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葉馨當初要嫁與徐書生時義無反顧的模樣，再想著她如今這般試探的舉動，凌雲夢莫名有些心酸。女子嫁人實在是一場賭博，毫無預見的賭博。
「你且說說看她究竟擺攤做什麼營生？」凌雲夢也學著唐婉瑩不答反問。
唐婉瑩倒也沒有繼續問，而是老實回答道：「刺繡，京中流行的花樣。」
「徐老太太和徐書生是何反應？」凌雲夢好奇的是這個。
「徐老太太自然是氣壞了，覺得她怎麼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子，怎麼能夠拋頭露面出去擺攤呢！即便沒有銀錢了可以想其他辦法呀！」說到此處唐婉瑩覺得好笑，「他們家沒有一個能掙銀錢的人，還養著那麼些個下人以及那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表姑娘，能想到什麼辦法？」
無非是回葉府要唄。果然葉馨是留了一手的，就凌雲夢知道的她就有一個莊子收益很不錯，無論如何也不至於出去拋頭露面擺攤。
「徐書生呢？」
「他自然是支持葉馨的，白日帶著書陪著葉馨去擺攤，傍晚陪著她一起收攤回去。兩人感情好的讓人稱頌。」這話是真的，但從唐婉瑩口中說出來總有一種諷刺意味。
凌雲夢瞭然：「難怪葉馨不願告知實情，要試探他們了。」看來這徐書生未必是良人呀！
「不過我倒是很佩服你們家這位三姑娘。」唐婉瑩的語氣中也是滿滿的欽佩之意，「像咱們這樣高門大戶里出去的小姐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還真的很難。」
凌雲夢道：「葉馨一直都是很有主意的，她很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即便是如願嫁給了徐書生，即便如今看來徐書生對她還是情真意切的，可她也沒有落入感情的漩渦中。確實很難得。
但願徐書生會一直這般珍惜愛重葉馨吧！
後來凌雲夢派了人去私下找了葉馨，果然如她所料，葉馨並非走投無路不得不擺攤做營生，只是不願意用自己的嫁妝錢來養著絲毫不尊重她的徐老太太以及別有用心的表姑娘。
其實她原本是可以買一個鋪子再雇些人不必如此委屈自己，想來也是故意想要噁心徐老太太。大概她本身也想體會體會這樣的生活吧。
據說那位表姑娘見徐書生與葉馨的關係很好，而如今整個徐府還要靠葉馨擺攤過日子，臉面上掛不住是準備回家去了的，不過被徐老太太好說歹說勸住了。後面就時常到葉馨的攤位上幫忙。葉馨做的都是京都流行的樣式，在偏遠小鎮倒是頗受歡迎，小生意做的有聲有色。
畢竟是葉馨自己的家事，凌雲夢見她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便也沒有再過多的過問。
到了晚膳時分凌雲夢見葉天影還沒有回府，便吩咐秋桔到門口候著，倒不是擔心葉天影照顧不好雲哥兒，只是心中難免有些掛念。秋桔剛領命出門便聽見寒哥兒歡快的聲音出現在清水居。
「母親！」聲音中雖然依舊透著孩子的稚嫩，卻較以往又成熟了不少。
凌雲夢自然是歡喜的迎出房門。算算日子，寒哥兒也有四五日沒有回來了。
「慢些跑，瞧瞧，都出汗了！」拿出手帕將寒哥兒額前的汗珠擦去，凌雲夢輕輕的摟著他，這才發現寒哥兒似乎又高了一些，都到自己的腰際了，「這些日子在宮裡可還好？好幾日不回來了，今日若不是你父親去見你，是不是還不打算回府呀？」話語裡竟有了幾分埋怨。
葉天影抱著雲哥兒站在一旁，此刻的凌雲夢多了許多母性的溫柔與成熟，與往日比起來倒嫵媚了不少。
「我是在宮裡與大皇子、二皇子探討課業，今日父親來國子監，老師還誇讚了我。」雖然寒哥兒眉眼與性子都越發像葉天影了，可畢竟是孩子，仍舊有孩子心性。今日大概沒有想到葉天影會帶著雲哥兒去見他，此刻依然難掩興奮。
凌雲夢笑著颳了刮寒哥兒的鼻子道：「是，母親一直都知道咱們寒哥兒定然不會只顧玩樂的，走吧，用晚膳了。」說完走向葉天影接過他懷中的雲哥兒道，「夫君也快去洗洗手，等了你們多時，再耽擱怕是飯菜該涼了。」
用了晚膳寒哥兒便去了紅楓居找聰哥兒，兩人在府里年紀相差不大，最重要的是餘下的弟弟妹妹都還小，也沒法同他們玩到一處。
「終究是孩子，閒不住。」凌雲夢笑笑，便也由著寒哥兒去了。她一直覺得保持孩子單純的心性很重要，學業雖要重視，也不能一眛的讓孩子死讀書。她向來不提倡「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做法。
「嗯！」葉天影將凌雲夢摟入懷中，輕嗅她頭上淡淡的桃花油的香味。看著說了沒兩句話就睡去的凌雲夢，眼中儘是溫柔。其實他也很希望能夠快快結束京都的事情，帶著她出去走走。
第二日凌雲夢送走了要上朝和上學的葉天影以及寒哥兒便帶著雲哥兒回了將軍府，對於張丫，她還是想要給她一個機會，即便是為了張嬤嬤她也必須這麼做。
長公主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對於張丫這種手段拙劣的丫鬟，她本就不放在眼裡。只要不讓她繼續留在府里，賣凌雲夢一個人情也無不可。
「小姐這是要狡兔死，走狗烹了嗎？」張丫看著凌雲夢，眼中是滿滿的不甘心。
「走狗？張丫，你就是這麼看待你自己的嗎？」凌雲夢無奈，「即便及覺得自己是走狗，那狡兔是誰？我可沒有讓你獵什麼狡兔！」有時候同那些冥頑不寧的講道理真的很痛苦。無論你怎麼講，他們都會認死理的覺得自己是對的，你解釋再多他們都聽不進去。
轉身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凌雲夢不欲多言。
春煙瞭然，對張丫道：「你可知你做出的是欲殺害主母的事？這可是死罪！」
張丫肩頭有些微的顫動，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嘴裡仍然很倔強：「所以小姐今日來是要處死嗎？那便請小姐看在我母親的份上給我一個痛快吧！」
「你！」春煙沒想到不過幾年沒有怎麼接觸，張丫竟變得這般不可理喻，氣得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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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小姐直接將你處死，我倒是替小姐感到慶幸。你以為你是誰啊？做錯了事情還可以這樣囂張，張嬤嬤的死確實和小姐有關，可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你因為她的死便這般在道德上要挾小姐，仗著她對小姐有恩，竟對將軍夫人下毒手，你覺得她會怎麼樣？」冬梅實在忍不了，對著張丫道，「你有什麼本事坐在將軍府內宅管事的位置上？小姐已經給了你足夠的體面，你卻如此不知好歹！綠柳也因為你死了，你竟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我真替她不值。」
「那又怎樣？那是我母親的命換來的。」張丫依舊不知悔改，實實在在的一塊頑石，「綠柳也是因為小姐要趕她走才死的，她的死和我可沒有關係。」
凌雲夢知道無論怎麼說張丫都是聽不進去的，非得讓她自己吃點苦才行。吩咐府里的婆子若是張丫不依便綁了送到城外的莊子上去，便離開了。
「小姐，您為何不告訴張丫茗香的真實身份？」春煙很是不解，張丫分明是因為有茗香的挑撥才會那般固執的認為這一切都是她應得的，就算她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凌雲夢也不去真的把她怎麼樣，所以才敢那樣肆無忌憚。
凌雲夢搖了搖頭道：「我之前便說過了，告不告訴並不重要，她不過是想要將軍府內宅的掌家權，甚至更多。」
「更多？」冬梅道，「莫非將軍常年不在家，小姐您又要管理葉府，將軍府內宅交由張丫管理，日子久了讓她嘗到了甜頭，心中便滋生出了想要一直這般的想法。所以她不僅不希望將軍娶一個主母回府，甚至也不希望將軍回來！」
「所以，若是她真的害死了長公主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將軍必然大受打擊，或許以後便不會再娶，她就可以一直掌管將軍府內宅了。」春煙順著冬梅的分析道。
凌雲夢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道：「可是她的那些手段都太拙劣了。長公主根本就沒有將她放在心上。」長公主是什麼樣的人，她身邊不僅有靈隱老人，就是那兩個主事嬤嬤也是懂醫會武之人。大概是孕期不能外出，太過無聊，所以才故意配合張丫演那麼一處。若是換在以前，怕是張丫只露出一點苗頭便已經被那兩位主事嬤嬤解決了。
「將張丫去莊子上的消息透漏出去，尤其是茗香那邊一定要想辦法讓她得到消息。」既然茗香要玩她便陪著她玩一回又何妨。
「是！」
「對了，你昨日說思柔要見我？」凌雲夢轉身看向一直跟在身邊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秋桔問道。
秋桔這才開口說道：「是！昨日二少夫人來過清水居，得知歐陽少夫人在便沒有進來，只是讓奴婢轉告您得空了去她屋裡坐坐。」
「嗯，那走吧！」張丫的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她也輕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