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百日宴

  葉府人丁單薄,添丁對於葉府來說便是大事。而葉天影的兒子即便不是長房長子,但因為葉天影的身份在那兒,再加上葉府長房就葉天影一個男丁,所以他的嫡長子甚至比長房長子還要尊貴。

  因此寒哥兒的百日宴便熱鬧非凡。

  「可算是見到你了!」唐婉瑩不滿道,「知道你生產的艱難,一直想著來瞧瞧你,沒想到你家夫君真的閉門謝客,誰都不讓探望。連陸姨母都吃了閉門羹。」

  本來葉天影說的是滿了月之後就可以探望凌雲夢,但滿月後第二日凌雲夢下床照看寒哥兒就暈倒了,楊秋蝶說是因為在床上躺太久了,驟然下床氣血上涌造成的。奈何葉天影根本不聽,堅持到百日宴才讓凌雲夢出門。別說唐婉瑩不滿,就是她也在葉天影面前抗議了許久。只是抗議無效!

  不過照理說以葉天影的性格陸姨母來了是不會真的將她拒之門外的,可壞就壞在凌雲夢之所以會這般兇險就是因為去了陸府,被陸博文衝撞了,才會導致後面一切都亂了。所以葉天影怕是給整個陸府都記上了一筆。

  唐婉瑩自然是沒有想到這其中還有這些彎彎繞繞,只是許久沒有見到凌雲夢,話匣子便打開了:「聽說你生產那日明月居走了水?是怎麼回事呀?」

  「你也知道我那日差點連命都沒有了,哪裡還有功夫注意那些,都是後來幾個丫鬟告訴我的。」凌雲夢確實不知道這火是怎麼回事,而且就是葉天影也還沒有查出真相來。

  唐婉瑩一想也是這麼回事,道:「管他呢,只要人沒事比什麼都好。不過這明月居還是得重新建起來才是!」

  凌雲夢也是這樣想的,雖說葉雅婷已經出嫁了,但這畢竟是她在葉府的住所,而且她現在的身份也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不僅要重新建起來,還要建得比以前好才行。

  「夫君已經敲定了日子,等寒哥兒的百日宴過了就讓人動手建造。」凌雲夢道。

  「對了,有件事還需要你有個心理準備。」唐婉瑩忽然嚴肅道。

  凌雲夢這幾日大抵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不過見唐婉瑩神色有些嚴肅,完全不像平日裡同她說說笑笑的那個人,不由的有些緊張。

  「大皇子那邊的勢力似乎不容小覷,估計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凌雲夢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了,畢竟大皇子在京中都可以安排這樣多的探子,勢力定然是不小的。再加上這些年總有一些不安分的人四處煽風點火擾亂民心,或許真的打上一仗,才能讓那些人閉上嘴。

  「你先坐坐,我去招呼招呼客人。」這次畢竟是寒哥兒的滿月酒,凌雲夢再沒法像前幾次葉府辦宴席那般躲懶了。這次上門的都是來道賀她喜得貴子,自然是要去迎接的。

  好在有陸夫人、馬禕婉、陸思柔、葉馨等人幫著接待,否則凌雲夢真會吃不消。

  「小姐,今日來的人太多了,咱們預備的席面怕是不夠。」春煙和凌雲夢之前擬定客人名單的時候就多算了一些人,誰知道今日來的人比她們預算的還要多。

  凌雲夢趕緊道:「快去找大少奶奶,上一次雅婷出嫁的時候也是這般情況,她們臨時請了人來幫忙的,你去找他幫幫忙。」

  「是」春煙趕緊去了,凌雲夢一刻也沒有停歇的去接待客人。

  從前她就很不喜歡應酬,對她來說這迎來送往是最累人的。可是如今她身為一家主母,不得不出來接待。

  「妹妹,今日可真是辛苦你了。」溫婉在丞相夫人的陪同下挺著大肚子走了出來,看著忙前忙後的凌雲夢道,「我如今實在愛莫能助。」

  之前葉府辦酒宴,溫婉都是以清水居主母的身份出來接待客人,架勢很足。凌雲夢便樂得自在,今日溫婉卻是很晚才從清水居出來。畢竟今日是凌雲夢兒子的百日宴,她自然不能喧賓奪主,再加上她現在月份也大了,行動本就不便。

  「姐姐有心了。如今你月份大了是該好好歇著的,哪裡還能勞累姐姐。」凌雲夢笑道。

  「這倒也是,你雲夢妹妹如今喜得貴子,即便是累著也是高興的。再說這葉府這麼多人,哪裡少了你就不行呢!」丞相夫人雖笑著說話,臉上的表情卻是一臉的不屑。

  凌雲夢難得與她費口舌之爭,將她們讓進了後院設宴處。雖說溫婉幫不了什麼忙,但她和丞相夫人一出現,好些世家夫人便圍了過去,凌雲夢身邊瞬間就清淨了不少。

  中午用了宴席,凌雲夢安排了幾齣戲曲,各世家夫人便去聽戲了。有些姑娘們則由葉馨、葉玲以及葉子佩招呼著。凌雲夢忙了一上午還沒見過寒哥兒,雖然上午寒哥兒被抱出來見了客,但都是由奶娘和楊秋蝶照看著。此刻得了閒凌雲夢便準備回清水居瞧瞧。

  「天傑,你當真如此狠心?」凌雲夢剛走到蒼松居不遠處的假山後面便聽得假山中傳來馬禕婉的聲音。

  凌雲夢心下一涼,這是馬禕婉與葉天傑兩人在……幽會?

  她不敢出聲,跟在身邊的春煙,翠桃,冬梅和夏桃四人也很自覺的斂氣凝神。

  「大嫂,你究竟想怎麼樣?」葉天傑的聲音透著無奈,「你上次說過我讓你去見了母親便當這事沒有發生過的。」

  「所以,這個孩子你也想當他不存在嗎?」馬禕婉的聲音帶著哭腔,「我並不是要你認下他,我也知道聰兒這輩子最好是以葉府長房長子的身份存在才是對他最好的。」

  「既然嫂嫂都知道,那為何還要我將他帶到莊夫子那裡去上學?」聰哥兒平日裡都是在嚴夫子處聽學,而且他這個年歲能夠在嚴夫子處聽學便已經很不錯了。

  莊夫子乃是國學大師,如今能夠在莊夫子名下聽學的都是皇親國戚,還沒有世家子弟能夠進去的。

  葉府如今的身價地位想要進去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除非葉天影親自開口,但葉天影對此向來覺得學業還是要靠自己,夫子只是起到提點的作用。

  況且即便聰哥兒是長房長子,但終究是過繼的,這身份上始終是隔著一層。

  平日裡他對聰哥兒已經夠特別的了,時常關心他的功課,偶爾外出還會帶著他一同長見識,陸思柔已經覺得有些奇怪了。

  好在葉府這許多年來都沒有小孩子,所以其他人對聰哥兒也特別好,像葉馨、葉玲、葉子佩沒事就會去紅楓居看聰哥兒,所以倒也好解釋。

  只是若他明知不可為還非要將聰哥兒送到莊夫子那裡去,陸思柔定然是要懷疑他的。他如今和陸思柔過得很不錯,不想再橫生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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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於你而言,聰哥兒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孩子。甚至只是我的孩子而已,你以後會有屬於你的很多孩子。可是於我而言這一生都只能有聰哥兒這一個孩子,我唯一的寄託和希望都在他身上了。」馬禕婉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悲哀。

  凌雲夢沒有出聲,也沒有立即離開。

  聰哥兒的存在於馬禕婉而言是寄託,是希望,可是於葉天傑而言卻是錯誤,是困擾。

  第一次馬禕婉讓他帶著她去見葉二夫人,說是以後便當做這件事不復存在。可是才過了多久便有了這第二次,以後會不會有第三次、第四次可不好說。

  「這件事確實是為難你了,可是若是聰哥兒能夠在莊夫子處聽學,以後前途便不愁了。」對於聰哥兒的教育已經成了馬禕婉的執念。

  葉天傑嘆息了一聲道:「不是說有了好師傅就一定有成就。只要自己努力好學,沒有好師傅也能夠創造成就的。再說嚴夫子也是很有名望的。」

  「那不一樣!進入莊夫子的課堂便等於進入了皇親貴族的圈子,對聰哥兒以後都是很有助益的。」馬禕婉辯解道,「我與陸思柔她們不同,即便第一個兒子不爭氣,不成器還可以指望第二個兒子,第三個兒子,還有夫君。而我,只有聰哥兒!」

  葉天傑久久沒有說話,凌雲夢心中忽然煩躁起來。馬禕婉的執拗超出了她的想像,若是她一直抱著這樣的心態,聰哥兒會過得很累的。而葉天傑也不可能過得舒坦的。

  「你可以去找二弟!」見葉天傑不說話,馬禕婉有些急了,道,「他開口就是皇上也會給三分面子,莊夫子定然會答應的。」

  「大嫂!」

  「你若不想讓陸思柔知道聰哥兒是你的兒子就幫我這一次!」馬禕婉有些急了。

  葉天傑沉聲道:「你威脅我?」

  此刻他才重新審視馬禕婉,這個在他印象中一直老老實實,不多言不多語的寡嫂,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凌雲夢之前的話忽然出現在耳邊,果然,馬禕婉若真的想要隱瞞孩子的身世又何必要告訴他呢?告訴他就意味著他要不斷的為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去彌補。

  葉天傑忽然明白,自己如今已經成了馬禕婉的依仗。今日只是一件事情,以後必然還會有無數件事情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