辨不出對方那膚淺的掩飾?
也就是多看了兩眼,埃隆尼亞繼續著她的講課:「而後者,往往會兼修防護系法術以及兼職戰鬥職業,遇到戰鬥就渾身掛滿各種增益、防護、輔助法術,衝上去和敵人肉搏,也就是俗稱的近戰法師,」
「但是在這兩種流派之外,仍有部分法師致力於開發提升變化系在直接殺傷力方面的威力和效用,比如解離、石化術、玻璃化等等。」她開始引入正題:
「而這些殺傷法術都有一個明顯的短板,我想你們應該也能看得出來吧?」
埃隆尼亞看了看一干聽眾,見大多數人都露出瞭然的神色,也就繼續開講:「那就是殺傷範圍,解離、石化等法術的即死效果固然可怕,但面對複數的敵人時卻有些力不從心。」
「精修變化系的大師甚至能讓時間停止,可中低級的變化法術卻是拿一群大地精都有些麻爪,還得變成怪獸親自上場,這種尷尬的處境確實讓相當部分鍊金師不滿意。」
女法師手一提,一個長方形的大籠子被她拎上了講台,掀開蓋著的白布,裡面赫然有著三隻胖胖的大老鼠。
「而我們今日的課題,就是來自於那些先行者對於這個問題的研究成果,即:如何令殺傷性法術在多個目標間達成連鎖作用。」
說罷埃隆尼亞開始念動咒語,手中也揮灑出些許水晶般的粉末,隨著施法的完結,一道琉璃色的光線射向了籠中的一隻老鼠。
吱吱~吱口
被命中老鼠的叫聲戛然而止,僵立不動,渾身上下包括毛髮眼珠都變得透明起來。
這赫然是六環變化法術——杜拉克的玻璃轉化!
只是這劇烈的轉化效果卻並未隨著大老鼠的遭厄而停息,幾乎是緊接著首個遇難者的玻璃化完成,另外兩隻老鼠也步入了同伴的後塵,同樣成為了兩尊玻璃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