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夢呆呆的坐在地板上,看著宮人面無表情的將葉伊雪的屍體拖了下去。眼前浮現出第一次見到的葉伊雪眉眼如畫的模樣。這個為愛付出了一切的女子,在這般慘死的情況下表情卻是那樣的安詳。
「凌雲夢?凌雲夢!」恍惚間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凌雲夢定睛看去,劉啟軒俊朗的臉上滿是焦急和擔憂。
看著凌雲夢無神的雙眼,劉啟軒急道:「太醫呢?太醫都死哪兒去了?還不來看看!」大概他不知道凌雲夢臉上的血跡是葉伊雪的,以為是凌雲夢受了傷,所以緊張到忘了太醫都在太后寢宮裡。
看著焦急到近乎抓狂的劉啟軒,跟在他身後的溫琴腳下一陣踉蹌,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蹲在地上扶著凌雲夢,不停的喚著凌雲夢的名字。
「母后!母后!」劉青梧一邊跑一邊喊著,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衝進慈寧宮中見到一臉鮮血的凌雲夢頓時發了瘋似的朝凌雲夢衝過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殺了我母后?」
劉啟軒趕緊抱住劉青梧,不讓她傷到凌雲夢。
「青梧,你別衝動,不是她,不是她殺的母后!」劉啟軒吼道。
被劉青梧使勁搖晃了幾下,凌雲夢終於回過神來。今日發生的這一切對她的衝擊太大了,讓她一時難以接受。看著近乎崩潰的劉青梧,凌雲夢緩緩站起身來,道:「無論你信與不信,你母后都不是我殺的。」
她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到讓人有些畏懼。劉青梧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凌雲夢,竟漸漸冷靜了下來。
「皇上,太后說的可都是真的?」沒有再與劉青梧糾纏,凌雲夢此刻只想證實劉啟軒究竟知不知道太后說的那件事。
見劉啟軒不語,凌雲夢滿臉失望,語氣嚴肅道:「所以,皇上是知道夫君他們是去送死的?」
她每說一句就靠近劉啟軒一步,竟在不知不覺間逼得劉啟軒後退了好幾步。
劉青梧不明所以的看著劉啟軒與凌雲夢二人,問道:「皇帝哥哥,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說天影哥哥是去送死的?」
雖然劉青梧與楊秋蝶之間已經明了了心意,但對葉天影她的感覺始終與別人不同。況且葉天影還是楊秋蝶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無論出於哪方面她都不希望葉天影有事。
劉啟軒還沒來得及說明緣由,太醫已經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跪在地上顫顫巍巍道:「皇上,您.快去快去見見太后娘娘最後一面吧!」說著哭了起來。
劉啟軒與劉青梧立刻衝進了太后的寢殿,皇后看了一眼立在原地的凌雲夢什麼也沒有說,也轉身去了太后寢殿。凌雲夢沒有進去,只是在原地站著。過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寢殿來便傳來了一陣哭聲。
凌雲夢閉上眼睛,心中一陣悵然。片刻後,喪鐘便響了起來。這始料未及的情況讓宮中一陣忙亂。
轉身正欲離開,劉啟軒卻出來叫住了凌雲夢。
「我沒有參與這件事。」劉啟軒沒有用「朕」,而是很真誠的對凌雲夢說道,「我和天影之間經歷的事情太多了,遠非世人可以想像的,所以所有人都可能懷疑他有叛逆之心,或者所有人都可能覺得他功高蓋主,但我絕不可能!」
他的聲音很柔和,不是在辯解也不是在解釋,就是簡簡單單在陳述著一個事實。凌雲夢方才的惱怒在這一刻消散了。
只要劉啟軒沒有懷疑葉天影,沒有參與到這次設計葉天影的計劃中去,那麼對葉天影而言,所有的付出便是值得的。
「可是.今日之事皇上也不知曉嗎?」凌雲夢的聲音也不再強硬。
劉啟軒道:「朕知道!」
「那為何」
為何還任由太后這般做?
「朕知道的時候已經被母后下了藥,昏睡了過去。直到淑妃趕來給朕服了解藥,朕才趕過來的。」可是還是晚了一步。畢竟太后是劉啟軒的親生母親,如今卻這般死去,怎麼可能不難過呢!
「不僅如此,母后還同時給皇后也下了藥。大概是覺得皇后會顧忌溫婉的情緒,要保天影甚至保你吧!」劉啟軒看向凌雲夢表情苦澀道,「她也是擔心天影如今威望太高,尤其在軍中,一旦真的有異心,朕會很難控制。所以才被人挑唆做了這般糊塗的事,大皇兄那邊有三十萬大軍朕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沒有想到母親會將消息給攔截了。」
再加上大皇子有意的隱藏,是以在葉天影他們都出發許久了這消息才傳到劉啟軒的耳中。
「不過你放心,糧草我已經重新安排人運過去了,那五萬士兵不會就這麼被拋棄的。只是如今兵力懸殊太大,朕還在盡力調集人馬,會儘快趕去支援的。」
劉啟軒看著凌雲夢眼底深深的擔憂繼續道:「你要相信天影,他應對這些情況向來是很有經驗的。」
再怎麼有經驗,五萬也是敵不過三十萬的呀!
凌雲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一個小太監已經跌跌撞撞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驚呼:「不好了,皇上,不好了!葉大將軍快不行了!」那個小太監進來的時候慌慌張張的,也沒有看清凌雲夢的樣子,還以為和劉啟軒站在一起的是某個妃子,所以便沒有顧忌的將傳來的消息稟告了劉啟軒。
「什麼?」凌雲夢的胸口仿佛遭受了重擊一般,頓時無法呼吸!身體瞬間就軟了下去,沒有一絲的力氣。
劉啟軒也顧不得禮儀規矩,趕緊將凌雲夢扶住,厲聲對那小太監道:「究竟怎麼回事,說清楚!」既然凌雲夢已經知道了,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反而讓她知道真相更為好一些。
「葉大將軍他們的人馬遭受重擊,葉大將軍和歐陽將軍都身負重傷。隨行的軍醫說葉大將軍可能.可能撐不過.五日。」
這一瞬間凌雲夢的世界仿佛坍塌了,她是怎麼回到清水居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寒哥兒不停哭泣她卻沒有一絲力氣去抱他。
「妹妹,是真的嗎?夫君.夫君他.」溫婉挺著大肚子衝進凌雲夢的房間拉住她滿臉淚痕的問道。
任由丫鬟婆子怎麼勸阻溫婉都不鬆手,凌雲夢也只是愣愣的由著她拉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被溫婉拉的快要站不住的時候眼神才終於聚焦了,看向一旁已經哭累睡下的寒哥兒,表情堅定道:「葉天影,你不能死,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們母子就這麼走了?我不讓你死,我不讓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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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吼得太用力,掙脫了溫婉的鉗制,看向夏桃道:「去,去歐陽府請歐陽少夫人來一趟!」
溫婉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所以,夫君是真的重傷到快要不行了?」
「啊~小姐,您流血了!」溫婉身下緩緩流出一灘鮮紅的血,她自己卻一點沒有察覺,嚇得素雅慌亂的叫了起來。
凌雲夢看向溫婉,道:「快,將二奶奶扶到產房去,她怕是要生了。」
溫婉毫無反應的由著眾人將她扶了出去,凌雲夢又叫住跟在後面的丫鬟,讓她們立刻去丞相府通知丞相夫人來守著。
「小姐,您沒事吧?」見凌雲夢不過片刻的功夫,整個人就變了一個狀態,冬梅有些擔憂的問道。
「我無事!」越是在這種時刻她越是要冷靜下來才是,無論傳來的消息是真是假,葉天影是生是死,她都要親眼見到才算!
唐婉瑩已經得知了歐陽昶明受傷的消息,眼睛都是紅腫的,凌雲夢知道她定然也哭了一場。見到唐婉瑩也不待她問話凌雲夢便開門見山道:「我要去吳陽,無論夫君是什麼情況我都要在他的身邊!」
唐婉瑩在隨夏桃來清水居的路上就想到凌雲夢的意思了,此刻聽凌雲夢這般說起便一點也不驚訝,只是關心道:「寒哥兒」她的兒子還有公婆可以照看,可是凌雲夢的孩子
「夏桃隨我一同去吳陽,春煙、冬梅和翠桃帶著奶娘和寒哥兒去陸府!」夏桃的功夫由葉天影指導過,同她們一道去吳陽還可以幫點忙。
若是換作往日春煙、冬梅和翠桃定然是要爭取著同凌雲夢一道,可是這一次她們也知道事態的嚴重性,況且保護寒哥兒也是很要緊的事情,所以三人很有默契的立刻就應了下來。
「找你來就是想問問你要不要一道?」凌雲夢看向唐婉瑩道。
唐婉瑩自然是想要去的,只是不免還有一些擔憂:「如今戒備森嚴,我們怕是連城門都出不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由辦法。」凌雲夢摸了摸衣袖中那塊劉啟軒給她的通行令牌,眼神堅定的看著唐婉瑩道,「今晚戌時三刻陸府後門準時出發!」
「好!」唐婉瑩回府去準備了,凌雲夢也帶著幾個丫鬟去了陸府。
陸夫人自然是一番勸解,奈何凌雲夢決心已定,況且葉天影如今生死不定,她也不好多加阻攔,只得讓凌雲夢小心些,並且讓凌雲夢放心,她一定會照看好寒哥兒的。
戌時三刻三個並不高大的身影騎著馬趁著月光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