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一次葉大夫人已算是難得大發善心,饒了那丫鬟的性命。誰知那丫鬟回家之後卻發現有了身孕,還被葉大夫人知道了,最後自然是一屍兩命。桃酥老闆本就對姐姐愧疚不已,覺得姐姐是為了他才犧牲那麼多的,所以即便他姐姐是被攆出去的,他也將姐姐接回家好生的照顧。誰知,最後姐姐還是喪了命。
說來這個桃酥老闆也是沉得住氣的,竟然在翠雲寺那麼久都沒有下手。她可記得之前府里的人去翠雲寺上香也是會買些桃酥回來的,可都是沒有事的,不曾想自己第一次去翠雲寺上香祈福就被利用上了。
「只是,為何只有兩籃子桃酥有毒?」凌雲夢有些疑惑,「他怎麼就能確定那兩籃子有一籃一定是會給到大夫人的?」自從那日火燒清水居之後,凌雲夢私下稱呼葉大夫人便再沒有用過「母親」的稱呼了。
「據他的侄子說他原是準備都放有毒的桃酥,可想著這樣葉府也許會有很多無辜的人喪命,終究於心不忍,於是就只是給你的那兩個籃子放了桃酥。」葉天影淡淡的說道。
「想來他是將府里的情況都了解的很清楚了,知道我回去定然會給秋月居送一籃子過去。」凌雲夢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是不對的,「但是我明明買了三籃子呀!他既於心不忍,為何要在兩個籃子裡都放上毒桃酥?若是為了保險起見,為什麼不都放?」
其實凌雲夢懷疑的也並非沒有道理,刑部的人也問了桃酥老闆的侄子,但他侄子說這個就不清楚桃酥老闆是怎麼想的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確實和大房有過節,也確實有替他姐姐報仇的想法。
「府里有他的人?」凌雲夢忽然說道。若非這樣,那桃酥老闆又在怎麼能確認這毒桃酥一定能被葉大夫人吃到呢?
「可是桃酥從買了只有到送到蒼松居和秋月居並未經過其他人之手呀!」凌雲夢推翻了剛剛的想法,即便是府里有桃酥老闆的同盟,但桃酥是她親自分的,也是翠桃去送的。
「還有既然他是為了報仇下毒,為什麼又會慘遭滅門呢?」凌雲夢覺得此案還有如此多的疑點,怎麼就結案了呢?
「府里確實有他的人。」葉天影聽完凌雲夢的分析,看著她說道,「是大房的丫鬟銘香,她和桃酥老闆的姐姐私教甚好。她也招認了,桃酥送到秋月居的時候她確認過確實是毒桃酥。正常的桃酥顏色會比毒桃酥淡一些,且上面的芝麻是會比較隨意的。」
「芝麻?」大概是桃酥老闆和銘香溝通好了的,毒桃酥上面的芝麻便是暗號吧!
「我想起來了,買桃酥的時候我曾和二嬸說過,給祖母和大夫人也買一點回去。想來那老闆是聽到了,所以便將毒桃酥放進了最先拿出來的兩個籃子裡,他大概是猜到我會將這兩個籃子的桃酥送給祖母和大夫人,只是不知道哪一個給祖母,哪一個給大夫人,所以便在兩個籃子裡都放了毒桃酥。」當時她和二嬸說道這個時候確實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果然出門在外一刻也不能大意。
「這次也是大夫人走運,那日她剛好身體不適,便沒有吃。」凌雲夢輕聲說道,「只是連累了祖母。」
她的聲音里透著滿滿的自責。雖然如今真相大白了,可終究祖母的死還是和她有著莫大的關係。若不是她去買桃酥,又怎麼會有接下來的許多事呢!
「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怪不到你的頭上!」葉天影也聽出了她的自責,將她攬入懷中。
「可為何桃酥老闆會被滅門呢?」凌雲夢忽然想到還有一個問題。
「刑部那邊調查到的情況是因為桃酥老闆之前還幫著其他人在桃酥里下過藥,如今祖母這件事鬧大了,怕他走漏了風聲便滅了他全家。只是沒想到這事他侄子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清楚具體是幫誰做的。」葉天影說道。
凌雲夢也明白,翠雲寺向來便是京都高門大戶的女眷們上香的首選之地。而侯門大院中那些齷齪之事雖上不得台面,卻都是心知肚明的。許多見不得人的交易可都是上香的時候進行的,想來桃酥老闆在翠雲寺經營了那麼些年的桃酥也與好些侯門世家的人有打過交道吧!
雖然凌雲夢覺得事情過於簡單和順利了,總有些感覺不對。不過好在如今老太太中毒一事也算是解決了,至少知道兇手是誰了。這些日子心中總是繃著一根弦,此刻也可以松一鬆了,於是靠在葉天影身上便睡著了。
看著靠在懷裡已經睡著的凌雲夢,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放鬆。睡夢中的她也不再是眉頭緊鎖,葉天影低頭在她額頭輕輕一吻。他不知道的是因為這段日子他總是忙裡忙外,自老太太去世後這還是第一次他們兩坐在一起這樣簡單的聊天,也是這麼久凌雲夢第一次靠在他懷裡睡覺。因為有他溫熱的體溫和身上淡淡的桃花香,是以凌雲夢才能睡得那般踏實。
因著桃酥老闆已經被殺了,是以老太太中毒這件事便很快結案了。而葉大夫人因為這件事也沒臉再出門,畢竟她手上可是有了人命的。雖然世家夫人沒幾個手上是乾淨的,但都是私下裡,如今被擺到明面上,還因此害得自己的婆婆無辜喪命,怎麼說也是不光彩的。
在溫婉進府的前兩日,葉雅婷來清水居找凌雲夢,說是葉大夫人已經去了家廟。
「母親也是糊塗了。」葉雅婷坐在凌雲夢面前哭得傷心,「只是如今她已知道自己做錯了,這麼些年雖然她不遺餘力的打壓和想盡辦法除掉父親身邊的人,可最後也沒有得到過父親的垂愛。說到底她也是可憐之人。」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凌雲夢心裡想著卻沒有說。其實葉雅婷才是最終受害者,沒了父親和哥哥,如今婚事也只能拖到三年後,母親又去了家廟,她如今才是孤單的一人。
「嫂嫂,今日來也不是為了讓你原諒母親,那日母親確實做的過分了。」葉雅婷見凌雲夢臉上露著不屑的表情,心中一沉,繼續說道,「我知嫂嫂受到的傷害和委屈也不是我一言兩語就可以消除的。只是母親說了今後便在家廟為我祈福,為祖母超度,不再出來了。所以希望嫂嫂能夠讓母親在家廟度過餘生吧!」
即便一直待在家廟不再出來了,至少她知道在這個世上她還有母親在,她並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就足夠了。她來求凌雲夢只是希望凌雲夢看在母親已經退出葉府的爭鬥了,能夠放過母親。
「母親既已去了家廟,我自是不會為難她。」畢竟葉大夫人是葉天影的嫡母,就像葉二夫人說的,凌雲夢如今畢竟是安然無恙的,自然不能像葉大夫人那般趕盡殺絕。況且葉大夫人已經去了家廟,以後也不會出現在府里了,自己也少了許多的麻煩。
「至於你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便是。」凌雲夢看著眼睛紅腫的葉雅婷說道,「我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對你有偏見。」她這話倒是真心的,只是葉雅婷信不信便是她的事了。
「謝謝嫂嫂!」葉雅婷感激的說道。她知道如今的形勢和局面,凌雲夢也沒必要誆她。雖然她知道溫婉也要進葉府了,可終究是沒有成親,即便有太后的旨意,始終名不正言不順。說到底,葉府的二少奶奶還是凌雲夢。
溫婉進府的前一天,陸夫人專程來了一趟葉府。如今凌雲夢有孝在身,也不便去陸府,所以讓人遞了帖子請陸夫人到葉府來一趟。
「身體可還好?」見凌雲夢今日也消瘦了一些,陸夫人拉著凌雲夢的手關切的問道。
「姨母放心!」凌雲夢心中暖暖的,幸好姨父一家回京了,有親人在身邊的感覺真好。於是笑著說道,「只是這些日子為了祖母的事情不免憂心,是以沒有什麼食慾,自然清瘦了些。不過好在如今祖母的案子已經了結了。有張嬤嬤在身邊照顧著,姨母放心吧,過幾日定然會胖起來的。」
「如此最好!」陸夫人聽到凌雲夢這樣說也放了心,「如今你可是有身孕的人,怎麼著也得為孩子多想想,多注意身子。」
「是!」凌雲夢認真的答應道。
瞧著她認真的表情,陸夫人不禁被逗笑了。隨即又認真的說道:「今日你專程叫我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倒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只是心中一直由疑惑,想問清楚。」
「是你想問你表弟和陶府的親事吧?」陸夫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是!」凌雲夢也不拐彎抹角,「姨母不是看上了陶府三小姐嗎?而且你們兩家不是早早就在議親了嗎?怎麼如今陶三小姐又被賜給沐王爺成了側王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