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湘顧蹙了蹙眉,有些生氣的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下,「風頭是吧,你這性子,以後怎麼讓我再帶你出來?」
阿茗像是個知道錯了的小孩,可憐兮兮的低著頭,兩隻小手攪在了一起,「奴婢知道錯了。��
唐湘顧見她如此,便不也再多說,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還沒等阿茗回答,對方先發話了,「別以為你主子來了我就怕你,我家公子身體本就不好,上房住著寬敞,況且你們也沒預定啊。」
她聽後,猜出了十之七八,應是二人因客棧僅剩的一間房而起的爭執。
這時,一個男子略微虛弱的聲音從門外響起:「邊安,發生了何事?」
她只覺聲音有些耳熟,循聲望去,看清男子的樣貌後,心裡一驚。
正緩步而來,身形瘦弱,一副病秧子模樣的男子,正是當朝太子蕭珣。
她想起重生前唐初姚的話,下意識的轉過頭,對一旁的司絮道:「司絮,我住普通房間就好。」
蕭珣認出她是方才被自己不小心踩到的女子,走上前禮貌作揖道:「我怎好意思讓姑娘讓著我,傳出去可不得叫旁人笑話,我雖身子不大好,但也是男子,還是姑娘住上房吧。」
她不願與他糾結此事,便道:「多謝這位公子的好意,既然公子這樣說,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罷,差點下意識福身,慌亂中拉著阿茗走上了樓。
客棧外,圍觀的人群見事情平息了,這才散去。
房中,司絮點上安神香,看著坐在窗沿,望著月亮出神的唐湘顧。
「小姐,夜深了,趕了一天的路,該歇息了。」
「你們先休息吧,我再坐會兒。」她看著星空中的一輪明月,陷入了沉思。
「秋來風大起沙,張媽你去準備一條面紗吧。」
她提前兩個月前往雲州,並非全然是為了外祖母的六十大壽。
記得當初提前一個月啟程,不料路上出現山匪,當時是蕭珉從天而降,為她擋劍受了傷,加深了她對他的好感,後來她才知曉梅州的山匪早已四處逃散,所以說那些「山匪」,全是蕭珉刻意安排的。
但她這次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遇上太子蕭珣。
這位太子從小身子孱弱,卻又愛遊山玩水,唐湘顧從未注意過他,也不知他是何時對自己一見鍾情,但回想起剛才他稱自己為姑娘,想必是不知她的身份,所以她讓張媽去備上面紗。
一面之緣,想必他也沒有注意她的容貌吧。
唐湘顧這樣想著,斜倚在窗邊對月而眠。
遠處絢麗的煙花在天邊綻放,照亮她恬靜的睡顏,晚風撩起她鬢邊碎發,在這整晚的喧鬧聲中,怕是唯有她能安穩入睡。
翌日,晨曦初上
街道被雨霧籠罩著,看不清溪流兩岸的紅楓樹上凝結的露水。
唐湘顧面戴月白色面紗從樓上走了下來,身邊跟著背著行李的司絮。
她本以為這個時辰蕭珣還沒醒來,卻不料空蕩的客棧中,角落處正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姑娘。」蕭珣聽到腳步聲放下茶碗抬起頭,像是在特意等她。
她有些面露難色,但還是禮貌作揖,問道:「公子怎這麼早就起了?」
「在下睡得淺,稍有些響動便會被驚醒,咳咳咳……方才聽客棧後有幾聲鳥鳴,便早早的起來了。」他咳了幾聲,面容憔悴的捂著胸口,「昨晚在下的隨從與姑娘的婢女起了爭執,我已責罰了他,還請姑娘莫要怪罪。」
唐湘顧淡淡頷首,「無妨。」隨後,讓身旁的司絮將包袱中的川貝枇杷膏拿了出來,送去他面前。
「公子,這是我家小姐親手調配的枇杷膏,還望公子收下。」司絮說道。
蕭珣接過枇杷膏,作揖道:「那便多謝姑娘了,昨晚不小心冒犯了姑娘,還請見諒,這是在下今早買的胭脂,望姑娘笑納。」說著,從懷中拿出一盒散發著淡淡清香的名貴胭脂。
唐湘顧雖不喜塗脂抹粉,但還是讓司絮收下了。
「我還要趕路先行離開了,公子請自便。」說罷福身離去,沒有看見背後蕭珣突然警覺的神情。
馬車行駛在剛下過一場細雨的路上,車後留下一路淺淡的車輪印
街道兩邊的人家店面,都還沉浸在昨日的歡慶中還未開門,靜謐的環境,馬蹄聲格外清晰。
駛到一處青樓門外,只見一位衣衫襤褸的婦人,懷裡抱著一個五歲左右全身髒兮兮的孩子,她帶著求饒的目光,跪在一名衣著光鮮的男子面前。
男子像是在氣頭上,面目兇狠,抬腳便往那婦人的身上踹去。
此時大街上唯有這三人和迎面駛來的馬車。
唐湘顧掀開車簾,正好看見這一幕,趕忙讓家丁將馬車停下
「你是何人?為何要當街毆打她?」她呵止著,走下馬車,眼中帶有怒意的走到男子面前,抬起手臂作勢護著那對母子。
「哪來的野丫頭,不知道本公子在教訓人?」男子獰視的看著她,很是不喜旁人打斷了他。
唐湘顧有些厭惡他身上還未散盡的酒氣,但依舊未退半步,「她犯了何錯你要如此訓她?」
男子十分囂張地指了指自己,「她擋了本公子的路,就活該被責罰,你這野丫頭是在審問本公子?知道本公子是誰嗎?梅州太守可是我姐夫!」
她聽後冷哼了一聲,「聽聞呂太守愛民如子,卻不想有你這麼一個小舅子。」
「你說什麼?你個野丫頭竟敢教訓本公子!」男子說著便要向她撲去,卻不料唐湘顧一個轉身,男子自己左腳絆右腳,面朝下重重的摔在地上,引得邊上阿茗捂嘴發笑。
這一摔男子頓時有些發懵,他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抹了抹鼻子上的鮮血,見一旁的阿茗在笑話自己,一股怒氣湧上心頭,一股腦的又朝著唐湘顧撲去。
唐湘顧本想還手,可此時,司絮擋在了她的面前,擲地有聲道:「將軍府唐大小姐在此,誰敢放肆!」